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天比一天圆。
这几天晚上孟春秋老是站在阳台上,握着一个杯子,看着月亮,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姜来也总是早出晚归,说是训练,每天回来都累成了狗一样,汗水把衣服打得透湿。
陈舒还在为了挣钱而努力。
陈舒:王主管
陈舒:/给口饭吃吧
王洋:我也没办法,最近任务不多啊,我还要照顾别人呢,而且都不适合你
陈舒:唉……
另一方面,文寒收了歌,还没有给他打钱。
不会赖我的账吧?
手机震动起来。
陈舒以为是钱打过来了,却没想到是潇潇给他发来的视频邀请。
按下接听键。
小姑娘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和她姐姐一样,脸很小,但比姐姐的脸圆一点,看起来没那么不好接近,要可爱许多。
“姐夫!”
“潇潇。”陈舒没有问她找自己做什么,而是率先问道,“最近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
“是不是天天吃的土豆?”
“没有。”
“今晚吃的什么?”
“包子。”
“……”
陈舒一时有些无语——
这几天除了土豆就是包子,问题是他早就听宁清说过了,小姑娘是在用包子骗他。
这可真是……
撒谎都不知道多换几个理由!
陈舒无奈的说道:“也不可以光是吃土豆和包子。”
“明天吃米线。”
“不可以糊弄姐夫。”
“是的呢。”
小姑娘在视频中连连点头。
陈舒实在无奈,拿她没有丁点办法——这个小姑娘平常看起来乖,其实也是一身的坏毛病。
可这也怪不得别人。
怪自己吧?又太熟了,下不了这个口。
陈舒只得继续问:“白市冷不冷?”
“不冷,穿长袖就可以。”
“穿长袖不行吧?得穿外套。”
“我不怕冷。”
“听说你之前把同学打了?”
“姐夫你叫我打的。”
“下次不要跟姐姐说是我叫你打的了,可以跟别人说是我叫你打的,跟姐姐要说是你自己想打的。”陈舒耐心教导,“反正你在白市姐姐也打不到你,但我在玉京,她打得到我。”
“对哦!”小姑娘睁大眼睛,“姐夫你挨打了吗?”
“挨了。”
“重不重?”
“不重,但有点丢脸。”陈舒老实说,又顿了一下,“又没有潇潇帮忙,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她。”
“哦……”
“你一个人在白市会孤独吗?”
“……”
小姑娘陷入了沉默,姐夫说的,在姐姐姐夫面前可以撒谎,但不可以装开心,于是她只得移开话题,对陈舒说:“姐夫,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姐姐好像傻掉了?我和她开视频,她就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是不是挺害怕的?”
“好傻啊……”
“哈哈……她在修一个叫静心道的东西。”
“什么是静心道?”
“类似闭口禅。”陈舒顿了一下,对她眨了下眼睛,贼兮兮的说,“你这时候可以去骂她,她不会还嘴。”
“真的?”
“绝对真的!千真万确!”
“……”
两人透过屏幕互相对视,都没说话。
是陈舒先咧开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声响起。随即小姑娘的表情也变得灵动起来,眼珠子左右乱转,似乎正在思考怎样利用这个机会制裁万恶的姐姐。
“姐夫我先下了。”
“祝你顺利。”
视频通话结束,回到聊天界面。
陈舒抿着嘴,扭头望向南方,希望小姑娘心情可以变好一点吧。
“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孟春秋。
果然——
孟春秋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分温润:“陈兄,有什么开心的事,不妨出来与我二人分享一下!”
“没什么事……”
“哦,外面月色正好,陈兄不如出来一同赏月啊?姜兄也在外面。”
“来了。”
陈舒开门起身走了出去。
电视机播放着新闻,姜来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头发还是湿的。孟春秋则站在外面阳台上,依然是一身有传统元素又不显繁琐的现代服装,月亮只缺一小块了,洒出皎洁的月光,映得对面楼上像浅覆了一层霜。
“陈兄,你看今夜月色如何?”
“挺不错的。”
陈舒手撑在栏杆上,仰头望了眼。
八月的月亮好像就是要比平常大一些,这个世界的月亮大得格外明显,像一块近在眼前的玉盘。
“我真想吟诗一首啊……”
“孟兄不要拘束。”
“啊……”
孟春秋长叹了一声,随即沉默许久,才憋出两句:“秋夜白月清,常常照玉京……”
“剩下的呢?”
“暂时没了。”
“emmm……”
“陈兄,如何?你看,刚好月亮的别称也是玉京,巧不巧妙?”
“这……”xǐυmь.℃òm
陈舒思索了下,面对这个格外骚气的新室友期待的目光,果断回身,对坐在屋子里的姜来喊道:“姜来,来来来,你来评价一下孟兄新作的诗。”
姜来脸色一下像是吃了苍蝇般。
“孟哥,我是个粗人。”
“陈兄,不要为难姜兄了。”
“那没办法了。”陈舒摊开双手,“我也不懂诗词。”
“唉,既然陈兄姜兄都不懂诗,我一个人吟着也没意思,剩下两句不做也罢,本来还想顺势把它做出来呢……”
“这倒也是。”
陈舒也不拆穿他,又站了会儿,觉得有些凉了,便走回客厅,坐在姜来身边,扭头问:
“你们平常一般是怎么个训练法?”
“嗯?”姜来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答道,“就练体能、练搏击、对抗啊。”
“其他学院的可以去蹭课吗?”
“你想去蹭我们的课吗?”
“有点儿。”
“可是可以,但只能看和听,自己可以跟着练,老师不会面对面指导你,也不会给你提供训练设备。”姜来说,“但是你可以学了之后自己去其它武修馆练,八个武修馆,七号和八号都是对所有学院开放的,纯武者是八号。”
“去蹭课的人多吗?”
“多。”
姜来老老实实的点头:“有的是来蹭课的,也有的就是来看热闹的,因为我们经常对抗,老师一般也不会赶人……说有那些小姑娘在旁边看着我们训练更努力。”
“那我明天去看看你们训练。”
“可以……”
姜来挠了挠头,熟人来看自己上课,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说:“我们通常在三号武修馆。”
孟春秋的头从阳台上探出来:
“去看什么?”
“看姜来他们训练。”
“这有什么好看的……”
“对打啊,多有意思。”
“那我也去看看。”
“孟哥你不是文人吗?”姜来越发不自在了,“也对这些棍棒拳脚的玩意儿感兴趣吗?”
“诶~~”孟春秋不赞同他的说法,“古时候修为深厚、提剑上战场的文人也不少,饮酒作诗舞剑,也是我辈的浪漫。再说我大益王朝本就以武立国,就算是文人墨客,毫无修为,腰上往往也要佩一柄三尺青锋的。”
“有道理哦……”
“我说你们怎么还坐在屋子里,真是浪费了今夜的月色……”孟春秋摇摇头,“我那有瓶宫廷好酒,不如我拿来开了,我们今晚就举杯赏月彻夜不眠了,怎么样?”
“我、我不行……”
“我也不行。”
“为何我们才三人,竟有两人不行?”
“武者成长期不能喝酒……”
“我也不爱喝酒,而且晚上要修行。”陈舒说道,“明天还要上课。”
“唉……”
孟春秋又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劝说道:“老是修行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可不能将精力全部花在这些事情上,要时常举头欣赏灿烂的星空和皎洁的月色。”
说着他稍作停顿:“再说了,哪天不可以修行?这么美的月亮可不多见。”
姜来一个劲挠头,觉得自己接不了话。
陈舒则打了个呵欠,并不理会这个沙雕,而是岔开话题说:“孟兄你们文学院也得修行吧?”
“自是要的。”
孟春秋点了点头,补充道:“但只上一门初阶修行,每周两节课。”
“孟兄天赋如何?”
“自是满分。”
“?”
天赋满分这么不值钱了吗?
“不敢相信是吧?”
孟春秋得意的扬起下巴,“你们这些人啊,骄傲惯了,不要以为我不专注于修行之路就是天赋不好,也不要以为全天下所有的修行天才都必须要走这条路,我只是认为修行枯燥无趣,修为再高只要用不上、只要无法给我带来快乐,都没有意义。诗词文学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温和的看着陈舒:“陈兄你也不要因为天赋不如我而自卑,像我这样的绝世天才是很少的……”
“我也满分啊。”
“嗯?你也满分?”
“是啊。”
“满分这么不值钱吗?”
“巧了……”
“这……”孟春秋收回目光,看向电视,憋了几秒憋出一句,“满分和满分也是不一样的。”
“确实。”
陈舒深以为然。
姜来坐在一旁,目光有些黯淡,他就是因为无法开辟灵海,才只得走武者道路的,不然他也报武修系了。
孟春秋看着电视,突然扭头:“陈兄你刚才问我天赋作何?”
“哦,我是想说,既然孟兄天赋如此只好,要是能专心修行,以后岂不是诗剑双全?这可比只会一样牛逼多了,说不定即使在这个时代你的事迹也能流传千古呢。”
“舞刀弄剑的,我不感兴趣。”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孤身决战百万师之后,再挥毫洒墨,写一首磅礴大气的诗,不值得向往吗?”
“这两句……”
“哦网上看的,还瞎凑了凑。”
“倒写得不错。”孟春秋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古代了,陈兄描述的风采只属于曾经。”
“倒也是啊。”
“陈兄你说,千年之前,那个时代的人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
“真是让人充满向往……”
“我不向往。”
陈舒又打了一个呵欠,便起身往房间走去:“晚安了两位,对了姜来,你明天什么时候在3号馆?”
“下午都在。”
“好嘞。”
走进房间后,陈舒却没急着修行,而是又走到阳台上,这里和客厅的阳台隔了一堵墙,他再次仰头,望着这轮明月,一只手无意识的握住了胸前水晶,另一只手扶着栏杆。
“九阶……”
圣祖是九阶之上吧?
古代多个文明记载中的“神灵”。
书籍里倒没有说过有人能到九阶之上,也没有任何官方渠道证实过它,但事实总瞒不过聪明人,尤其陈舒这种人——他不仅知道九阶之上有着“神灵”,还能大致猜出当世“神灵”的数量。
有些信息记在了书里,但从不主动表达出来,它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字眼中,需要你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去主动发现它。
当时的圣祖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可他为什么没能回去呢?
水晶能量不够么?
陈舒望着月亮思索着。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这轮月亮圣祖看过了多少次?
明月又何时照我还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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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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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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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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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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