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所有人心上的一根刺。
拔不得,触不得。
但个个各怀鬼胎,到最后,也便不了了之。
原该春风得意的池彰,却到底笑不出来。
自顾淮之扔了女人过来,池夫人便大闹。即便他当着池夫人的面,把人处置了,妻子依旧日日不得消停。
“都说了我不会再纳妾!莫胡搅蛮缠!”
“不纳妾?你后院的女人还少吗!那些个惹人烦低贱的庶子还少吗?哪个不觊觎我勋哥儿的位子!如今都在背地里看我笑话。”
平素最温婉顾全大局的女人却恨不得像个疯婆子那般对他拳打脚踢,以至于他心力憔悴。琇書網
此刻,妇人披头散发,咬着他的手,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答滴答往下落,妇人却不曾有撒手的迹象。
“夫人!”身边的婆子小厮,吓得腿软,更甚胆小者,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池彰冷着脸,腾出一只手,死死去掐对方的脖子。
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咬着他的力道也逐渐降低,池彰怒不可遏,不曾顾及夫妻情分,一脚将人踢飞。
池夫人重重摔到地上。脑袋撞上角落里足比人高的花瓶上,疼的她险些晕厥。
她两手撑着地面,死死的咬着牙,看着池彰的神情仿若再看仇人。
“你会遭天谴的,你一定会遭天谴的!
她恶毒的言辞刚落,周边的下人面色一白,纷纷扑通一声跪下,无一不是双手置于地面,身子弯成诡异的弧度,脑袋压在手上,生怕主子间的争吵,波及自身。
池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一个劲的给池彰磕着头。
“老爷,夫人不过是爱子心切,这才口不择言,她的性子,老爷是知道的,平素整颗心都在老爷身上。”
这些话,池彰却不想听。
他冷冷看着池夫人:“你若安分,今日之事我大可再饶你一次。”
安分?
饶?
多么荒唐又施舍的语气啊。
池夫人面露讽刺。
“我儿被你害的连天朝都不能回,你可曾问过他愿意?什么体面,什么主母,孩子都被你毁了!你真当我稀罕?”
“闭嘴!”池彰大步上前,指骨用力的捏着池夫人的下巴。
池夫人却是笑的疯狂:“你毁了他,只为了周焕!你和皇后那点私情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用我的孩子,给那个废物铺路?卑劣至极。”
私情两字,另池彰面色大骇。
池彰很不得眼前的女人现在就去死。偏偏池夫人敢这般说,定然留了后手,就连他也得顾忌一二。
池彰不敢赌。
他怒视其妻,却字字透着威胁。
“你的娘家如今依仗我池彰,岳父上回见我是何等卑躬屈膝?怎么,你如今是打算连整个娘家都不顾了?韶音,你得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在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然改日你王家哪个人头落地就不好说了。”
池彰视线在地上那些个听了阴私吓得瑟瑟发抖的仆人身上扫过,而后对着信任的属下狠辣吩咐:“夫人得了失心疯,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探望。”
“至于这些人......”
“都杀了。”
池彰话音刚落,仆人来不及求饶,十几个脑袋跟着人头落地。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池夫人反呕。她亲眼目睹身边伺候最得力,适才为她嗑的头破血流的婆子,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她脚边瞪着大眼,死不瞑目。
池夫人心底却没有丁点儿不舍。
左右不过是个奴才,死了便死了,伺候她一场,也是婆子的荣幸。
池夫人推开上前欲捆绑她的人:“走开!本夫人自己会走,你不过池彰身边的狗,离我远些!”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痕,那是池彰的血。
她嫌恶的擦着。
她啊,彻底什么都没了。
可偏偏还记得嫁入池家时,池彰的体贴入微。
以往,她为了池兴勋一忍再忍,忍到最后骨肉分别。她抬头望了眼艳阳天,光线晒人,可她浑身都寒。
可笑,她这一生,最是要强,却要为了儿子忍,如今还得为了娘家上下忍。
池夫人被囚禁的消息,传到池姑娘耳里,她连忙赶了过来,娇斥门外守着池彰的人,摆着主子的谱,大步入内。
屋内昏暗异常,也不曾掌灯。
大姑娘踌躇片刻,一把跪倒坐在椅子上神色呆滞的池夫人面前,纤细的手覆到池夫人手上:“娘,兄长人虽不在临安,女儿也会尽孝的。”
“您莫同父亲闹别扭,我害怕。”
池夫人迟钝的看向她,忽而阴恻恻笑了,她一把拂开大姑娘的手,用几近冷漠的语调道:“谁是你娘?”
她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回瞧见池彰抱着皇后索求疯狂,律动的唤着她妹妹的场面。
眼前的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人心都是软的,从开始的厌弃,到最后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
可她得到了什么?
池夫人怜悯的看着大姑娘,嗓音裹着阴冷,却一个字一个字,砸的她瞬间没了血色:“宫里那个才是你的娘。”
——
盛祁南坐在房顶上,没曾想,吃个兔肉,都能听见如此劲爆的对话。
他真的只是想好好吃个兔腿。
盛祁南三下五除二吞下最后一口肉,只往藤阁去。
藤阁三楼包厢里,茶香袅袅,顾淮之喝着茶,神情悠闲。
易霖捏着两颗金元宝,冲着一旁无奈的吴煦辰道:“他真让你去国公府当泡茶小厮?”
“这还有假?”
易霖:“可见他满意你的手艺,你得知足。”
吴煦辰:......
易霖是做生意的,算盘能打得哒哒响。他禁不住炫耀:“顾淮之还想请我去国公府当账房伙计!”
“这是他对我最大的评价!”
到底谈好了正事,吴煦辰忍不住虚心求教:“那最差的评价呢?”
易霖咧开的嘴角缓缓拉平,正要开口,就见盛祁南推门而入,许是走得急了,他一时间踩到衣摆,整个人朝前扑去,
“砰”的一声,摔得狼狈。
顾淮之斜睨着倒在地上的盛祁南,他勾了勾唇瓣,薄唇动了动,讥讽:“蠢货。”
易霖:......
“恩,这就是最差的评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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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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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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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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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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