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乖。只是……又说什么拂尘?”
“四姐姐的拂尘……”玄佑一时不知怎么说,就随手向内指了指。
星河抬眸看向庾清梦,才发现清梦的脸色不太对,不由好奇,又有点迟疑。
庾清梦对上星河疑惑的眼神,这才抿嘴一笑:“佑哥儿实在聪明的很,年纪小小的,记性这样好,只看了一次就认出我那拂尘不是先前那个了。”
星河隐约明白:“是说先前咱们集市上买的那个?”
清梦点头,竟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星河一眼,向她招了招手。
星河领着佑儿跟着他进内,却见清梦走到靠墙的柜子边上,两架花梨木的壁架,上面珍而重之地搁着一把拂尘。
只看了一眼,星河也认出来那不是她先前集市上买了送给清梦的那把,这个不是玉把手。
清梦双手探出将玉麈取下,走到星河身旁:“你瞧。”
这把拂尘不是新的,看得出用的有些年头了,原本的竹柄,竹骨竟磨的有些晶莹透亮。
星河看着有些眼熟:“这个……好似哪里见过。”
清梦道:“你当然见过的。”
星河见她不说来历,就问:“那先前那个呢?”
清梦微笑:“你别以为我是喜新厌旧,把那个丢了……我啊,是以物换物,得了这个,自然把那个……送给人了。”
庾清梦跟星河一向无话不谈,但是今日说话,却仿佛语焉不详。
星河暗自诧异:“送给谁了?”
“你不认得这是谁的,我也难告诉你。”清梦哼了声,却并不是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在笑意里略略地透出几分喜欢。
星河正自莫名,冷不防佑儿在旁边说道:“娘亲上次带我去那个大道观……那个……拿的是一样的。”
庾清梦忍不住又笑了,轻轻捏捏佑儿的嫩脸蛋:“真是了不得,你这佑儿,这会儿就这么鬼精灵的,长大了还不知怎么了得呢。只怕什么都瞒不过你。”
星河给佑儿这粗粗略略的一句话,蓦地醒悟:“这是……陆观主的?!”
清梦没有否认,而只是垂眸,缓缓地看了看手中的那柄拂尘:“是啊,这是陆机的。”
星河如梦初醒:“可是,既然是陆道长的,怎么竟然在你的手里呢?”
清梦把拂尘重新好端端地放了回去,这才拉着星河来到外间:“原本是我前些日子无意中跟他见了一面,我就……用原先的那一把,将他的这个换了过来了。”
星河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清梦也知道她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星河是个谨慎的人,不至于就追着她刨根问底。
而庾清梦之所以并没有把具体详细告诉星河,却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缘故,而只是担心星河听了后会受惊,替自己担心。
庾清梦确实遇到过陆机,但她掠过了最关键的一点:她是怎么遇到陆机的。
其实,庾清梦是在寻死的时候遇到的。
从一开始清梦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所愿必成空,她也没巴望怎样。
等嫁给李坚后,本以为此生不过是如世间大多数人一样昏昏度日,没想到平白又生出许多变数来。
虽然在国公府休养的日子里,星河,庾约,甚至容霄等时不时地前来探望安慰,但清梦心里依然空了,就如同一个茧子,没化出蝶,而早成了尘。
她主动要求来到城外静养,府里自然不会阻止,但清梦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已经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毫无意趣地活着了。
到了庵堂后,清梦思忖的最多的是如何寻死,怎么才能痛苦最小些。
自缢?服毒?拿刀抹脖子,或者一头碰死……她都想过,但这几个无一例外,都会很难看,而且留下尸身给人指点,她并不乐意。m.xiumb.com
那日清梦在山间闲逛,看到山中的清湖,湖水碧绿,如同一团美玉,美不胜收。
庾清梦突然间灵机一动,觉着若是投水的话,却也算是不错的法子,最好是让尸身沉在水中,就这么跟湖水化为一体,还算干净,清净,了无痕迹。
她起了这个念头,一发而不可收拾,每天都在寻思。
最终选了个“良辰吉日”,借口出去闲逛,支开了身边的望兰听竹。
本来,她想再弄两块石头,免得身子再浮上来之类的,可毕竟力气有限,还是放弃了。
深秋的湖水已经冰凉彻骨,庾清梦却并没有因而退缩,她觉着自己已经是一具没有意义的空壳,被湖水一激,反而生出几分爽快。
她艰难而坚决地向着湖中而行,慢慢地湖水没过她的腰身,到了她的胸前,然后脖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清梦心里想起许多杂乱的过往,然后,她奋力地往前一扑!
而就在湖水彻底地把她吞没的时候,身后仿佛传来一声呼唤,她以为是自己的临死错觉。
身子坠入水中,清梦并没有因为窒息而挣扎,她一动不动地任凭身体往下沉。
而就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有一道人影冲破湖水向着她而来,一把攥住了清梦浮在水中的手,将她拉到怀中。
那人擒着已经失了知觉的清梦,身形一跃,向着水面浮起,湿淋淋的道袍如同一道白虹掠过青天。
那是陆机。
陆机将庾清梦抱了上岸,她早已经昏死过去,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中。
“四姑娘?!”陆机没法儿坐视不理,只能替她控水。
庾清梦却仍是未醒,陆机把心一横,只能俯首给她度气。
如此折腾了半晌,清梦低低咳嗽了声,总算是醒来了。
当看见眼前的人是陆机的时候,恍惚中,神志不清的清梦,还以为是隔世相逢了。
水淋淋的双眸望着面前的人,清梦试着起身。
陆机松了口气:“四姑娘,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庾清梦的唇已经哆哆嗦嗦,似贴非贴地落在了陆机的唇边了。
等到望兰跟听竹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陆观主失魂落魄,他指了指地上的清梦,仿佛要说什么,又没说完,只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赶紧上前搀扶清梦,问是怎么回事。
清梦这会儿隐约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没死了……而刚才的那个“吻”,却也成功地唤醒了她。
她的身体冰凉,但是心里却火热。
突然,她已经不想再寻死了。
“我在这里,不小心落水,”清梦咳嗽着,声音沙哑的:“多亏了陆观主从旁经过,把我救了。”
丫鬟们毫不怀疑,而只是庆幸,觉着幸亏是陆机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是百死莫赎。
听竹又看到陆机的拂尘还留在地上,她吃惊地拿了过来:“那陆观主匆匆地就走了,把自己从不离身的东西都落下了。姑娘你看怎么是好?”
庾清梦接了过来,她死里逃生,手握着此物,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
从那之后,陆机并没有出现,他自然该清楚他的拂尘落在了原地,大概也回去找过,只是不曾找到。
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是庾清梦他们拿走了,可竟没有去要。
清梦在那之后,因为落了水,小病了几日。
病体稍微好些,她便去了青叶观。
这些事情,庾清梦自然不会跟星河细说,而且严命丫鬟们不可把“落水”的事告诉任何人去。
因为这借口或者能骗得过丫头,叫他们不敢声张。
可是星河、乃至庾约,一听就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必会知道她曾想要寻死的心意,又何必多事、叫他们担心呢。
清梦将这件事一语带过,却也想起来:“那个……三王子,去了峘州,可怎么样?”
星河道:“按照行程来说,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就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消息回来。”
“你又替他担心了?”清梦问。
星河有点黯然地:“怎么能不担心。”自打李绝出京,好几次,她做梦梦见诸如他突然出事的种种。
这会儿佑儿已经跟两个丫鬟到外间玩耍去了,时不时地传来说笑声响。
清梦有些同情地看着星河,略微放低了声音:“你担心他虽是人之常情,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可千万别在二叔面前把这份心意透出来。”
星河一愣。
清梦谨慎地:“二叔的心思深,我怕他想到别的地方去。”
星河微微地摇了摇头,片刻才说道:“其实二爷也知道,我跟小绝是不能的了。他又能想什么呢。”
“不能的?你跟他……”清梦疑惑。
星河笑了笑:“没什么,总之我跟他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当做是我的故旧兄弟,我希望他安好,如此而已。”
清梦正想再多问几句,突然外头佑儿嫩声稚气地叫道:“是、是道长!”
望兰也惊愕地:“陆观主?”
庾清梦一听,急忙撇下星河,匆匆地迈步往外走。
来到门口处,果然见院门边儿上站着一道飘然出尘的身影,正是陆机。
陆机本来正望着玄佑,看到屋门处有人,便抬眸看来。
刹那间跟清梦目光相对,陆机的反应,跟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似的。
这会儿星河也在清梦身后走了出来。
她对于陆机的出现颇为意外,只是清梦竟不做声,星河便看了看她。
却见清梦脸上恍惚是一点笑,竟像是胧月中的花开一样朦胧动人。
星河见状,心中一动。
又看陆机一副随时都会出门的架势,星河便从门内走了出来,在台阶前微微行礼:“陆观主。”
“二夫人。”陆机也俯身还礼。
这时侯玄佑迈动小腿儿,已然跑到了陆机跟前,一眼看到他手中的拂尘,竟指着道:“是上次四姐姐房里见过的!”
陆机本正笑眯眯地望着他,突然听见这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大事被捉个正着似的无措。
星河忙叫道:“佑儿!”
玄佑回头看向母亲,星河极快地扫了眼清梦,见她怔怔地望着陆机,仿佛把此间万物都忘了。
星河咳嗽了声,只好装作无事地上前:“观主怎么突然来至此处,可是有事?”
陆机垂着眼帘:“原本是听说二夫人跟玄佑在此,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星河原以为他是来找庾清梦的,略微意外:“不放心?”
陆机一笑,稍微镇定了几分:“就是上回在城内那件事……算是贫道多事吧。”
星河这才明白他指的是那次遇刺一事:“不不,多谢陆观主,有心了。”
玄佑道:“娘亲,在说什么?”
星河揉揉他的脑袋:“没事。”
上次星河保护的好,佑儿直到此刻都不知道,那次他们遭遇了怎样的凶险,更不知星河因此受了伤。
陆机的脸色有点不太自在,似乎有意地避开清梦,他望着玄佑:“这孩子比先前见的时候又长高了些。”
玄佑喜欢这话,奋力地扬起头:“我也说长了,娘亲只说没有。”
星河看看庾清梦,又看了眼陆机,清梦应该只是高兴吧,因为陆机的到来。
可星河心里却有一点点尴尬。
但星河却又知道清梦是牵挂陆机的,而那把拂尘只怕也有玄机。
硬着头皮,星河咳嗽了声:“我们出来了半天,也是时候回去了。”
陆机忙道:“我送你们。”
庾清梦蓦地抬起头来:“陆道长……”
星河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热,却仍是若无其事地对陆机道:“其实这次出来,府里也派了不少人跟着,应该是无事的。就不劳烦陆观主了。”
陆机一愣。星河清清嗓子,厚颜道:“四姐姐好像有什么事要请教陆观主,您就留步吧。”
庾清梦的眼中是感激之色,星河却只觉着无地自容,她在做什么?庾清梦喜欢陆机是一回事,可陆机这般年纪,道行又深……
自己居然竟似撮合之举。无量天尊,见谅见谅。
星河不敢多想,红着脸回头对庾清梦道:“我改天再来。”
拉着佑哥儿道了别,竟是逃也似地出了门。
且走星河且回头看,见陆机没跟着出来,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高兴?还是担忧?
又竭力一想:陆机比清梦大那么许多,见识高,心思深,要如何处置,他自然有数。
就算自己有意给机会让他留下,可也没捆住他的手跟脚,要走要留,他自有选择。
这才稍微放心。
玄佑因为没玩儿够,便道:“娘亲,怎么不多玩会儿?”他还惦记着陆机才去了,本以为多了人,要更热闹呢。
星河道:“今日有些累了,改天再来好不好?”
玄佑急忙抱住她:“佑儿不闹,佑儿不要娘亲劳累。”
星河把他抱入怀中,后背上的伤痕正在好转,微微地有些发痒。
乘车回到国公府,才进屋内换衣裳,平儿匆匆地走过来,使了个眼色。
奶娘进来,把佑哥儿领了去,老太君那边儿等着见呢。屋内这里的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
平儿伺候星河更衣,悄悄地说:“二奶奶,有件事情,不太对头。”
星河回头问何事。
“是甘哥。”平儿稍微犹豫,回答。
星河想起先前跟庾清梦的话,触动心事:“甘泉?他怎么了?”
从在县城认识甘泉,直到现在,在星河心中,甘管事是世上最沉稳不动的人了。
平儿深吸了一口气,又显得心事重重地:“姑娘,我也不瞒你。自从你上回跟我说,要替我……办那件事,我私下里自然跟他说了,起初他是很高兴的,说是立刻就要……”
脸上微红,平儿停了停,才又话锋一转:“但从那之后,忽然就像是把这件事忘了似的。起初我以为他是真忙,而且我毕竟也不好去催,且也信他必然有数,就只等着,谁知……”
谁知等来等去,甘泉跟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一样,弄得平儿心里生了闷气,甚至怀疑甘泉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平儿暗中询问了几个小厮,却都说没有,平儿半信半疑,又觉着甘泉可能是变了心,要不然,星河主动开口说要成全他们,这等终身大事,他怎么反而偃旗息鼓了?
平儿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见甘泉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她就也同样冷冷淡淡的,甚至变本加厉。
先前两人明明碰了面,平儿只当眼中没有那个人,目光也不动一下地就走开了。
甘泉反而撑不住,讪讪地跟了上来。
平儿只假装没这个人,且走且吩咐身边的丫鬟婆子领差事,办事,甚至训斥人,总之就是不理会甘管事。
甘泉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叫了几回,平儿充耳不闻。
那些丫头们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甘泉按捺不住:“去去。”
小丫头们才都捂着嘴跑了。
平儿指桑骂槐地,说道:“好啊,一个个是不是觉着我太好性儿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看哪天落在我手里……”
甘泉怎会听不出来,拉着她的衣袖低声求道:“行了我的姑奶奶,别使厉害了,我这脸都丢尽了。你还不够?”
平儿这才转头,杏眼圆睁:“哟,这不是甘管事吗?您什么时候来的?”
甘泉笑道:“得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什么好好说话,难道我现在没好好的吗?”平儿将袖子拽回来:“再说,甘管事这样的贵人忙人,哪里有空闲跟我们这些闲人说话。”
甘泉见她正在气头上,少不得又低声下气地哄劝,平儿觉着差不多了,便瞥了他一眼,嘴里还冷冷地,脚下却往前。
不多时走到一处僻静侧厅,寂静无人,平儿走到窗口上,拿出手帕擦汗:“什么事,甘大人且请教诲,我洗耳恭听着呢。”
甘泉站在她身后,没开口,先叹了口气。
平儿更怒了,回头冷笑道:“你跟我唉声叹气的做什么?谁逼着你来着?谈不拢,就散!”
她作势要走,甘泉急忙一把拉住,不由分说把她环抱入怀中。
平儿身子一软,嘴里却还硬着:“你干什么?仗势欺人吗?你不放手,我可就大耳刮子打了。”
甘泉抱紧不放,嘀咕了声:“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儿把你娶进门?”
平儿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这么一句,顿时沉默下来。
“平儿,”甘泉在她香香的鬓边一亲:“我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什么……为了我好?”平儿惊心,扭头道:“你外头真有人了?”
甘泉愕然,继而笑道:“瞎说什么?”
平儿松了口气,突然又悬心:“你惹事了?还是闹了官非?”
甘泉皱眉,先是一摇头,而后又悄然叹了声。
“到底怎么样?”平儿急了,直催,“你说话呀!”
甘泉沉默片刻,竟道:“平儿,我……想离开京内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把平儿弄得汗毛倒竖:“什么?走?为什么走?又去哪儿?”
甘泉迟疑,一向精明沉稳的他,脸上竟浮现犹豫跟一丝仿佛恐惧的神色:“我、我只是觉着京内的局势太过复杂了,我……我只舍不得你,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有钱,去哪儿都成,不会让你受苦的。”
平儿深深地看着甘泉:“你不是跟着二爷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这话?”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心突突地跳起来:“或者,你得罪了二爷?或做错了什么让二爷不快了?”
甘泉眉头紧锁,低声道:“我哪里敢惹二爷,我只是怕……”
“怕什么?”平儿越发惊心狐疑,甘泉虽看着沉稳,但手段高,京内人脉广,又有庾约做大靠山,他能有什么可怕的?
甘泉把她搂紧了些:“有些话我不能跟你明说,我、我担心二爷……他跟先前不太一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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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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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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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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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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