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绞杀先生是否能在被子弹废掉了一条胳膊的情况下,还能强行击败那些来袭的敌人……
但她能意识到,绞杀对自己施加的保护一定是有代价的。
——换言之,就是自己拖累了绞杀先生。
如果他不需要救下自己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因此而身负重伤;而如果他没有负伤的话,或许他就能更轻松的、以少敌多击败这些可恶的家伙。她还必须接受绞杀先生的保护…....否则甚至可能被绑架而变成人质,或者遭遇袭击、而使得绞杀先生被迫分心。
小雅在地上认真的想了想。
她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发送信息请求援助了。
而之后她所能做到的最有用的事,就是相信绞杀先生、不去给他添乱。
她可能自己的行动,会影响到防御手段的有效性、甚至可能影响到绞杀先生的状态。即使她作为鱼,躺在干燥的地板上会感到轻微的室息,可她却也真就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假如绞杀先生不幸战败,她也不会因此而逃离。因为自己原本就是该死的,只是被绞杀先生强行救了下来——既然如此,自己又怎能抛弃绞杀先生独自苟活?
........可说是这么说。
今年才刚刚十四岁的女孩,还是为即将到来的未来而感到恐惧。
来自本部的支援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绞杀先生又是否会不幸殒命……她无法接受救下自己的人,却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现实。于是她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思考。
而当她感到脚下船舱的木板再度发出吱呀的酸响,微微下沉的瞬间。小雅就提起了精神,心惊胆战。
一直到她再度听到绞杀的声音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绞杀先生居然真的打赢了!
她欣喜的睁开眼睛,翻身坐起。鱼尾巴高兴的啪嗒啪嗒的拍着地板。
可当她真正看清绞杀此刻的状态时,她却骤然间呼吸暂停、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绞杀先生,你受了好重的伤!「
他身上那白色的柔软狮毛,大半已经被血染红。像是被摩丝定型的头发一样那些毛发都黏在一起,变得不再蓬松、而是又干又硬;
他右臂的肘部关节被直接打断。
只能看到半连着的筋与肌肉勉强拽着摇摇欲坠的前臂。
他的左手也浸满了血,中指的第二节骨头似乎被打断了。
而绞杀的右侧肩胛骨上,还插着一根钢铁利箭。它近乎扎透了血肉,箭头甚至微微从正面就能看到凸起。
「很重吗?」
听到小雅的话,绞杀却是下意识的嗤笑一声。
——这也算重伤?
看着吓人,但不过是断了条胳膊而已。三次攻击全部集中到一条胳膊上,最大大程度减少了更换义体的麻烦。
真是软弱的小姑娘,大惊小怪。
绞杀当年可是用头骨接过子弹,用脸接过带钢钉的沉重指虎的猛人。
他的胸口曾经被链锯割伤,筋肉连同一根半肋骨都被割断。伤口只差一点就能把他的心脉割断。他全身上下至少吃过七八发子弹……而这不过是作为名***者、在下城区讨生活的正常情况。
但看着小雅惊恐而自责的看着自己断裂的右臂,身体剧烈的震动打颤、绞杀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中原本想说的话。
他沉默了一瞬,用相对委婉的话解释了一番:「这其实.........对我来说算是轻伤毕竟内脏完全没有受损,最重
要的脑子和心脏都完全没事。看着吓人,但是影响不大。」
「可是您的右臂,恐怕——」
「正好换条新的,问题不大。」
绞杀满不在乎的说道。
绞杀不会因为这种已经发生的事而哀叹、惋惜。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他之前不给自己装配太多义体,是因为他当年的战斗方式主要将自己的躯体化为烈火。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防御能力或是力量,因为熔炉之火只需触碰一次、就能将敌人焚烧殆尽。
反倒是装配了太多义体的话,会导致化为烈火的速度变慢。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躯体、而且结构复杂。用法术将其同化、影响反而需要更长的时间,而这意味着他的反应速度会变慢一-可能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人在向自己射击,可他已经来不及化成火焰躲开攻击了。
哪怕只是零点五秒的停顿,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不用说更换义体对法术的影响远不止这零点五秒....而是可能有两秒、三秒的延迟。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失去了强大的熔炉之火,反而让绞杀解除了许多限制。缺了条胳膊什么的完全没关系正好可以换成强大的义手。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突然被发配出来出差、还没来得及更换而已。
........要说唯一的意外,就是绞杀原本打算换掉的其实是左手。www.xiumb.com
毕竟他的惯用手是右手,要更灵巧且有力一些。而对义手来说,是不是惯用手其实影响都不大,所以一般人会将自己的不利手替换成能够完美响应大脑指令、绝不会出错的义手。
但是,救援小雅的时机实在过于紧张。
绞杀下意识的就伸出了自己更灵巧、更敏捷、更加有力的手。结果也正是它遭受了致残的强力攻击。
而后续的接连损伤,则是绞杀抱着「反正胳膊已经废了,不如让它多承受点伤害」的冷静思维,尝试废物利用。
他的无情与残酷向来一视同仁。
不只是对敌人。
对战友、对同伴、对下属——哪怕是对自己,他也绝无怜悯。
他这么想着,左手握住自己断裂的右臂、向小雅平静的问道:「船上有刀吗?」
」.......刀」
小雅紧张了起来:「还有敌人吗?」
「不,我是想要把这没用的胳膊切下来,这么一直垂着会很痛,而且可能会感染。有酒与火的话会更好.......按照一般的传说,船上应该是会有酒的吧?」
绞杀若无其事的说道。
可他看到小雅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复杂。
她看向自己的那种目光那种混杂着心痛、怜悯、自责、哀伤的目光,让绞杀的心脏骤然一抖。
「不痛吗?「
女孩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绞杀先生您这么能忍耐?」
——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了一道幻象。
他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肚子,如果不是立刻捂住嘴巴的话、恐怕连胃酸都会吐出来。
在绞杀眼前,伸出手来想要触碰自己、却又不敢触碰的小雅,与自己的母亲重叠在了一起。
一道道荒诞的笑声、讥讽、嘲笑,伴随着从骨头缝里苏醒的痛苦一并从记忆中醒来。
就像是迟钝的痛觉,刹那间完全恢复。
绞杀第一一次因自己身上的痛苦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绞杀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的.......
[痛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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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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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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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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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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