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战术,在骑兵作战中,被称为切角战术。
这是因为正面冲击,步军大阵纵深太大,很难杀穿,容易陷入阵中,而失去速度的重骑兵,便是等死。
因此他们常常从正面杀入,侧面杀出,切掉方阵一角,再通过反复切角冲击,直到步军大阵崩溃。
在这里蒙军重骑更加不能直接贯穿齐军大正,重骑杀穿齐军步阵,只会冲进淮河把自己淹死。
因此王秀的中军,并没有遭受重骑太多冲击,而王秀了解蒙军骑兵作战的特点,所以直接让步军从两边卷上去,想要阻止蒙军斜着杀出步阵。
因为他们一旦出阵,必然再次冲击。
两军激烈搏杀,入阵的重骑不断被斩断马腿,可重骑兵人马披甲,着实难杀。
在发现将要被齐军围杀后,蒙古重骑不敢恋战,奋力撕开一道口子,从侧面冲出,而后在将要冲进淮河的瞬间,勐冲缰绳,使得战马慢慢转弯,踩着软泥,迂回向南,脱离了战场。
撒兀儿领着轻骑,冲为军阵后,弯刀一阵砍杀,紧随着重骑的尾巴,也杀出齐军步阵。
步军制胜法宝,是严密的阵形,而骑兵制胜法宝,便是不能停下的马速和战马的冲击力。
这时冲出去的蒙古骑兵,回到原来的地方,没有进行休整,只是稍微整队,蒙军重骑便再次发动冲击。
“重组阵型!”吕文德等人连忙大声怒吼。
方才被冲乱的齐军,连忙聚集在一起,长矛刺出,弓弩上弦,准备迎接蒙军的又一次冲击。
蒙军战马疾驰,眼看着就要进入神臂弓的射程,弓手正要射击,身后传来中军的命令,“指挥使有令,前军蹲下,弓弩手射马!”
吕文德也反应过来,“前军下蹲,长矛倒地!”
一瞬间,前三排的齐军步军,立时齐刷刷的蹲下,并把手中长矛齐齐倒地。
“射!”射声营指挥杨彦超,立时大声怒吼。
前排的齐军蹲下后,看冲来的骑兵犹如小山般越来越近,心中正惊惧之际,呼啸之声骤起。
一时间,无数箭失从头顶掠过,而与上次不同,齐军士卒只见高大的蒙古重骑,一个接一个的连人带马向前栽倒。
马上的骑兵有的没死,却被战马压住,挣扎着无法起身。
这时后方的骑兵无法减速,直接践踏过去,将倒地骑兵连人带马踩成肉泥。
“好!”吕文德忍不住大喝一声,瞬间反应过来,蒙军骑兵是把自己绑在马上。
临阵三发,大批蒙古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可弓弩并不能阻止骑兵的冲锋,巨大的马蹄轰鸣,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当神臂弓手最后一箭射出,身处前线的吕文德当即握紧兵器,青筋直跳的怒吼,“起!先刺战马!”
前排的长枪兵,立时齐齐将放倒的长矛拿起来,枪尾杵进地面,枪头斜刺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重骑兵再次撞上齐军大阵,前军但凡被战马撞到,依旧被直接撞飞,然后砸到后面士卒。xǐυmь.℃òm
重骑兵冲击力极为恐怖,眨眼之间,就破开数层枪手,冲入齐军大阵。
在重骑破阵之际,浑身是血的撒兀儿,再次扬起弯刀,“今日本将倒要看看,是你的步阵硬,还是蒙古马军犀利。给我冲!”
先前的一幕再次上演,蒙军重骑破阵,轻骑兵跟进突杀,两军在滩头激烈搏杀。
在蒙军骑兵的连续撞击下,齐军损失惨重,不过蒙军同样折损严重。
此时战场上,齐军兵力与蒙古骑兵数目差不多,双方比拼的就是意志力。
这一战,若是蒙古胜了,便说明齐军还欠缺火候,暂时没有与蒙军野战的能力。
若是齐军挡住了蒙古骑兵的连番冲击,便说明了齐军已经成长为可以与蒙古正面对决的对手。
这场战斗,从上午打到下午,两军都逐渐精疲力尽。
蒙古能够冲击的重骑越来越少,齐军能够抵挡重骑冲击的重步兵,也快损失殆尽。
这时双方都在咬牙坚持,撒兀儿浑身多处受创,依旧骑马冲锋,吕文德被倒地的蒙军骑兵压在地上,爬起来继续作战。
王秀在大旗下,双手攥紧兵器,手心冒汗,几次想要亲自上阵,都被属下拦了下来。
“楚州的宋军在做什么?”看见属下陷入苦战,王秀内心不禁喝问。
此时赵范看着齐军被蒙军反复冲击,也是着急上火,无奈手下的禁军实在拉胯。
他们躲在城内坚守还行,一旦出城,就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老爷兵。
撒兀儿只以一千骑兵,就数度将出城的数千禁军杀得崩溃。
这些禁军跑回城墙,又被赵范赶了出去,不少人开始破口大骂,绕城而走,不敢与蒙军交战。
眼看着楚州宋军指望不上,远处忽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却是前往涟水的阿布里,发现涟水渡河的是疑兵后,率领两千骑兵赶了回来。
“哈哈哈~”撒兀儿见此不禁狂笑,“大蒙古万胜!给我杀!”
阿布里刚到战场,便发现两军绞杀成一团,他没有丝毫犹豫,率领两千骑兵直接冲杀入阵。
本来打到下午,蒙军重骑马力衰竭,已经没有冲击的能力,齐军开始占据上风,但蒙军援兵先到,便使得战况瞬间逆转。
不过,阿布里的两千骑兵,连续奔驰几百里,也已经到了极限。
王秀见蒙军援兵杀到,前军几乎崩溃,知道此战的胜败,就取决于肉搏了。
这时王秀抽出佩刀,高举大喝:“亲卫队,今日有死无生!随我杀鞑!”
语毕,王秀领着直属护卫,抄起大刀长矛,便加入了战团,齐军的弓弩手,也舍弃大弩,同蒙军进行肉搏。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双方马步人马绞杀在一处,失去马速的蒙古骑兵,也滚下马进行步战。
战场上齐军士卒以性命相搏,弯刀砍中身体,也要给蒙军来上一斧子。
两军士卒抱在一起,在泥地里翻滚厮杀,流出的鲜血将河滩也染成红色。
天色渐暗,两军激战一天,战斗的激烈程度不减。
双方士卒已经没力气呐喊,战场上只听得见兵器的碰撞,还有刀枪入体的惨叫声。
这时两军都到了极限,不过蒙军不能退,他们已经占据上风,一旦撤退,齐军第二波渡河部队赶到,他们便前功尽弃。
齐军也不能退,因为他们背后是淮河,与其被赶下河淹死,不如战死沙场,为父老乡亲复仇。
这时天色更暗,撒兀儿内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带领亲卫拼死冲杀,想将齐军赶下河,可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只要最多五百生力军,他就能取得大胜,可惜他已经没有援兵。
蒙军没有援兵,齐军的援兵却终于到了。
就在两军筋疲力尽之际,侧翼却忽然响起号角,一队骑兵高举长枪,呼啸着杀来。
萨乌尔扭头一看,瞬间肝胆俱裂。
“万户,是齐军!”蒙古军官大惊失色,如丧考妣。
“怎么可能?”撒兀儿不敢相信,侧翼会出现齐军骑兵。
在交战过程中,他一直关注着河面,却没发现齐军第二波船队。
现在齐军骑兵出现在侧翼,便说明第二波没有直接增援河滩,而是在距离河滩不远处,重新选择了登陆场。
这也能够理解。若是第二波船队,直接增援河滩,老远就会被交战的蒙军发现。
那蒙军见无法击破河滩上的齐军,肯定在齐军船队靠岸前开熘,所以齐军选择战场视野外渡河。
“赵泰狡诈啊!他不仅要渡河,还想吃掉我们!”多么痛的领悟,撒兀儿几乎吐血。
“万户,跑吧!”身边蒙将都慌了。
撒兀儿咬牙切齿,勐扯马缰,“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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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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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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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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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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