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了话,办错了事。
咏太医走时,留下一句话。
——范公子身体受损,臣常读医术,瞧着脉象,应当是吃了极猛的药所致。臣惭愧,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这四个字仿若一把刀子割在所有人的心里。
范老夫人昏迷醒来后从管家嘴里得知此事,整张脸阴着。
“侯爷呢?”
管家擦着一头的虚汗。
“侯爷如今还在姨娘的屋中。”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响,范老夫人怒极,捡起边上的翡翠茶盏,狠狠砸到地上。
上好的茶盏,当下碎成两瓣,茶水四溅。
管家吓得双腿直颤,一把跪倒地上。
“好一个做爹的!”
范老夫人一手捂住心口,身边伺候的申婆子连忙上前,给她顺气。
“整天就知道钻女人屋里!他没了那些通房小妾是活不了了?平素也就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这儿子废了!”
说着,她浑浊的视线染上泪渍:“我可怜的坤哥儿啊!”
说着,她起身,站的急了,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夫人!”申婆子连忙将人扶住。
范老夫人闭了闭眼:“走,我倒要瞧瞧,是谁敢下这么狠的手,老身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范坤直到今日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
可论医术,咏太医数一数二。他甚至指出了病根缘由。
极猛的药?
咏太医能这般说,定然八九不离十了。
他不信也得信
可他一向惜命,在吃食方面十分注重!能让他放松戒备的无非是府上小厨房。
真是荒唐!他怎就好端端不是男人了!
不是男人的消息整个临安都传遍了。适才那该死赵公公甚至摆出一副称兄道弟的姿态!
范坤自诩有才有德,在外人眼里温文尔雅。眼看着接着岳家攀上太子党前途一片光明。
可……
范坤阴鸷,满目扭曲,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森冷。
他一脚在重重踩在地上跪着的厨子手上。
重重的碾着,恨不得把求饶的人生吞活剥。
屋内随及响起惨叫,听的人毛孔悚然。
“公子,我绝对不敢的,我对侯府忠心耿耿,怎会对您下此狠手。”
那人疼的浑身都在发颤,想逃,却被周边的奴才,狠狠压住。
只能疼的浑身抽搐,咬着牙说着求饶的话。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范坤这句话是直接吼出来的。
他脸色一块青,一块紫。显然是崩溃到了极点。
大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但小的若真的害了公子,小的全家不得好死。”
范坤一脚把人踹开。
“剁了,喂狗。”
“是!”
“公子!公子!”那人惊恐的瞪大双眼,却被下人塞了布条堵住了嘴。Χiυmъ.cοΜ
然,如此也无法解范坤心头之恨。
一旁还陷在范坤真的是废人的许氏,整个人都傻了。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处,明明不久前范坤还让她快活的死去活来不是吗!那一夜她嗓子都哑了!
等等!
那一夜。
极猛的药?
许氏瞳孔睁大。
她看着被拖着越走越远,面目狰狞的为了活命挣扎着奴才,指尖摩擦过地面,他似不知疼般,在地面留下长长的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许氏才知道范坤可以这么狠。
眼前这个男人,和她记忆力的并不一样。
她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腿下一软,整个人撞到身后的花瓶上。
花瓶向下倾斜。
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
许氏一时间百味陈杂。
适才正困在自己得守活寡的事实中进退不到,下一秒才发现,都是自己害的。
许氏面色苍白,傻傻的盯着那碎落一地的碎瓷片。
她无颜再面对范坤。
许氏的反常,让暴怒的范坤眯了眯眼。
他看着许氏闪躲的神情,也想起了那反常的一夜。
范坤瞳孔一震。
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笑话般。
他算天算地,却不想栽到这个蠢女人手里?
他总算失去理智!这几日紧绷的弦在此刻彻底崩断!他阴着一张脸疾步上前,一把掐住许氏的脖子。
用力之大,许氏挣扎不过,很快翻起了白眼。
范坤恨不得许氏去死:“原来是你!”
许氏身边伺候的张妈妈显然也被如此变故吓得没了神。
“姑爷,您住手,夫人会没命的。”
范坤一把将人踹开。
张妈妈倒在了满是瓷器的地上。
“啊!”尖锐的瓷片戳破棉衣,插入肉里。
张妈妈发髻凌乱,好不狼狈,却顾不上疼。倒不是护主,而是知晓范坤若解决了许氏,下一个解决的就是她,她几步跪倒范坤面前。
“姑爷!我们夫人怀了范家的骨肉,她动不得胎气!”
范坤一顿。
胎气?
他的手微微一松。许氏惊恐的大口大口呼吸。
然范坤却陷入魔怔。
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我早给你下了绝子药!哪儿来的身孕?就凭你也配!”
许氏:???
许氏顾不得疼了。
她怀疑人生的看着枕边的男人。
就在此刻,外头有人急急走来。
那人珠光宝气,浑身上下全是金子。
同粗俗的许氏一般无二。
许母心疼推开范坤,一把将傻了的许氏搂在怀里。
显然,许氏父母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许母一路上都在担心许氏的后半生该如何过活,却不想刚入内就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她只是哭,哭许氏命苦。
许父却是指着范坤,显然得到了一定的冲击。
一个男人什么情况下会给正房夫人吃这种药!
好狠的心啊,他早就准备好了利用完许家便休妻。
“狼子野心!我怎么瞎了眼,将女儿许配给你这种畜生!”
晚一步的范老夫人这会儿也赶制,她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端庄,一把挥开许父的手。形如泼妇。
“我范家得断后了!!!你女儿残害夫君,如此毒妇,得遭天谴!”
许父:“和离!马上和离!”
范老夫人:“和离?做梦呢!这贱女人合该以死谢罪!”
一时间,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激战……
然,永安侯府外。
有稚儿三两结队,捏着手里的风车,你追我赶。
唱着前不久兴起的歌谣。
“噢,范太监来喽,范太监追来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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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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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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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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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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