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静,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众官员都冒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后退一步。
开门的不是徽帝。
赵公公僵着脸,绷着脸。
“皇上有旨,今夜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各位大人掂量着。”
“若走漏了半丝风声,呵……连诛九族。”
夜里的风并不凉,可仿若带着刀子,割的人浑身都疼。
“是,是,是,我等这就走。”
所有人也顾不得体面,一窝蜂推搡着往外跑。
只能庆幸,今夜来的人多了,徽帝不能为了遮住这件事,而杀了他们所有人。堵住悠悠众口。
就算赵公公不提,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把这事宣传出去。
只是可惜了太医院的奴才。
太医能活命,可这些奴才就不好说了。
顾淮之信步闲庭往外走。
很快和慕寒生分道扬镳。Χiυmъ.cοΜ
路上宫灯并不亮,但好在看得清路。
咏太医看诊时,就为自己施针解除了催情香对自身的作用,身上才撒了催情香料。
给池夫人把脉时,也替她施了一针。
就算周焕一口咬定是旁人陷害,这事也没人能查得出来。
更别说,他还说了那番让人想入非非,曲解的言辞。
蠢货。
他这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顾淮之倒要看看这事,徽帝会如何应对。
男人神色不明,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
只是可惜了,周旭没有亲眼瞧见。
想起周旭,他又不免想起靖王妃。
世人皆知靖王妃是流放途中染疾而亡。
可却没多少人知道,一切都是徽帝的贪婪。他肮脏觊觎,求而不得。
流放途中生生把人掳走的,靖王妃不依,捂着肚子带着幼女,拼死不从,跳下山崖而亡。
今夜之事和徽帝加在他们身上的痛算得了什么?
他下颌线绷紧,转动着玉扳指的速度加快。
“顾世子。”就在这时,前方有人靠着墙,作出温文尔雅之状。弹了弹衣袍,朝他缓步而来。
范坤压下眼底的疯狂,他朝顾淮之拱了拱手。
顾淮之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像是把他当成垃圾那边,无视而过。
范坤也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那颀长的身姿,在树影婆娑间显得愈发笔挺。范坤嘴角却勾起夸张的笑容。
渗人无比。
他做着下等的挑拨离间。
“表妹如今过得好,我便安心了。”
“她喊我一声表哥,我就是她一辈子的表兄,她向来胆小,还往您多体谅。以往都是我护着,如今,就劳世子费心了。”
短短几句话,好似他同阮蓁关系多不一般似的。
顾淮之脚步不停,仿若未闻视他为跳梁小丑。
然,范坤的下一句话,让他撕破了往日的那股淡然。
“对了,表妹腰窝处那颗红痣。世子可知道?”
顾淮之脚步一顿,眸光晦暗不明。
那朵艳丽的红痣,他怎么会不知?
如此私密的事……
顾淮之明明该理智的。
他知道范坤是故意为之,就为了让他同阮蓁生嫌隙日后成婚夫妻不合。
然,范坤低估了,他对阮蓁的认知。谷
阮蓁不可能同范坤有什么!
她对范坤避之三舍,是范坤一直觊觎阮蓁。
可顾淮之还是遏制不住心底的怒意。
他转身,上前一拳砸到范坤脸上。
范坤鼻子当下被砸出了血。
夜幕里,男人的嗓音又冷又狠:“你该死!”
————
众人缄默于口归来,无处不透着一股诡异和凝重。
帝后没再现身。
众多女眷心下惴惴。瞧着回来的那些人面上的惶恐,却没敢多言一句。更不敢过问。
宴席终散。
在回府的马车上。
盛挽拉着阮蓁的手道,语气带着小得意:“你是没瞧见,适才宫门前,将军夫人恨不得把你抢到她府上的眼神。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怕让人笑话。”
盛挽还记得,靖王妃还在时,将军夫人就这个德行。
年轻那会还没嫁人时,甚至借着假身份,装扮男儿身,日日去青楼,点娇娘听小曲。
只因那娇娘生的实在是美。让她挪不动道。
盛挽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笑。
“好在两府乃‘仇敌’,若不然,她没准搬进国公府,日日盯着你瞧了。”
阮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挽说的口干舌燥,总断睨了闭目养神的顾淮之一眼。到底心里还念着。
“你爹这几日应当给你写信了。”
顾淮之坐在阴暗处,旁人瞧不出他忽明忽暗晦涩难辨的神情。
听到盛挽这一句,他下颌线紧绷,却没有多少反应。
盛挽蹙眉:“可有收到?”
“嗯。”顾淮之眼皮也没抬,总算出了声,里头听不出半点情绪。
收到了,但不是信,而是厚厚的包裹,他还不曾拆开。
他的性子一贯如此。车马上的人没察觉出他情绪不对。
盛挽狐疑的盯了他几秒。语重心长。
“这些日子,你是累了,朝中那些事,娘不懂,但你也得好生歇息,别没日没夜的自个儿身子若不仔细注意着些,日后难调。”
说着,见顾淮之没有反应,她语气都提了三分。
“别又装没听见!”
“婚事宴请的名单,娘早就列好了,你有空也瞧瞧,可有差错?”
“国公府的喜事得大办,你舅母过几日就来府上帮衬。”
顾淮之并未上心,淡淡道:“这些事娘看着办就好。”
他语气的冷淡,莫说是盛挽听出来了,就连阮蓁都听出来了。
阮蓁捏了捏帕子,只当顾淮之是为宫里的事。
顾淮之抬了抬深若寒潭的那双眸子。只要想到范坤那句话,他就难以平复心绪。
一口恶气难出。实在不是他顾淮之的作风。
只可惜,偏偏宫里杀不得人。
可范坤的确死期将至。
男人对上阮蓁那张芙蓉面,有些话如鲠在喉。
他深深吐了空气,却一字一字道。
“嫁衣做好了,晚些遣人送去你屋里。”
阮蓁眸光一亮,小声问:“那你的呢?”
“一并给你送过来。”
他扯了扯嘴角:“别拿丑的敷衍我。”
绣的难看了,他可不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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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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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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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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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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