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们的阵仗,定不会就这么回去,女儿去瞧瞧,这事绝对不能让兄长出面,免得惹了一身腥。”
慕玖让屋内婆子照顾着,疾步往外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正巧撞上刚从书房出来的慕家父子。显然也是得了前厅的消息。
慕玖脚步一转,朝他们走去。
对慕又德道:“前厅的事交给女儿,即便是宫里的人,说到底还是个奴才,爹同兄长无须出面。”
慕寒生清楚慕玖的意思。他更清楚慕玖不会让人吃亏的秉性,当下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
“那就有劳小妹了。”
慕玖摆摆手,朝前厅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忘嘀咕。
“啧,受不起,我怕折寿。”
这话引来慕寒生的一顿笑。
他一袭黑色袍子,负手而立,看着慕玖离去的背影,神色却逐渐转为落寞。
他望了眼艳阳天,却觉着无端压抑。
喃喃说着:“我前不久又得了消息,假的,派人过去又是扑了个空。”
慕又德一听这话,笑容一收。
慕寒生见他不说话,而后讽刺的笑了笑,也不知笑话自己,还是笑话慕又德。
“父亲,那年的事,你可曾有过片刻的悔意?”
慕又德面色复杂,袖下的手,却是收紧再收紧。
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不曾。”
慕寒生笑了,笑的没心没肺,却徒增悲凉。
“巧了,我也没有。”
“可我昨儿梦见她了,她在哭,如何都哄不住。醒来还是摧心肝的疼。”
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
慕又德沉声道:“够了,此事不必再提。”
说着,他有些狼狈的回了书房。
留下慕寒生在那儿兀自的笑。他伸手擦了擦眼角,指间沾上湿意。
嗓音低到不可闻:“可是,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啊。”
前厅
史嬷嬷早已等的不耐烦。
凭着周媛的恩宠,她在宫里也相当体面,公主下嫁,乃皇恩浩荡,没想到将军府的人竟然让她在此等了足足一盏茶!
她站起身子,环视一周。
看来公主说的不错,慕家的人全然没有规矩可言,好在皇上有意赐下公主府,若真成了亲也无需在慕家受白眼。
她沉声质问道:“老奴是替公主来的,自然得见见将军夫人。回去方可交差。”
“怎么?你们这是也要拦着?”
管家立在一旁,闻言只是笑笑:“夫人身子不适……”
被对方直接打断:“我不听这些!老奴又不是来闹事的,公主体恤夫人,送的都是上好的补品,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话音刚落地就听外头有人嗤笑。
慕玖懒洋洋的走进来。
不客气的上下扫视史嬷嬷一眼。
“将军府的规矩如何,也轮得到你在这儿撒野?”wWW.ΧìǔΜЬ.CǒΜ
“我娘身子不适,你却一个劲扰她清静,这就是公主的体恤?”
史嬷嬷面上怒容一收,说的话却铿锵有力:“原来是将军府小姐。我……”
慕玖懒得听她废话。
她扫了一眼锦盒:“这人参不错。”
史嬷嬷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这可是五百年的人参。”
慕玖轻飘飘道:“年份浅了些,同府上留着的千年人参相比,差了一大截,但好歹也是心意。”
史嬷嬷:???
“管家。”
“在。”
“难怪嬷嬷怪我们慕家没规矩,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那些补品收下。”
说着,慕玖笑了笑。
“史嬷嬷,今儿的事,劳烦你跑这一趟,待我娘身子好些,我定同她一起进宫向皇后娘娘谢恩。”
谢的不是周媛,却是池皇后。
————
翌日一早。
长肃恭敬的行礼:“主子,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启辰了。”
顾淮之应了一声,进屋。
阮蓁还睡着。
还抱着顾淮之起身时顺势塞到她怀里的软枕。
抱的可真紧,同夜里抱他那般。
女子恬静的睡颜,顾淮之眸色沉沉。
突然,不想把她叫醒了。
顾淮之在她身上盖了褥子,抱着人出去,步履轻缓,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不平坦的山路时,到底有些许颠簸。
阮蓁在顾淮之怀里被颠醒了。
她睡眼惺忪。
显然还是没睡醒,她一手攀上男人的腰,蹭了蹭:“我们去哪儿?”
女子身娇体软,嗓音轻软甜腻。
顾淮之把人搂紧,低头瞥了一眼。阮蓁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昨儿不是说了吗,回府。”
说了吗?
阮蓁迷迷糊糊。
“哦。”
她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动了动唇。
“顾淮之。”
顾淮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底染过几丝笑意。
他用鼻音嗯了一声。
阮蓁嗓音含糊:“你不是喜欢我穿红色的罗裙么,怎么干娘给我的料子,你不许我穿。”
顾淮之挑了挑眉。
明知她不清醒,还是极有耐心的回。
“谁说我喜欢红色的?”
“你说的。”
顾淮之纳闷:“我何时说的?”
小姑娘不说话了。
她蹙了蹙眉,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难到了。
顾淮之也不在意她的话,捏着她的衣角,修长如玉的十指慢条斯理的绑着她腰间的系带。
绑好,再解开。
解开又继续绑。
阮蓁努力的想着答案,然后,清醒了。
她瞪大杏眼,觉着些许不妥,刚要从顾淮之身上起来。却被男人扣了回去。
顾淮之总算绑好满意的蝴蝶结,眉眼轻松:“都睡一起了,坐我腿上又怎么了?”
什么叫做睡一起了!
这种话,实在是令人遐想。
阮蓁红着脸想了又想。
抱着他腰的手臂,到底没舍得抽回来。
“饿了么?”
阮蓁轻轻应了一声。
顾淮之把茶几上的点心递了过来。
阮蓁没接。
只是视线一转,落到抱着炸鱼,啃的咔咔香的小灰身上。
香味勾人的很。
再看茶几上的食盒,不用想,里面都是炸鱼。
阮蓁咽了咽口水。
白嫩的指尖点了点。
“我能吃这个吗?”
顾淮之顺着她手指都方向看过去。
拒绝。
“那是小灰的。”
阮蓁馋的不行:“我就吃一口。”
且不说小灰都不够吃,这鱼又是发物,实在不适合伤口愈合。
他不明白,阮蓁怎么就惦记炸鱼惦记到了现在?
多大的人了。
顾淮之看着小灰拧着眉:“你想都别想。”
阮蓁慢吞吞的收回手。
“那我不要坐你腿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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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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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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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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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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