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些堆满异宝整间密室的映衬下,阮蓁手里的画的确不显眼了些。
她视线一转,而后凝住。
转身将画册送到顾淮之手上,继而往左侧走了几步,在一面墙上定住,视线落在其上,语气化为惊喜:“这上头写的,可是曲谱?“
先前阮熙请的女夫子最是擅琴,见阮蓁感兴趣,也遍浅浅的教了些。
女夫子最爱弹的便是前朝的一首曲子,然总是中途折止,回味之余总要叹息一番,说是这曲谱后半部分早就失传。
然,墙上的却是完整的那一首曲子。
顾淮之随手将画册扔了,顺着阮蓁所指方向看过去,他不欲多言,当下也只是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嗯。”
“可不是失传了吗?夫子曾言,其百年前被一位皇室显贵所买,而后便断了消息。没想到一番兜转最后在夫君手上。”
女子望着自己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
也是,此女一向崇拜于她。
“阮蓁,收敛些。”
“这幅神态像是要把我吃了一般。”
阮蓁正想再问问,这古谱如今在何处,就见顾淮之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你小日子还没走,就莫馋我了。”
阮蓁嘴角的笑意一寸寸收了回去。
她稳了稳心神,显然不欲对其争辩。
“娘说你擅通音律,我怎从未听过你吹箫抚琴?”
女子的嗓音轻软,却透着丝丝困惑。可在顾淮之耳里仿若一道惊雷,那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不愿去想,不敢去面对的一世仿若又在眼前回放。
这句话,皎皎也说过,且一字不差。
——娘说你擅通音律,我怎从未听过你吹箫抚琴?
——许久没练生疏了。
——可我想听。孩子也让我传达一声,想听爹爹吹箫抚琴。
顾淮之身子紧绷,眼底的调笑一寸一寸被一抹阮蓁看不透的暗光所取代,晦暗如斯。
他一瞬不瞬的攫着阮蓁,嗓音低沉而暗哑:“想听吗?”
阮蓁迟疑片刻,总觉得不对经,顾淮之哪有这般好说话,期间没准有诈。
小娘子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想。”
随时准备让长肃送琴进来的顾淮之:......
阮蓁:“古谱呢?”
“这首古曲。大抵不会流传于世了。“
嗯???
顾淮之漫不经心:“几年前盛祁南烤兔肉,柴火不够,那个蠢货顺手将古曲拿去烧了。”
阮蓁:???
顺手???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呼吸困难。
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蠢货还说,用古谱烤出来的兔肉,滋味果然不差。”
阮蓁:......
她近期不太想见盛祁南一眼。
小娘子努力将注意力放到旁处,她仔细的一箱又一箱的看过去。
阮蓁略开金子同那些大件物件,总算在角落瞧见些许积灰的小玩意。待瞧见精致匣盒里头摆着的一对汝窑青花缠枝牡丹小盅后,眸色一亮。
阮蓁抬眸去看顾淮之:“这物件可以给我吗?”
她摸了摸汝窑青玉缠枝牡丹小盅,而后又捏了捏一旁的青玉妆台,她嗓音甜腻,嘴角绽开笑意:“我都喜欢。”
小娘子垂下眸子,也不得顾淮之开口,她小声道:“我喜欢,那就是我的了。”
她还是很讲道理的,还不忘扬起脑袋,眼巴巴的看着顾淮之:“可以吗?”
小娘子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复。
顾淮之气笑了。
“你进来前怎么说的?”
只是瞧一瞧???
“我忘了。”她皱了皱眉。
好一个忘了。
顾淮之:......
顾淮之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那钥匙给你保管,这里头的物件都给你?”
阮蓁不赞同的看着顾淮之:“那我不是成强盗了吗?”
顾淮之:……
说完这句话,阮蓁陷入片刻的沉思,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顾淮之:“夫君若是真想,那我也可以帮着保管的,免得你又给表弟乱用,委实败家。”
说着,她还不忘认同的小幅度点点头。
这里面的一些文物若不在好好保管,迟早得一文不值。
顾淮之睨着阮蓁,面上瞧不出喜怒,实在让人猜不透他心里藏了什么。
阮蓁手指握拳,在顾淮之的凝视下,她翘出一根手指头。
“我一定上心,好好保管。”
说着,她又翘出一根手指。
“这些物件不会有半点毁坏。”
顾淮之耐心十足的看着她又翘出一根手指。
手指细白柔软,如美玉那般无暇,偏偏小娘子又爱美,指甲上还抹了蔻丹,蔻丹闪着柔光,衬的手愈发柔和而带着珠泽。
阮蓁一一举例:“我还不会贪了去,总比交给别人看管来得强。”
顾淮之眸光潋滟,神色放松,嗓音不急不缓,语调刚刚好:“你确定?”
阮蓁一愣。
顾淮之高贵的抬了抬手,示意阮蓁去瞧汝窑青玉缠枝牡丹小盅,和青玉妆台。
阮蓁很不高兴,埋怨:“你干嘛打断我说话。”
“你向谁发脾气?”
阮蓁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垂下脑袋,眨巴着杏眸,压低嗓音,弱了下来:“就......就是你的错。”
顾淮之凝睇她几秒,而后幽幽:“嗯,我的错。”
他伸手,动作算不得温柔,但也算不上粗鲁。掰开阮蓁另一根手指:“接着说”
阮蓁抿着唇,情绪跟着萎靡:“可我忘记说到哪儿了。”
男人脸部的线条在这一句话落后跟着柔和了起来。
“你说,你不会贪。”
阮蓁:......
不用提醒她这个。
她倏然抬头:“不给我,你就是想留着养别的小娘子。”
女子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芙蓉面上的情绪因此更为生动了些。
他的姑娘,就该有些骄纵的性子。
而不是被先前那些遭遇压着本性。
“给。”
男人此刻甚是好说话:“琴音待日后想听了,再同我讲。”
阮蓁总觉着今日的顾淮之不太对,她警惕的后悔一步:“那我应该都不想听。”
顾淮之:......
“怎么,怕我吃了你?”
阮蓁没说话。
顾淮之却是上前一步,将她堵在墙上,微微俯下身子,将唇贴近:“月事何时能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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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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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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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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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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