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过来,将自己的“偶像形象”与扶济社所捆绑、再塑造一个“易于击败的丑陋敌人”。
使用更短的逻辑链——一個更善、更美、更强、更聪明、更易胜利的共情位置,抢先一步将最敏感的情绪受体捕捉,并与自己制造的话题兴奋点结合。
如此一来,原本会盲目支持对方意见的那些人,就被罗素轻而易举的拉到了自己这边。
至于成年人——除非是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得到任何便利、也不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的小既得利益者,或多或少都是支持扶济社的。因为扶济社的存在,就意味着“可能性”。
越是挨过打的人,就越是会在乎“后路”。所以他们就算不必特地布局,也会更倾向于罗素这边;就算对方试图拉拢,也只会付出数倍的精力而得到几分之一的效果。
因此,这场舆论战才刚开始,罗素就已经进入了必胜的境地。
唯一的翻盘点,就是让梳牙被“扶济社”袭击杀死、同时灭了他的口。
通过这个新闻,他们可以将扶济社的形象往无序、失控与暴力上引,来产生人们的动摇、怀疑、自我审视。那些实际上并不擅长反思的人,脑子就会直接变成二极管、完全倒向另外一侧。
当反对者的舆论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然后再用另外一场大事故、大灾难来点火,将积蓄起来的情绪点从“生存危机”上引爆,用“无辜受伤死亡”的恐惧来压到“生活没有希望”的恐惧。
所以,他们才会毫不犹豫的派人去刺杀梳牙。
而就连这一步,也被罗素事先预判到了。
或者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被罗素引导出来的。
罗素通过假刺杀这种方式,把梳牙引入到扶济社这个话题里、让他被皇帝邀请参加脱口秀。“被扶济社刺杀”这个概念,就会被植入到知道这件事的潜意识中,成为他们脑中首选的第一选择。
这不是他们想出来的,而是罗素让他们想出来的。
他提前派去了“噤声”来保护梳牙……就算梳牙没法独自战胜他们,噤声也可以将他救下来。更不会有什么视频记录能够传出去。
让罗素没料到的地方在于,对方只是被罗素打了个猝不及防、连续两次失算,就直接急了。
他们在刺杀计划失败之后、才会在人假扮成“扶济社”,在十字路口公然掏出步枪来扫射无辜民众。这固然会立刻造成大新闻,但它的疑点却变得更多了。
这其实就意味着,背后操盘的那人已经有点急了。
那个人意识到在暗中操盘的敌人、实力远比自己更强。并且“他”恐惧于某个关键的节点被罗素发现或者破坏,因此连半天都等不了、直接抢先一步开始使用更直接了当,却也更容易被普通人怀疑与发现的激进手段。
而这个新闻,也成为了反扶济社派新鲜获得的强力弹药。
尽管哪怕是稍有智商的人,就会意识到不对劲……但有些时候人们并非是想要真相,而是想要能够佐证自身论点的论据。因此他们装聋作哑,开始使用这“证据”来猛烈攻击扶济社支持派。
然而这种明显失了智的行为,却反而让路人开始皱眉头、反倒是把客观的路人推到了另外一侧。
因为没有人想要被当成是傻子,没上头也不怎么在乎的路人,自然会更倾向于“更有道理”的一方……或者说,是“看起来至少没那么傻逼”的一方。而如果这方本身就占据上风,他们也就更有胆气说出自己的观点了。
于是,反扶济社派的激进分子终于是发了疯。
他们认为,梳牙虽然话说的不太妥当、但大致意思是对的。
而对他冷嘲热讽的皇帝,也因为他的态度而被网民打入为了“扶济社同情派”、“扶济社支持者”的派别,甚至于快进一步,还冒出了“他就是扶济社成员”的言论——哪怕实质上,皇帝对几乎任何嘉宾都会这样冷嘲热讽、而这本身就是节目最主要的看点,他们也对此刻意忽略。
结果就是,今天冰水的采访结束之后……她那边却终于是出了事。
因为那些人不敢对皇帝出手,但皇帝的女儿则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白天街头枪战、持械的暴徒却被一股黑色的妖风击溃这种大新闻,按惯例肯定是要首席记者来采访的。
——或者也不能将其称之为枪战,毕竟双方根本就没有打起来。只是单方面的扫射、袭击而已。
或者说,这个持枪袭击事件本身,或许就是个陷阱……
这次冰水出行的时候,按惯例也是带满了武装卫队的。
两架持有机枪、导弹的武装直升机,一架稍小一些但也配置了两管机枪的运送器材的直升机,以及两队合计八人的高度义体化的保镖。
但就在冰水结束了采访与直播,却还没有登上直升机的时候。
却突然杀出来了一队自称扶济社的人,顷刻间上演了比中午更为激烈的枪战——
他们似乎带着黑客高手,眨眼间控制了两架直升机、抢先一步升空。
有两个保安迟了一步、却还是窜入了剩下那架直升机,也准备升空迎击。但它尚未完全离地,就被导弹直接轰了下来。
在那之后,监控就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切断了——有种灰蒙蒙的东西盖住了所有的镜头、甚至让收音设备也只能收到杂音。
等到灰雾散去,冰水与两架直升机就消失不见了。
那些义体保镖们并没有逃跑或者叛逃,而是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就算是经受过改造的躯体,也无法对抗导弹与机枪。破碎的躯体点数了一下,差不多正好凑够了八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并没有找到冰水的尸体。她应该是被抓走了,而非是被杀死了。
想想也确实如此。
因为那些人要针对的根本就不是冰水,而是皇帝。冰水虽然是首席记者,但她和白雪其实都不如小琉璃得民心。与其说是首席记者,不如说是暂时顶替了“首席记者”之名的候补。和皇帝比起来,她并没有什么价值。
而听到这话,翠雀立刻开始翻查那段监控。
和霞说的一样,周围整条街所有的监控都失效了。
但是直升机不会凭空消失——于是翠雀开始调查对空监控。
她发现,那种蒙蔽监控的灰雾是一直持续生效的。
若是将周围一片区域所有突然失控的监控连成一条线,就可以发现这正好是从天恩区到灵摆区的一条线。
——尽管他们有办法蒙蔽监控,但这种手段似乎也不怎么智能。
这些被无效化的监控,本身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若是统计灵摆区所有失效的监控,并将它们在地图上标好位置……在那条柱形延伸的末端,就呈现出了一个圆形。
假如找到这个圆形的圆心的话……
“灵摆区的水塔……?”
翠雀皱着眉头,思索着。
她对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从哪见过它。
而当翠雀分析完毕情报,找到了冰水被绑架后第一时间运送到的位置时。
霞也才刚好赶到罗素家门口。
翠雀拿起自己的外套,还来不及穿就直接出了门。m.xiumb.com
看着停在门口院子里的浮空车,她一边披上外套、一边简单概要沉声说道:“开门,让我上车。
“我们直接去灵摆区——路上再给你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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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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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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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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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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