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阳在房间里放好行李,稍微洗了把脸休息一会儿,就和林星洁一起下楼了。洗澡之类的工作他决定放在饭后。
“你们俩是住一间房的?”
在电梯间里,他们遇见了同旅行团的人。
这位留着一头卷毛和小胡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独自出来旅行的,胸前还挂了个相机。
他见到这对手拉着手的高中生情侣,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挤眉弄眼地问道。
“嗯。”
徐向阳神情平静地点点头。
他们三人一共是两间房,一个是双人间,一个是班长大人为了享受特地买的大床房。
他和星洁都没有特地提出要睡一张床,但要是情侣都不能住在一个房间、还要分开来睡,那就有点太装模作样了。
“厉害,要是我像你这个年纪就有这种胆量就好了,不用愁追不到女孩。”
对方朝他竖了根大拇指,表示钦佩。
“不过你们俩还年轻,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这话有点交浅言深,而且还是和两个压根不熟悉的未成年人讲,甚至接近于耍流氓。
徐向阳没有回答,而站在她身旁的林星洁则是撇了撇嘴,就差没翻白眼了。
如果是男朋友有一天和她认真谈论这方面的事情,女孩会觉得羞难自抑;不过如果只是个外人,随随便便开这方面的玩笑,她别说脸红,甚至压根不想搭腔。她可是从城市底层的小巷里长大的姑娘。
……
这家酒店应该算是城区内条件最好的几家,一楼有餐厅,内部装潢豪华。然而不知是否受天气影响,正在吃饭的客人却寥寥无几。
徐向阳和林星洁还是头回来这种地方,好奇地到处张望。两人携手同行,在整个一楼溜达了一圈,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和午餐时候一样,二十来人围了三张桌子。气氛很热闹,不比中午的时候差,就好像这辆巴士与白衣女人们的那场诡异遭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游客中的女人孩子们吃完饭大部分都离开了,剩下几个男人还在那边推杯置盏,围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胡天海地,谈笑吹牛。
徐向阳站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他背后紧贴着立柱,和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却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默默捧着玻璃杯抿着里面的果汁。
班长大人牵着有点不情不愿的林星洁,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在他脸上挥了挥手。
“你在发什么呆?”
“我在瞧他们的反应。”徐向阳拿起杯子,对着坐在餐桌旁的男人们的方向晃了晃,“吃饭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提起公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们憋得住。”
“那麻烦了。”
竺清月笑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好朋友的手掌,另一只手则向他挥手告别。
“我和星洁先上楼了哦?”
“你们俩早就可以走了,留我一人看着就行。”
徐向阳拿起杯子,正准备把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
“好啊。那我们俩洗白白了在床上等你~”
“——噗!”
徐向阳直接把嘴巴里的果汁喷了出来,呛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他捂着正在往外淌橙汁的鼻孔,一脸狼狈地去找餐巾纸。
而另一边,害他如此狼狈的班长大人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清月,你最近说话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xiumb.com
林星洁的脸上泛起如火烧云般的红霞,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抓住了好友的胳膊。
“有吗?”
竺清月一脸惊奇,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那双漂亮澄澈的大眼睛里盛满无辜。
“你还敢装傻!”
林星洁更生气了。对待女孩子,她倒是没有使用惩罚男朋友时才会使出的扭掐腰间软肉的绝技,而是伸出手腕,以灵活的速度和刁钻的角度,钻入了竺清月的胳肢窝下面……
“哈哈哈哈!”
短发女生顿时爆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在发笑的同时扭动着腰肢,想要躲过长发姑娘的挠痒痒攻击。
然而这一次,林星洁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她下手又快又狠、防不胜防,几番攻势下,让竺清月整个人的身体都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林星洁干脆乘势将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一边限制着身下女孩的挣扎,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她将五根指头撮起来,放在嘴巴“嚯嚯”地吹着热气,这正是最标准的“挠痒痒”前的准备动作——随后朝着竺清月身上各个敏感部位发动一轮又一轮的快速袭击:
腋下,脖子,耳廓,侧腹……一个没落下。
“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竺清月似乎是拼命想要忍住笑声、结果很惨烈得失败了。她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激烈,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很辛苦的表情,看上去比呛到果汁的徐向阳还要狼狈。
不过,在这方面徐向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是男生,就算被人挠痒痒挠到笑出鼻涕的程度,也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和“好笑”;
而竺清月不一样,她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位有责大家闺秀气质的美丽女孩,平常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深入人心。
而此时,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被同龄人挠痒痒的竺清月,却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少女那副云鬓散乱、气息咻咻的模样实在是妩媚惊人,以至于身为旁观者的徐向阳看了几眼后,心脏就变得怦怦直跳,就不敢再看了。
看来,就算是看似完美的班长大人,也是害怕挠痒痒的。
总之,当徐向阳擦着鼻子从不远处走回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位女孩纠缠着扭打在一块儿的场景,且自家女朋友明显占据了局势的绝对上风。
他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大部分人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角落里发生的嬉笑打闹,只是偶尔有酒店服务员经过的时候,会用好奇的目光朝这边瞧上一眼。
徐向阳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该上前阻止。
他觉得女生间的这种嬉笑打闹,是她们间关系很好的象征表现;而在徐向阳的内心深处,更是有种独占眼前这一幕的满足感和虚荣心。
——这是只有他能看见的场景,两位女孩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天然风情。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理由是……
徐向阳其实还挺乐意看到班长大人在自己面前吃瘪的。
他的女朋友动手与他亲自动手之间,其实没啥区别吧!
“我……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星洁你快饶了我吧……”
竺清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得不软绵绵地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林星洁正抓着班长大人的胳膊、将她按在身下。这位黑长直发女孩的俏丽脸蛋红扑扑的,呼吸粗重,显然体力同样消耗不小,不过她却挺直脊背、扬起脖子,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打了胜仗凯旋过来的将军。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讲话了?”
“我才没乱讲……我只是……我只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班长大人的回答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像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听她的反驳,显然心里还是不服。
“哦,是吗?原来还得加上你?”
林星洁眯起眼睛,言辞犀利。
“那当然啦,因为……”
竺清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在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后——
“我想和你一起洗白白嘛。”
她突然伸出手戳了一下长发姑娘的侧腹,还轻轻搔了两下。
猝不及防的林星洁顿时笑出了声,手上的力气放松了。
班长大人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顺势一扭身子,像是条滑溜的泥鳅般从林星洁的束缚中挣脱。
在丢下这句话后,短发女孩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愉快笑声,朝着电梯间跑去。
“你别跑!给我站住!”
林星洁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边打闹一边跑远了。
徐向阳目送着两人离开,将餐巾纸扔到一旁。
关于班长大人刚才那句话,就算是早就习惯对方语出惊人的徐向阳,乍一听还是有被惊到。这应该是迄今为止从竺清月口中吐露的最具破坏力的话语了,真搞不懂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
……真是如此吗?
徐向阳不禁想起了鬼屋之行临近结束的时候,两人在立下约定时说过的话。
他在“当你的狗”和“在床上洗白白等你”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辨别出到底是哪句话比较夸张。
这样想来,其实说不定还好?或许是因为班长大人是在星洁面前直接说的,所以才更让人措手不及。
在徐向阳看来,清月她很有可能是并不真的知道自己说得那些话的份量……
也许她知道,只是知道得还不够清楚。
也许是因为他是她身边唯一的异性,所以清月才会在话语间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
“喂。”
徐向阳的沉思被打断,追到一半的林星洁又回来了,慢慢走到自己跟前。
女朋友微微抬起脸,忐忑不安地瞧着他。
“怎么了?”
徐向阳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蛋,感觉还是有点发烫。
“打听消息归打听,你不会要喝酒吧?”
林星洁抓住他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
“怎么可能……”
徐向阳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早恋、虽然和同班女生同居、虽然在没有监管人的情况下和两个同龄女孩一起出去玩,但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传统保守的好学生。
抽烟喝酒这种事才不会干。
“那就好。”
林星洁放松下来。
“我,我去洗澡了,你早点回来哦。”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态度又变得扭捏起来。
本来很正常的叮嘱,在班长大人那句“洗白白”的发言后,一切都显得奇怪了。
在徐向阳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女孩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地低下头,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低着头转身跑远了。
长长的头发在她身后轻轻摇曳,像是一条晃来晃去的尾巴。
……
徐向阳心情愉快地走回原来的地方。
他听见导游一开始说明天要带团,不能喝酒,结果拗不过旁边起哄劝酒的人,还是喝了两杯,不过都是浅尝辄止,黝黑的脸上浮现红色后就停下。
“小王,今天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
酒过半巡后,终于有人迟疑地开口。
说话的是人那个率先发现白衣女鬼的中年男子。
只不过,这次再没人反驳他了,大家都保持了沉默,等待导游的回答。
“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导游小王放下酒杯,苦笑着回答道。
“我也是头回撞见这种事,可能我们的司机师傅会知道得多点吧。”
“小王,你是山阴市本地人吗?”
“嗯,对。”
“那总得有个说法吧?”
有人叹了口气。
“这大半夜的,在路口撞见几个白衣飘飘的诡异女人,然后她们还在大家眼皮底下消失了!一回想起那画面,我晚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还是别多想了,我觉得是从村子里跑出来的疯子,见有车过来就往林子里一钻跑走了。”
“那你们说,会不会是被人虐待,所以才跑出来的?”
胸前挂着相机的卷毛男人一脸神神秘秘。
“我听说,有那种专门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会把女人卖给那些村里的光棍。为了避免女人逃走还给她喂药,把她们脑袋都弄傻,真的很惨。”
“啊,有这种事?”
“真的啊!有女的受了虐待,承受不住从家里跑出来,路人发现了打电话报警,这才救出来,但这时候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了……”
“我们这地方应该没有这种事吧?”
小王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但他的阻止没有起到效果,在得不到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这群男人们的讨论只会变得越来越离谱。
导游开始闷声喝酒了,喝得多了,他的表情也变得有点迷迷糊糊。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青年人声音低沉地开口: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就和你们说说好了,其实就是最近的事情,我们这儿发生了一起案件。”
“是凶杀案?”
“嗯,都已经登报了。一个丈夫,把他家里的老婆和女儿都杀了。听说他家里人死得很惨,尸体血肉模糊的,就像被野兽啃过了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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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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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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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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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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