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到底和安禄海也算是熟悉了,毕竟是无数顿烧烤烤出来的情意。
“托十三爷您的福,奴才就这么点本事了,若是能让十三爷您笑一声,奴才这番也不算是白忙活了。”
十三进了门,心思自然不在这安禄海身上,视线已然向着屋子里头瞧去。
温酒吃饭分到的院子很大,膳房虽然是小厨房,但是也算是明亮宽敞,前后扫了一眼,十几个奴才在各司其职,各自手上都有自己忙碌的事儿。
十三想着身后张礼看了一眼,见张礼眸子瞧向着最里头,十三爷便是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只道:“你忙你的,爷而今倒是还没瞧见什么想吃的,便是瞧瞧看看。”
“十三爷,咱们这厨房里头又脏又乱的,莫要弄张了您的衣衫。您想要瞧什么,奴才叫人给您送到跟前来?”
“无碍,十三皱眉道,让你去忙,甭管爷就是。再跟着,爷收拾你。”Χiυmъ.cοΜ
十三说着,一甩袖子,便是自己往那姑娘跟前去了。
安禄海瞧着,也是不敢动弹了,几位爷各有个的癖好,他自然是不敢管的。而今只得由着十三爷折腾了。
张礼带着十三到了温姑娘跟前,使了个眼色。
十三瞧着了她一眼,这丫头倒是还真有几分红果的样子。
红果就是这般,身子微微瘦弱,总是待在角落里头,有时候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你...这手是受伤了?。”
十三面上波澜不惊,像是不经意瞧见问了句,只是,袖口里头的拳头却是捏的越发的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十...十三爷!”小桃惊的差点没跳了起来,立即收回手:“十三爷,奴才这手上的伤有些时候了,而今是不会耽搁奴才洗菜的,不会弄脏餐食。”
十三一愣,顿时皱眉:“给爷看看再说。”
说话间,小桃才小心的将手伸出去。
十三瞧了一眼她的手腕,终究难掩眸中失落,到底还是提起了精神来,只道:“可会泡茶吗?”
小桃垂着头,只道:“奴才只是会冲散茶,从前家中开了间小茶馆,奴才倒是蠢笨,没学出什么来。”
“哦,”十三应了一声:“你祖籍哪里的?”
“奴才家里便是京中的。”
十三点头:“嗯,好生做事儿吧。”
说罢,象征似的转圈瞧了瞧,转头出了门。
红果她...极其擅长泡茶,尤其是一盏梅花清饮。
即便是当年的苦寒冬日,根本没茶水可喝,她以雪水为水,梅叶为茶,仍旧能清雅的端上一盏来给他。她的茶,味道寡淡的紧。却独独那一味,却是陪着他度过了最难的那些年。而今想起来,仍旧觉得唇齿间全是梅香。
她祖籍不是京城的,父母也早早的就不在了。她是她大伯娘给养大的,提起大伯娘来,还笑着说,若是以后有机会,想要回去家乡看上一看大伯娘。又说她大伯娘一个人总是捧着一个窝窝头啃,日子过的辛苦得紧,还指望她给伯娘养老。
十三当年也是放在心上过的。只是,后来四哥登基,他为最亲厚的亲王,一时间权倾朝野,也被突入起来的权利冲昏了头脑。
在那一段时间里头,他只记得他这些年忍辱负重,只想要加倍的补偿自己。让那些曾经践踏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全然忘记身旁的她。
或者,当年他是故意遗忘她的吧。
只有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如阴沟里头的老鼠苟延残喘的那些时日。恍若她的人一般,通身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触目可怖。
那时候的自己,身边美人如云,只要他想,便是没有得不到的。
权利地位美人,在四哥登基之后,几乎一箩筐的送到自己跟前来。他其实也并非想要抛弃她,他只是,想要放纵下。只是,暂时不想看到她而已。
可他身边那些个美妾,自认为揣度了自己的心思,竟然真的对她动了手。
她们是什么东西?
即便他不想瞧见她,可是那些人,却不及她的一根头发丝。
他斩断了那些人的爪子,割了那些人的舌头,灭了满门,却是仍旧没有换回她来。
那个陪着他十三年,承载着他十三年来荣辱的人,被那些披着美人皮的蝼蚁给害死了。
她真的死了,再不会有人记得曾经的十三爷,病的手指都不能动,饮食出恭皆是需要一个面目可怖的女子伺候。
也没人知道,他曾经按压住她的脊背,掀开过她的裙摆,强迫过她。
十三想,她该是恨他,怨他,给他一刀也不足为过。
只是,找到她的时候,她手心里头还攥着给他泡茶的梅叶。头上带着的,是那一只自己随意折下,簪在她发间,已经枯了多年的梅枝。
这该是自己送给她唯一的东西吧,拿在手中,那梅枝脆弱的断掉了,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存了多年。
他送给旁的女子很多东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流水般的赏赐下去。
却独独她,出现在自己一无所有的那些年,便是礼物,也是那一只易折的梅枝。最终,那梅枝也随着她一般,终究离了他。
十三有时候在想,老天让他重新来了一回,是不是给他机会补偿她的?
只是,为何而今遍寻无果呢?
“你到底在哪儿...”
“十三,想什么呢你?”
忽而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十三爷回神,便是瞧见三爷咧着一口大白牙正笑着呢。
十三一愣,顿时抱拳:“三哥也来了?”
三爷打量了十三一眼:“你小子,眼眶怎么这般的红?该不会是打老四这儿看了京中的信件,想额娘了吧?”
十三怔楞了下,只笑:“三哥说笑了,不过就是沙子迷了眼而已。”
“啧啧,我就说呢,这么大年岁怎么会哭鼻子,怎么样,今儿个膳房里头都是些什么好吃的?”三爷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笑呵呵的道。
十三一愣:“有很多吃食,三哥等会儿瞧见了便是晓得了。”说罢,脚步快些的向着屋子里头去。
三爷忍不住拿着扇子搓了搓脑门,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个怎么都这般的不对劲儿?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三爷一琢磨,顿时也不去膳房了,即刻跟着十三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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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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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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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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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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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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