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只见香炉轻烟袅袅,盘旋而上,是安神香,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摆满了公文。
‘咯吱’一声推门声传来,随即被轻缓的脚步声取代。
刘蔚然撩开布帘,俯身入内,她走上前福了福身子:“父亲唤女儿来可是有何要事?”
刘善抬头去看刘蔚然。眼底也有了丝笑意。
“为父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终身大事,你且考虑仔细慎重,邵源这人,你可愿意嫁?他那边是钟意的,虽说邵家的确比不得咱么刘家,可他这人机灵,这官职也总会往上升。”
“他是父亲的学生,为父把你交给他,是放心的。”
“不过,全凭你心意,邵源若不行,这天下好儿郎也多。”
他看着刘蔚然,等着她的答复。
刘蔚然没有出声,只是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女儿家的心思展现无遗,可见对于邵源,刘蔚然是满意的。
他原想着,邵源是他最满意的人选,还担心每日直呼不嫁人的刘蔚然会万分挑剔,不过,显然是多虑了。
他抬手,将桌上的匣盒往前推了推:
“这是邵源送来的,这小子知见伱不合礼数,也便没提出见你,说是权当补你的生辰礼,为父想着,即便你和他的事不成,也无须忸怩。也便收下了。”
往昔收礼,都不曾有什么,可独独这一次,刘蔚然有些红了脸,她踮了踮脚尖,取过匣盒抱在怀里,也没急着去看,只是张嘴小声埋怨。
“真是,还让父亲代为转送,他难得来,父亲怎么不请人用饭,何时刘府这般没规矩了?”
刘善气笑了。
这还没嫁人就想着留人用饭了。
他斥了一声:“即是如此,这些日子就莫出府了,好好的姑娘家也不嫌害臊,以往留着用饭道无事,如今眼看着你们二人要议亲了,他不该避嫌?”
刘蔚然小声嘀咕:“上次替他接风洗尘您都没想着让我避。”
刘善一哽。
“你若有太傅之女,如今的娘娘半分知书达理,我便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了。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知书达理?
刘蔚然以前也以为柳念初是知书达理的。可相处久了,破灭了。她对这四个字产生了怀疑。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娘都埋地下多年了,你好好的咒她作甚?我若学她,整个刘府都不够我造孽的。”
刘善:???
“你浑说什么!娘娘的文采是出了名的,自小便是世人眼里女子的典范!”
父亲,您嘴里的典范的确有文采,可她平时装模作样看得书,崭新的好似不曾翻开过!
这就成典范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蔚然心下腹诽,但到底没说,说了想来刘善也不会信。
刘善见她这样,没好气开始赶人:“走走走,看到你就生嫌。”
刘蔚然撇嘴,大步往外走。
刘蔚然中途没忍住,到底开了匣盒,里头躺着一枚玉佩,精致而繁琐,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身边伺候的婢女,看了一眼而后笑:“邵公子有心了。”
女子唇瓣往上翘了翘:“何出此言?”
“邵家刚搬来临安,得买宅子,添置家用,这日常嚼用,都是花销,他却舍得花银子给姑娘买金玉堂的首饰,还是最时兴的款式,可见是心里有姑娘。”
“老爷落魄时,邵家的年礼从不落,老爷门下的学生数不可数,便只有邵公子最是知恩图报了。”
这种话,刘蔚然听着高兴,她拆下腰间的玉佩,随即将匣盒里头的配上。
左看右看,都满意。
新首饰得出去溜一圈,炫耀吧?
让她不出门,绝无可能!
这不就是坐牢么。
她寻了个理由,屏退了婢女后,想也没想,爬上了围墙。
这是条小巷,平素极少有人来。
爬的时候不觉得高,要跳的时候,她沉默了。
可她刘蔚然是那种自甘放弃的人吗!
是!
她转身就要借着云梯往下爬,偏就在这时,听到外头吊儿郎当的一句:“就这点高度,怕了?”
云思勉也不知何时来的,他墨发高高束着,显得极为精神,一身暗红色长袍,不显老成,反倒衬的其愈发妖娆。
只见他一個跃升,轻飘飘的就跳到了刘蔚然面前。
这是他唯一会的轻功,为了方便跑出镇国公府,去逛花楼,这些年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看着!”
他很骄傲的睨了刘蔚然一眼,又是一个跃身,稳稳当当落地。
“来,你试试。”
刘蔚然:......
发什么神经?
她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有没有种?这都不敢。”
“我没啊!”
刘蔚然看到他就烦:“你怎么来了?”
云思勉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但又得顾忌盛祁南所言,因此好一番踌躇才出声。
“我这不是特地来问问,你和那邵源如何了?”
刘蔚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得意的指了指腰间的玉佩让她瞧:“怎么样,好看吧?”
光线下,玉佩通透,仿若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是金钱的味道。
云思勉思绪被带偏,不假思索道:“好看!”
得到了满意答案,刘蔚然嘴里也多了丝笑意,小声呢喃:“金玉堂的,贵着呢,挑的就是这般合我心意。”
云思勉点头:“谁啊,竟这般用心?我能认识一下吗?”
最好,也送他一枚!
刘蔚然抬了抬下巴:“邵公子送的。”
有意结交的云思勉:......
他肉眼可见变得冷漠:“适才没瞧仔细。”
云思勉翻脸不认人,嫌弃:“这实在是我见到了最丑的玉佩了,你也好意思戴在身上?”
刘蔚然:???
“你刚还夸他用心!”
云思勉毫无心理负担,张嘴就来,恨不得将邵源贬低到尘埃。然后踩几脚。
“我的话你信?”
“什么玉佩,什么金玉堂,不过花些银子就将你迷的团团转了,手段高啊!简直是数不清的花花肠子。”
“刘蔚然,选男人,你得擦亮眼睛,这玉佩我看也别带了,我大发善心,勉强可以帮你保管。”
刘蔚然:你去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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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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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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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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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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