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处定国公府他真想问一声,是谁下手这么狠。
过后,他一一道了注意事项,这才开始收拾药箱:“到底是姑娘家,内伤得仔细养着,外伤还得用上膏药,这些日子饮食以清淡为重。”
阮蓁颔首:“暗七,你送送大夫。”
暗七:“是。”
人一走,屋内也空了大半,阮蓁在榻前坐下,取过帕子去擦昏睡过去檀云额间的汗。
葛妈妈候在一旁,忧心不已,檀云是阮熙外头买来的丫头。相处久了,就像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何能让她不焦灼?
她见状,连忙道:“世子妃,让老奴来吧。哪里值当主子您亲手。”
她却没让。
姑母走后的那段日子,阮蓁受不了打击,甚至想跟着去了,是檀云葛妈妈日夜不眠,伴随她身侧,唯恐她生了意外。
那些日子,就这么熬过来的,阮蓁从未将二人当做仆人对待,Χiυmъ.cοΜ
阮蓁动作轻缓:“檀云伺候我这么多年,往昔聒噪又欢脱,如今见她这般,还真有些不习惯。”
葛妈妈知道阮蓁执拗不过,也没再劝:“谁说不是呢,不久前还没皮没脸的缠着老奴。”
说着,她视线往外看,早就没了长肃的影子。
明知长肃身手了得,有此反应也并非有意,可心里还是有点迁怒。“先前瞧他那担心的模样,本还算宽慰,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了。若是不他,檀云何故遭这般罪?”
这是见檀云没了性命之忧,就万事大吉甩手掌柜了?
说着,她手里拿着药瓶,叹了口气:“老奴给这倒霉丫头上药。”
想到檀云背上的伤,她只担心会留疤。
阮蓁稍稍抬眸,取过药瓶打开瓶塞闻了闻,药味很重且刺鼻:“先不急。”
“他得了夫君的准许,现今应当去求药了。“
戚初歆从外头进来:“他走前还特地问了暗七药方,我还以为他是去抓药,想来是打算让御医过眼。”
捏着药瓶的葛妈妈:???
还算是个人!
阮蓁温声道:“适才那是临安城医术了得的大夫,可哪里比得上宫中御医稳妥。”
葛妈妈闻言一喜,可下一瞬陷入纠结:“若真能让御医瞧便是这丫头的福气,可御医无法登门不知具体状况。”
阮蓁慢吞吞道:“他自己摔的,还能没数?”
葛妈妈:......嗯。
一番兵荒马乱后,阮蓁这才回了墨院。
正准备回屋子时,却不免脚步一顿,一番纠结后,朝书房而去。
月色孤寂,书房内掌着灯。
男人端坐,手执着本兵书,即便倒背如流,可他也能一目十行读下去。
长风候在一旁,详细的一一汇报勇毅伯爵府的近况。
“刘善同其女因周楠大吵一架后,便关在书房坐了一下午,晚膳至今未用。”
他嘴里不说,但谁都清楚,他是埋怨的。
可这显然......还不够。
刘善忠心又如何,顾淮之要让他将这颗忠心亲手碾碎。
顾淮之不以为然的颔了颔首:“嗯。”
“东宫那边,自池彰见池皇后后,太子便安分了不少。”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食指微勾翻了一页纸:“嗯。”
正要出言,他斜眸微抬,往外看去。
不等长风再多言,顾淮之将书合起。起身提步朝门外而去。
屋外光线到底昏暗,男人神色寡淡,视线却在第一时刻落在不远处那团影子上。
长风大步跟上来,正要继续汇报,就听顾淮之不咸不淡:“退下。”
左右都是些能猜到的。
长风闻言,便不再逗留。走之前,他听到世子妃柔声问:“夫君可忙好了?”
顾淮之:“嗯。今日闲。”
长风:???
这天才刚黑不久!
他的主子变了!
也是,遇上世子妃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心肠再硬的人也能化为绕指柔。
顾淮之缓步上前,走近了,才借着屋内的暗淡灯光依稀瞧清女子的轮廓。
可偏偏这般,他还是精准的握住阮蓁纤细无骨的玉手:“怎没带灯?”
“走得急了,忘了。”
阮蓁让暗七葛妈妈留着照顾檀云,左右两院子离得近。
墨院除了这些人,平素无外人入内伺候,也便除了书房无人掌灯。
顾淮之回了趟书房,待出来后,手里提着灯,余下空出来的手,继续敷上那一抹白玉:“回去。”
阮蓁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淮之照顾阮蓁走得慢,脚步也比平素缓了些许:“这些日子,尽量莫出府。。”
阮蓁殷红的唇瓣微抿。顾淮之突然这般言语,有种猜测从她脑中一闪而过。
“嗯。”念及此,阮蓁应的很是严肃。
“皇后生辰宴,皇上下令特设,国公府自然在赴宴名册之上,你为新妇,也得入宫。”
顾淮之咬字清晰说的慢条斯理。
阮蓁低垂着眼帘:“好。”
可小娘子不在眼皮子底下,顾淮之总归有些不安。
这皇宫到底是吃人的地儿,他平素得罪的人也多:“届时,我若不在,跟在母亲身后。”
“嗯。”
“柳念初也会去,她也会照看你一二。”
“嗯。”
顾淮之又道:“我会让暗七随从。”
阮蓁不想应了。她停下脚步,扯了扯顾淮之的衣摆。
“我又不是三岁顽童,何须句句叮嘱。”
“宫中即便不太平,我也不会无故惹出事端,自然也无人会无故同国公府对上。”
她粲然一笑:“所以。”
“夫君这是关心则乱吗?”
顾淮之睨了她一眼。
语气化为无奈:“你别忘了,娘那一点就燃的性子。”
————
进宫赴宴前,千锦裳就送来了几套衣裳。
“想着世子妃要入宫,小的斗胆将做好的几件先送了过来。”
可谓是体贴入微。
阮蓁平素穿的素,可入宫却得盛装打扮,但又不能喧宾夺主。眼前的几套衣裳恰到好处。
待那日后。
阮蓁从中选了套织金锦缎对襟长褙子下配绣白色梅花细褶挑线裙。腰封束起,细腰楚楚。
肌肤胜雪,身段风流。
面色芙蓉,柳如眉。水盈盈的眸子却让眉梢眼角都含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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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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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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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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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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