盛挽早就离府,戚初歆对着葛妈妈端来的一桌子饭菜,没有动筷子。
葛妈妈见她拘束,当下笑开。她有些含蓄,但字里行间可见其宽慰。
“墨院传了消息,世子妃想来不能来陪姑娘用饭了。”
何止是不过来用饭,说好的夜里一起睡都得食言了。
葛妈妈这些日子心存郁结,如今见两位主子好了,这才放下了心。
“这道糖醋鱼,姑娘且尝尝,是我们世子妃平素最爱的一道菜。”
戚初歆见谈及阮蓁,当下眼前一亮:“那我得多吃些。”
说着,她不免轻声问了一句:“适才瞧见檀云同长肃好似闹了矛盾,如今还在外头争吵,可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妈妈可要出去劝一劝?”
她一提这事,葛妈妈就头疼。
冲突?
那两人只要一见上便是剑拔弩张。
葛妈妈无奈道:“孽缘。世子妃都劝不了。何况是老奴。且便这样罢。”
“檀云是老奴看着大的,就连街上被盗,她也抵多埋怨几句。我啊,从未见她如此厌恶一个人。”
就连梦里呓语都想让长肃遭殃。
戚初歆疑惑:“那长肃呢?”
这道没什么不能讲的,如今阖府上下哪个不知两人的不对付。戚初歆在此住下,早晚也会知晓。wWW.ΧìǔΜЬ.CǒΜ
葛妈妈一言难尽:“长肃他认定檀云心悦他,做梦都想嫁与他。”
“也正因如此,这两人是一见面就恨不得你死我亡。”
戚初歆:......
她连糖醋鱼都顾不上吃了。
就在这时,有人疾步入内,红着眼眶,气的浑身都在抖。
葛妈妈一顿,连忙像戚初歆福了福身子,而后拉着檀云去了一处,低声问:“这又是怎么了?”
檀云忍了许久,听到熟悉的嗓音,眼泪再也止不住,当下扑到葛妈妈身上嚎啕大哭。
葛妈妈嘴里的奚落化为一句叹息。常年拧檀云耳朵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哭罢。左右妈妈不笑话你。”
戚初歆:!!!
她放下筷子,连忙走过去。就听檀云抽泣着,鼻音浓重,委屈的要命:“长肃如今不叫我矮冬瓜,也不叫我胖冬瓜了。”
葛妈妈迟疑片刻:“这不是好事吗?”
檀云气的咬着手绢,哭声惊天动地:“他开始叫我矮胖冬瓜了!!!”
以前轮着叫,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左右要么一个矮,要么一个胖。
可如今这个称呼,檀云不能接受!!!
葛妈妈:???
戚初歆:???
一时间实在不知如何安慰。
檀云哭的不能自抑:“妈妈,长肃这个王八羔子糟蹋我!!!”
暗七刚准备入屋,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面无表情的脸色出现炸裂的哼唧。
!!!檀云被长肃糟蹋了???
暗七袖子下的手紧紧攥起,骨节捏的咯咯的响,她杀气腾腾的往外走。
长肃他不可饶恕!!!
她的正义凛然不允许袖手旁观!
这厢,长肃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去了长风的屋子。他也没绕弯子,问的很是直白。
“你说,她怎么就哭了?”
隔着一道屏风,长风正悠闲的泡着澡,就听到长肃这么一句。
长风实在懒得搭理他。
偏偏长肃不达目的不罢休,甚至绕过那道屏风,固执疑惑的盯着泡在浴桶里的长风,不厌其烦用那没有起伏的语气,又问了一次:“你说,她怎么哭了?”
长风:......
他忍住一股气:“我在沐浴!”
长肃:“你说,她怎么哭了?
长风:!!!“我怎么知道!”
长肃纠结的在地上坐下,也不知是和长风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可她哭了啊。”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她是谁。
长风沉沉吐了一口气,只想着早些把人打发了,若不然,凭着长肃的脾气,兴许能在他耳畔念叨一晚上。
“你又去招惹檀云作甚?好歹她是世子妃的人,自己口无遮拦,你问我?”
“我没招惹她。”
长肃严肃的纠正:“我虽手下人命数不胜数,但也不会好端端做出欺负姑娘的事。”
“你整日说我,不该唤她矮冬瓜,胖冬瓜,如此有损女子清誉,对她议亲有影响,我也改了。”
一个如此喜庆的称呼罢了,长肃实在不明白周边人的斤斤计较。
长肃也很清楚,檀云早早嫁了人,就不会在对他抱有幻想。甚至,檀云若能嫁人,他可以不计前嫌的给她添一份嫁妆。
可檀云非但不高兴,反倒气的冲上来,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骂他去死。
眼圈红的要命,仰着头晶莹的泪珠努力的不让其掉落,就好似他做了杀人放火的事。
长风蹙眉:“那不应该啊。”
长肃仿若找到知己,当下应:“可不是!”
然,事出反常必有妖,檀云实在不像是无理取闹的姑娘。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长肃身上。
浴桶里的男人,略一思忖:“那你唤她什么?”
“矮胖冬瓜。”
“......”
有区别吗!!!
你不会不改!!!
人家没杀了你!已经很克制了!!
长风一哽,他努力稳住情绪,张了张嘴,语气艰难:“你简直!干得漂亮!”
烂泥扶不上墙!!!
长肃冷着张脸:“所以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定然她在旁人那里受了欺负,将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说着,他冷笑一声:“那冬瓜就是见我好欺负!”
长风精疲力竭,已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他的房门被外面的人一脚踢开。
暗七怒火中天:“长肃,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长风身子努力往下缩,正要呵斥,却是晚了,直接暗七饶过屏风,直接闯入。
暗七咬牙切齿,嗓音仿若能高的仿若能传遍整个国公府:“长肃,你毁了檀云的清白,我要和你拼了!”
“你又浑说什么?”长肃眯眼。
长风崩溃:“滚!都给我滚!我就沐浴,我就想沐浴!”
暗七蹙眉,转头去看狼狈的长风,视线被阻,热气弥漫下,除了一个脑袋,她什么都没瞧见。
她拧眉:“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浴桶里洒满了花瓣。”
长肃跟着看过去,而后嫌弃道:“矫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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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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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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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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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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