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峥停下脚步，面带犹豫。
一条新设备生产线的造价可不便宜，铸造件和机床价格比较合理，关键是精密电子仪器价格昂贵。就这还是订购数量可以，再加上之前跟哈工大的一番示好，价格有可能更贵。
单条生产线将近三百万的造价，如果新产品价格定得低了，想要收回生产线的成本都不知道要多久。
可若是价格定高了，顾客能接受吗？
“不要钱！”
“不要钱？”马胜利惊愕看着苏峥，忙活了好几个月总算把新产品搞出来了，不要钱都对不起这么多人付出的精力。
“定高了不利于新产品推广，定低了又不划算，以后想涨价都难。与其让自己难受，干脆狠狠心，不要钱送给顾客体验。”
苏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告诉经销商，厂里给他们免费是为了推广新产品，他们往下分货的时候也要免费。别干目光短浅的事情，只要新产品推广开来，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要是有人偷摸地……”
马胜利刚开口，苏峥就冷声打断他，“新产品发出去之后，你派人下去走访市场，只要发现有人耍小聪明，直接取消代理资格。”
看苏峥态度坚决，马胜利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每个区域发多少合适？”
“既然决定免费了，就不能太小气。”苏峥狠声道，“按照每个市级代理商五百包计算，根据各省市级代理商数量配货，先看看效果再说。”
马胜利深吸一口气，暗道好家伙！
就自己了解的情况，市级代理商最少的省份也不低于十家，这就意味着要免费提供五千包以上的产品。
再想想豫省的情况，将近一万包啊！
马胜利只觉得心窝子犹如针扎。
所有代理商加在一起，这得多少东西往外送啊！
关键是，听二哥的意思，如果效果可以，似乎还打算这样搞……
……
“蹭饭？”
苏峥扫了一眼冷清院子，噗嗤笑道：“家里就我一个人，饭肯定是蹭不着了，你要过来的话，就从饭馆里带点吃的，省得我再跑一趟。”
大半个小时后，田志国拎着酒菜来到苏峥家里。
“咋样？能适应吗？”
“二哥，你忘了？我也在沪市待过一段时间。”
当初辞工投奔苏峥，第一站就是沪市，提醒过后田志国又自嘲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精细人，能有什么不适应的。”
“在鹏城经常有人请你吃饭喝酒，忽然换到这边来，能习惯？”苏峥似笑非笑看着田志国凸起的将军肚。
田志国面露尴尬，下意识吸气收了收肚子，“我觉得挺好的，最起码不用天天撑着笑脸。”
似乎害怕苏峥再说什么让人尴尬的话题，田志国又是说道：“张经理知道我在鹏城干的是商品房建筑项目，打算让我负责古北新区那个别墅小区项目。”
“这么快就开始了？”苏峥惊奇问道，继而想起王实说过要争取八月开工，恍然点头。
“听张经理说下个月开工，现在刚开始进机器设备。”
“工程包给哪家公司了？”
“张经理就提了一嘴，名字我没记太清，只知道是一家国营企业。”田志国如实回答，“我就是挂个名负责沟通联络，具体施工还是人家来干。”
“看着清闲，你别不当回事儿！”
端起酒杯示意田志国，“咱们还没开发过别墅项目，既然有机会参与进去，就认真看看人家是怎么搞的，以后万一用得着，就不用抓瞎了。”
“以后有钱人越来越多，开发别墅应该是个不错选择。仲盛这家公司在鹏城就开发过别墅，你多跟人家交流学习。”
“嗯。”
聊完工作方面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家常闲话。
“二哥，听说你新买的别墅装修好了，什么时候搬家？”
听到这句话，苏峥立刻想到之前跟张柏明提过的事情，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张柏明跟田志国透露的消息。
“你嫂子二十号送苏秦回他姥姥家，等她从京城回来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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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工人都下班走了，你不回屋……你抽了多少烟啊？”
刚推开房门就被屋内的浓烟呛到，房顶吊扇都无法驱散烟雾，可想抽多少烟才能这样。
许春枝将房门开到最大，又把窗户打开。看自家男人一副愁眉苦脸模样，许春枝漫步走到马胜利身后，轻轻揉捏着马胜利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马胜利指了指桌面上的本子，86500被数不清的线条圈画在中间，个别地方甚至划破了纸张。
“什么意思？”许春枝不解问道。
马胜利叹了一声，把苏峥的要求说了一遍。
“不要钱？”
许春枝惊呼一声，侧步从马胜利背后走出来，难以置信看着马胜利，重复问道：“真不要钱？”
“还能有假？”
马胜利按灭手里的烟头，唏嘘感慨道：“不带护翼的卫生巾成本价接近五毛钱一包，新产品工艺复杂了，材料也增加了，不算机器成本，单说材料和人工成本就得比老产品高。”
低头扫了一眼本子上的数字，马胜利啧啧道：“就算五毛钱一包，四万多块没了。加上印海报的钱和派人走访市场的费用，少数也得五万块钱……”
许春枝讷讷看着马胜利，“不要钱的东西谁不想要？能试出好坏吗？”
这句话让马胜利为之一愣，接着便在大腿上拍了一下，“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
话音未落，马胜利就抓起话筒，“我给二哥打电话问问。”
电话很快接通，马胜利把许春枝刚刚提出的问题说了一遍。
“一个市级代理商只有五百包，你觉得够他们供货的零售商店分吗？”
“不够。”马胜利脱口回道。
“就是嘛！人都有私心，明知道不够分，肯定优先分给跟自己关系好的商店，商店老板也会如此分给经常在他们店里买东西的顾客，这样一来，不就落到愿意花钱的顾客手中了嘛！”
马胜利回过劲儿，脸上的忧色迅速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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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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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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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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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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