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也只有吴煦辰会帮她。即便手段残忍,可桑知锦没有负罪感。
不是昌平侯死,便是她生不如死。
她两手扒在窗上,女子的面容不温婉,更没有端庄,眼尾微微上扬,端是不经意间的媚。
“多谢吴大人。”
这门婚事断定成不了了。那些聘礼也只能折而往返。
桑家想必得知此事会乱成一团,可这些,桑知锦已经不在意了。
吴煦辰喉结滚动。
她的眉眼,一寸一寸,不知为何,在此刻竟是那般刻骨。
吴煦辰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此时,与你名声不利。日后议亲……”
桑知锦点点头:“我知晓。”
名声值几个钱?说到底不过身外之物。
有前车之鉴,她还有什么好亲事?她只恨名声不能再臭再烂些。
“吴大人,你肩膀都淋透了。”桑知锦见他肩上那一团湿濡,想来是屋檐那处砸下来的。当下蹙眉。
递帕子的手伸至半空,很快却又缩了回来。
她丝毫不隐晦,直勾勾的袒露心迹。
“大人,不若入屋避避雨?”
吴煦辰:……
说你算计吧,手段又不高明。
说你不算计,你又把他往内室引。
桑知锦的用意吴煦辰很清楚。
她在用最笨拙的手段,引他上钩。
就是因为这样,坦坦荡荡,以至于吴煦辰并不反感。
不得回应,桑知锦并未气馁:“凉风一吹,若是着了寒就麻烦了。”
吴煦辰没好气:“我身子骨好着呢!”
“我自然知晓大人血气方刚,英姿焕发。”
桑知锦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想来翻窗于你而言是不在话下的。”
离谱又荒唐。
他是有病,才闯女子闺房。
他如今的身份,和翻窗二字搭配么!
“伱为什么不让我走正门!”
桑知锦望着他,提点:“你我这般算是私会。”
!!!
吴煦辰气极反笑。
“如何就算私会了?”
桑知锦看着他,这种事,说是生疏也不为过,可不知为何,就好似,浸到骨子里一般,媚意浑然天成。她做的万分熟稔。红唇轻启。
“那总不能说是私情。”
“……”
“若不然,大人怎么不从大门而入?我倒不在意,可屋外站的都是父亲的人。”
吴煦辰气笑了。
他甚是从桑知锦的语气里听出了他不爬墙有多孬!
就好似,她一个女子都不在意这些,而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了亏?
理智被抽走,男人两手稍稍一用力,跳上窗,动作利索的入内。
偏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奶娘恭敬的嗓音随之传入。
“姑娘,您昨儿有些咳嗽,老奴又备了姜汤。”
吴煦辰沉沉吐了一口气,就要跳出去。却被桑知锦手疾眼快的扯住了袖子。
“我的嫁衣绣了一半,大人可要瞧瞧?”
“有什么可瞧的?”
桑知锦咬了咬唇:“毕竟,是穿给大人看的。”
!!!
真是够了!
“姑娘?”
屋外,奶娘又敲了敲门。
桑知锦没有理会,只是一点一点将手里的布料攥紧。
“上头我绣了最时兴也最喜庆的花色。”
她嗓音有些轻:“夫妻之间理应有商有量,毕竟是两個人的事。”
“你穿多大码的靴子,我也该准备了,上头用金丝线绣着的祥云是最合适不过。”
吴煦辰……是摊上事了。
“松开。”
她垂下眸子:“不松。”
“所以,你这是准备讹上我了?”
她用鼻音轻轻的应了一声。
“大人娶不娶是大人的事。”
这说的还算是人话,吴煦辰的脸色好看一点,然,下一瞬桑知锦毫无征兆的走近他,素手亲昵的搭在他心口处。wWW.ΧìǔΜЬ.CǒΜ
随着她的靠近,那淡淡的熏香也勾了过来。
女子抬眸,狐狸眼看向他:“可大人这里告诉我。你会答应。”
‘砰砰’
心跳跳动的频率和外头的动静出奇的一致。
奶娘不得回应,总算没了耐心,只听咯吱一声,她端着青漆小托盘推门而入。
一边朝里,一边道。
“我的好姑娘,您就算不应老奴,这姜汤也该喝。免得再遭昨儿夜里的罪。”
吴煦辰翻窗而逃。
动作狼狈,地上湿滑,他险些一个踉跄。
直至男子的身形消失,桑知锦这才收回视线。
“姑娘这是在瞧什么?”
桑知锦面上不见丝毫破绽:“我只是在想昌平侯府。”
奶娘没怀疑:“这门亲事自然作罢,老太爷难不成还会将嫡亲的孙女往火坑里送?”
桑知锦不说话。
“这昌平侯走的实在是急,是他没福气。可说到底两府到底是险些议亲的。桑家如何也得派人去吊唁。老奴猜会是公子过来。”
科考分为三场,乡试,会试,和殿试。乡试桑郁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些日子虽说要在府上备考四个月后的会试。
会试又叫“春闱”。
在临安的贡院进行,桑郁早晚都得过来,这一次,他出面若处理的得当,想来也能在临安小小的露脸。
有利无害。
殿试是在春闱后的一个月,这也是桑家急切想把桑知锦嫁出去的原因。
桑知锦没有去接奶娘手里的姜汤:“味儿重,先隔着吧。”
——
吴煦辰浑身不自在。
雨从昨夜起,就一直断断续续下着。
回了太师府,管家就匆匆迎了上来。
“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
吴煦辰颔首,朝书房而去。
甫一入内,便是淡淡的药味。吴太师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听到动静后,他也没睁眼。
“我昨儿梦见你娘了。”
“她是个性子倔的,也够绝情。自她走后,这还是头一次入我梦。”
吴煦辰一顿,下颌线绷紧。
“她在怨我对你不上心,以至于你这般年纪了,身边还没有个可心的人。”
吴太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想给你小姑写封信,让她带着你那葶表妹过来小住几日。”
“你可答应?”
此话之意,不言而喻。
想来是下雨的缘由,肩膀那处寒的吴煦辰一个激灵。
母亲生前念叨最多的便是葶表妹了。
对方如今什么模样,吴煦辰已经记不真切了。
总归是没有桑……
他心下一紧,没在想那个占据他思绪一路的女子。
他犹豫半响。张了张嘴,莫名的一个字说的有些艰难。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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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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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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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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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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