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破草屋内分明还存在另一个人的气息,慕寒生警惕看过去,瞧见纸糊的窗内一闪而过的影子,可见那人行动自如。
可如今外头的动静却无人出来。
潘芳在见他时从未有过片刻的惊讶就好似等待良久,那妇人倒是隐藏的极好,但听到那一个‘验’字,眼神转为飘忽,里头有慌乱一闪而过。
这足够证明一切。
她们在说谎。
慕寒生眼底的柔情一点点凝结,化为冷意。
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件事上骗他!
来时的希望在此刻成为虚幻。
何燕:“这...这如何验,你这后生,好生无礼。”
黄嫂子嘴里一撇,插嘴:“还能怎么验,自然是脱光了验,要不是得了这公子的一块玉,谁稀罕来你这边。”
潘芳听到这里,一下子腿软:“不行!我好歹是姑娘。”
“你当我家芳姐是什么!这哪里是认亲,我看就是有意刁难!姑娘的身子哪能随意让人看了去?”
黄嫂子嗓门比她还大。
“我说也是有趣,怎么,又没让你在院子里脱了你激动什么?谁看?我看!又不是着后生看!本来也没几两肉,藏得还挺严实,人家公子来寻人,你们嘴里巧舌如簧说是就是了?巧了,我也有女儿,我还想说我女儿也是我外头捡来的富贵命呢。”
“潘芳,伱若心里没鬼,就去你屋子里给嫂子看一眼。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真不了。”
母女两一下子变了脸色。
显然,这不在她们的计划内。难不成小将军丢失的妹妹身上有胎记?
这……
慕寒生冷冷的看着他们的丑态,心里的怒火一波跟着一波。只见他腰间的匕首离鞘,闪着锋利的光芒,下一瞬抵到何燕面前。
“说!这镯子哪里来的!”
潘嫂子吓得腿直哆嗦,她还想争取争取,脖间却是一疼,她尖叫一声,哪里还敢再有隐瞒。
“偷的,是偷的。”
“那人呢。”
“不知,这个我真的不知。”
慕寒生闭了闭眼:“给过你们机会了。”
“既然自寻死路,也由不得我了。”
何燕脸色一白,连忙补救道:“对了!我记得那妇人自称夫家姓阮,因得了着镯子,不会有错!”
就在这时,有人寻了过来:“小将军。”
慕寒生吩咐,即便有了新线索,他也没有放过这些人:“抓起来。”
“试图混入将军府,定然是敌国的奸细。”
进了刑部,如何也得脱一层皮。这就是代价。
————
国公府
长风面无表情将柳州城的消息递上。顾淮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神色淡漠的打开信笺,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慕寒生在柳州城的境况。
他漫不经心的往下看,直到看到最后一句,眸色倏然沉了下来。
男子嘴里噙着嗤笑,他抬手,将信笺送入一旁的烛火之上,眼见着火光摇曳吞噬,忽明忽暗间照亮他半边侧脸,显得傲慢又矜贵。
那個位子,是他家姑娘选择不要的,可她不要,也绝非是阿猫阿狗可以肖想践踏的。
低贱的刁民,也配?
长风恭敬的立在一处。静候吩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顾淮之话语凉薄带寒。
“通知刑部,潘家人若至,务必好好伺候。”
长风:“是。”
黄嫂子给她验偏要万般忸怩,这下好了,刑部是什么地方,一旦涉及奸细,定然严加搜身拷问。要被数不清的官吏看光了身子。xǐυmь.℃òm
顾淮之淡淡唏嘘一声,黑眸沉沉,低头去看医书,嘴里蹦出四个字,幽幽道:“真是可怜。”
————
“都说了,大婚前三日,新婚夫妇不许见面,恐不吉利,你怎么又来了。”菡萏院里,戚初歆赶着易霖。
易霖吊儿郎当,一副谁敢也不走的架势。
阮蓁一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看着。可偏是这样,下一秒就被点了名。
“你信这些作甚?那顾淮之和蓁妹妹成亲时,莫非就守规矩了?还不是照样恩爱,顾淮之婚前什么德行,天下人皆知,你看看还不是被蓁妹妹收拾的服服帖帖。”
服服帖帖?
这四个字,阮蓁委实有些心虚。
戚初歆对此似信非信,转头看向石凳上未涂粉脂却莹莹如玉的女子。
“阮姐姐,是这样吗?”
阮蓁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自然是不会认的,嫣红的唇瓣不点而朱,一张一合,嗓音轻软却足够让人信服:“你听他胡扯。”
这一句话,戚初歆更是深信不疑,她不高兴的皱着眉:“易霖,你又骗我。”
一个又字,显得生动有趣。
阮蓁:“他先前骗你什么了?”
“他趁着我不妨,胡乱说我脸上脏,偷亲我!”
阮蓁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做以评价:“登徒子。”
易霖:???你是不是被顾淮之!带坏了!
“顾淮之婚前!就没对你亲近过!”
阮蓁神色认真,将那些被轻薄的画面压下,慢吞吞道:“我们二人发乎情止乎礼。”
拉倒吧!
易霖骂骂咧咧!
戚初歆:“你还不走?”
“除非你将我丢出去。”
阮蓁望向戚初歆,适当出声提建议:“我将暗七借给你。”
戚初歆:“好。”
易霖:???
“阮妹妹!”
他这一声凄惨的吼,震得阮蓁耳朵疼。她反应慢一拍的抬起细白的手去堵上耳朵。
易霖纠结:要不要配合你,我再喊一嗓子?
“你,吓到他了。”
身后传来淡淡的嗓音,偏是这一句话,就让易霖一个哆嗦。
顾淮之提步上前,挪开阮蓁捂着耳朵的手。
阮蓁不明所以然,不过她到底出声纠正道:“我没吓着。”
易霖舒了口气:“就是!阮妹妹嫁给你这个阎王都没吓着,还能被我吓着,这不是开玩笑么?”
顾淮之仿若未闻,只是睨着阮蓁,不厌其烦道:“你吓着了。”
“没。”她坚持己见。
“你吓着了。”
易霖:“嘿!你这是打算赖上我?”
阮蓁抿了抿唇,视线看向疯狂摆姿势求她的易霖。又看向顾淮之。
她很配合的打了个哆嗦,指尖颤抖,语气跟着虚弱无力:“夫君,我好怕。”
易霖:??你们夫妇二人是要玩死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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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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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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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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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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