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生不信。
可顾淮之总不能用这个来忽悠他。
他不可置信:“这……谁啊?”
“阮蓁。”
慕寒生:???你再说一遍???
他甚至怀疑耳朵有了毛病。可看看一边面无表情的长风,他知道顾淮之没说笑。
“你要娶你义妹?”
顾淮之不可置否。
慕寒生愣是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去消化。而后,扯着嗓子。
“你是疯了吧?你娘昨日才收她当义女?”
顾淮之没有反应,可他也觉着自己是疯了。
明明知道做法不妥,但他从皇宫出来却没生出一丝悔意。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也不会。
他做事贯爱一箭三雕。
皇宫这一遭下来,一阻止了永安候复职,二求娶孤女给徽帝喂了定心丸。三便是私心了。
“阮姑娘可知情?”
顾淮之垂眸玩着玉扳指。
慕寒生:……
还记得上回在这间书房里,顾淮之的那几句话。
——我看上的,只能是我的。
——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毁了。
可他还是难以理解:“我听说收她当义女一事,还是你亲口提的。顾淮之,你故意整这一出挺会玩啊。”
顾淮之觉得他吵。
慕寒生平复着情绪:“这件事,你娘知道吗?你就不怕她闹?”
“我娘兴许会放上几天几夜的爆竹。”
慕寒生:……对哦。
“你可真行!”
顾淮之不理他。环视一周后,没有看见熟悉的影子。
“小灰呢?”
慕寒生没好气道:“在我府上,正趴在你那又是义妹又是未婚妻的阮姑娘身侧。”
顾淮之看了眼天色,暗沉沉的,许是要下雨。他慢吞吞道:“让他回来,这个时辰,炸小鱼还没吃。”
慕寒生:“我可以吃几口压压惊吗?”
长风恭敬道:“是!”
没人知晓,小灰除了得顾淮之宠爱,还有专门的暗卫暗中保护。
说着,他出了院子,朝着西北侧发出烟雾弹。
暗卫见了,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召小灰回府。琇書網
——
天色愈发的沉,黑压压的乌云密布。
若所有人都去避雨,街道空无一人,对她而言,绝非好处。
阮蓁算了算时辰,而后起身。同正在骂盛祁南的盛挽说了几句,而后以小解的名义出了花厅。
在阮蓁走动时,王妈妈俯身在许氏耳侧嘀咕道。
“表姑娘这是去哪儿?说来也奇怪,檀云那小蹄子怎现在还未至?”
许氏坐的位置隔阮蓁极远,又吃了一肚子气,听见这么一句,当下斥道。
“她现在高贵着呢,我管得了?”
许氏那边如何,阮蓁并不在意,她出了花厅。见四处无人,当下朝便朝着慕玖所指的方向而去。
待走的远了,便疾步而行。
到最后小步跑了起来
阮蓁心砰呯直跳,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样离开临安,悄无声息,也没有拖累谁,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她小口的喘着气。也不知跑了多久,总算绕过桃林。
朱门大院里,后门同厨房只隔了一条羊肠小道。平常都开着,方便外头的人送菜。更何况是举办宴席的将军府。
许是要下雨,看守的婆子并不在。阮蓁舒了口气,就要跨过门槛出门。
裙摆却被人拉住。
他心里一咯噔,转身却对上小灰那灰溜溜的眼睛。
这是跟了她一路?
她竟没察觉。
阮蓁警惕的环视一周后,只有小灰邀功似的摇着尾巴。
阮蓁扯了扯,没扯动。
“你松口呀。”
小灰继续摇着尾巴,纹丝不动。
阮蓁急的都要哭了。不知如何是好时,小灰突然警惕的转头望了眼天空,而后松口,咻的一声跑出去。
阮蓁脱身后,顾不得其他,连忙提着裙摆朝着另一处跑去。
百福客栈
葛妈妈同檀云等的心焦。
葛妈妈一遍又一遍的在客栈门口走动。
总算瞧见那一抹身影,她心下大定,连忙上前:“姑娘。”
阮蓁累的不行,当下小声道:“不必多言,马车在哪儿。”
她说:“现在就走。”
国公府。
慕寒生厚着一张皮吃了半盘的炸鱼。
顾淮之嫌弃不已,翻着手中的史册,总算等到了小灰。
还有现身的暗卫。
暗卫跪在地上:“属下有一事禀告。”
顾淮之一顿,而后不咸不淡:“说。”
“属下见阮姑娘多次说谎,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了将军府。”
说谎?
顾淮之挑了挑眉。
那一张小嘴,除了让他心烦竟还会说谎?
不过,她出府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而出?
顾淮之眯了眯眼。莫名想起梵山寺坠崖一事。
他心下一怔。
他不过捏了阮蓁一把,她就泪眼汪汪吓得不行,绝对不像是为了争宠就能故意沦落悬崖的。
让她做义女,她也一直不情不愿的模样。国公府的权势她不攀,难不成会攀侯府?
顾淮之先前懒得对不在意的事物深思,以至于他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儿。
可如今转眼一想,皆是漏洞。
范坤对阮蓁亲昵是真的毋庸置疑。可阮蓁呢?
若不愿意也不能同范坤抗衡。
她……能怎么办?
顾淮之手指倏然收紧。
一切的一切,都只带给他一个解释。
梵山寺那次,阮蓁想逃,而这一次,也是。
……
天色越来越暗,暗的人无端压抑。
阮蓁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却总是不踏实。一颗心提着上不去下不来。
“姑娘放心,车夫驾车数十载,他向老奴保证,不用一盏茶,定然能出临安城。”
阮蓁抱着兔子闻言,不由绽出一抹笑。
她细细说着以后的打算:“出了临安,便去广陵,那儿山清水秀,最是养人。”
“买一座小院。”
“得置办衣裳,每人先置办五件。”
阮蓁高挺的鼻子一皱,又看了眼裙摆。
“再养条狗看家。”
说着,她摇了摇下唇。
正努力想着还要买什么,就听车夫急促的一声。
“吁。”
马车急促停下。
“你们是谁?”车夫惊恐。下一瞬被人强行押了下去。
这一变故,阮蓁的身子不由往前倾。重重撞向车厢。
阮蓁顾不上疼。脑中闪过范坤虚伪的脸,葛妈妈同檀云的惨死,自己被囚禁。
她惊恐的往后退。
“下来。”男子的嗓音温润如玉,在阮蓁耳里却似寒风刺骨。
她睫毛颤了颤。
不是范坤。
她指尖带着颤撩开车帘一角。
轮椅上的男人一身墨色直缀,样貌出众,矜贵无双。
怎会是他?
她只能憋屈道:“画像一事,是我之过,你把车夫还给我。”
今儿若走不了,以后还有什么机会。姑娘难不成真要委身范坤不成?
葛妈妈悲从心来。
她下了马车,在顾淮之面前扑通跪了下去。
“世子爷,求求你行行好,看在她唤你一声兄长的份上,放我们姑娘走吧。”
男人仿若未闻,他只是抬头,看着红着眼睛的阮蓁。手里拿着皇宫带出来的赐婚圣旨。
而后万分怜悯道:“你能跑去那儿呢?世子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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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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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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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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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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