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他为药性所误,差点儿非礼了星河,虽然她没有翻脸,但心里指定是不舒服的。
在这种情形下说赐婚,未必是好事。
李绝心中转念,便不提这个。只道:“我是想来跟姐姐说……那个李栎叶的事。”
“李栎叶?”
“对了,就是信王府来的那个……”李绝说着,舌头不小心碰到牙齿,顿时疼得“嘶”了声,低头拢着。
星河竟也跟着一疼,忙道:“先别说了,伤的那样,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看。”
李绝最是喜欢她关心自己:“不碍事的姐姐,这点不算什么……”笑容收了收,有点腼腆地:“其实我想、我想告诉你,以前在信王府的旧事。”
星河怔住:“你说什么?”
李绝紧张,舌头上的疼也加了倍。
他从来不跟任何人提自己在信王府的事,尤其对于星河,本来他觉着,是得一辈子都不叫她知道。
可是李栎叶居然寻了来,并且要带他回去。
虽然李绝是不会让她得逞的,但李绝又清楚,以李栎叶那个死硬倔强的脾气,恐怕会不择手段。wWW.ΧìǔΜЬ.CǒΜ
别的,李绝不担心,不管李栎叶怎么对付他,他也不怕。
他唯一有点怕的是,星河会怎么样。
上次不期然地,让星河发现自己杀人,也知道他信王府的身份,差点儿就闹得恩断义绝。
让他此刻想起也心有余悸。
所以这次李绝不得不多谋划些,万一……不知为什么,信王府的旧事揭出来,星河会怎么看待他?
此事对他而言自然是不易宣之于口,也断然不想回忆。
但是,李绝思来想去,仍是选择亲口告诉星河。
毕竟这会儿说了,至少会有一个解释的机会,或者让星河自己判断。
倘若从别人口中说起来,万一有些添油加醋等的一面之词,或者星河以为他又故意隐瞒,害她再跟他起了隔阂呢?
李绝不想再冒这个险。
他不敢就贸然坐到星河身旁去,就拉了张凳子,坐在她跟前。
“姐姐还记得当初在县城,你问我为何会出家吗?”李绝尽量地让自己语气平和。
“记得,你说……”星河当然忘不了这个。
当时两个人在冯家闲话,星河问起他几岁出家为何出家。
李绝说他因为顽皮,四五岁时候闯了大祸,差点给他的爹娘所杀,后来就送他去修道了。
旧事重提,星河的心里有点不安,见他的发丝滴水,便去榻上找出一块帕子。
掂掇了会儿,还是递了过去,并没有亲自给他揩拭。
星河又问:“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曾经在信王府到底惹了什么大祸吗?”
李绝手中捏着手帕,擦了把脸,帕子上也有她身上的香气,这让他稍微心定。
只是深深呼吸间,舌头遇到冷,那疼更如刀割一般。
“说来,怕又吓到姐姐,我……”他的声音仍是那么低沉,不知是否是因为破了舌尖,语声中似乎透着一点惨痛:“我失手杀了二哥。”
星河虽早料到他所闯的祸必然非同一般,但亲耳听见,仍是抬手掩住了嘴,惊惧。
李绝先是抬眸打量星河的脸色,对上她惊愕的眼神:“真的吓到姐姐了?”
星河紧张的语塞:“怎么会、失手呢?”
李绝捏着那半湿的帕子:“我当时还小,记得不太真切,起初好像是……跟人打架,打的很凶,可是我二哥比我大好几岁,我那会儿小只有挨揍的份儿……”
他的手扶着额头,脸上是痛色,显然不愿意去回想:“只记得被打的很惨,后来……”
记忆里,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很锋利的匕首。
也许,最初的时候是没有想真的去杀人的,但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并非凡人所能控制。
争吵的具体,李绝已经很模糊了。
他记得最真切的,就是匕首刺破了肚子上最柔软的肌肤,插进了血肉,然后是滚烫的鲜血如同潮水般涌出,鲜血把他的手都染的殷红一片,血烫的像是炉子里的火。
而在他耳畔响起的除了倒地的二王子的痛呼求救声,还有旁边李栎叶的惊叫:“来人!快来人,李铖御你……”
她冲上来,似乎想要去救二哥,她一边怒吼:“你竟然杀人了?”
大概是受惊过度,望着她在面前带着怒容正在逼近的脸,李绝恍惚中抬手一挥!
又是一声惨叫,李栎叶的半边脸顿时被血染红。
实在是可怕的回忆。
星河听李绝断断续续说完,整个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原先还惊奇过,怎么郡主的脸上会有一道疤痕呢?按理说,不至于会有人对王府的贵女动手。
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后来,那位二殿下就故去了?”星河身不由己地问,身上竟然又有点寒意滋生。
“他受伤太重,很快就死了。”交代了这些,李绝的神色却慢慢恢复了平静,仿佛对她说了,便是卸下心头一个大包袱:“李益都……就是信王,他气冲冲的想要杀了我,后来世子求情,便让我出家修道了。”
星河心底五味杂陈,怪道李栎叶跟他相遇,便是那么剑拔弩张。
看着李绝泛白的脸色,星河想到一个问题:“那,如今郡主突然进京,又是为了什么?”
李绝道:“我正要跟姐姐说呢,她想要带我回关外。”
星河双眼睁大了些,竟失声道:“什么?你要回去?!”
门边的平儿转头看了眼。
星河忙又低下头去,自悔居然失态。
李绝却看了出来,微微俯身:“姐姐舍不得我?”
星河扭头避开他的眼神,片刻问:“那你……到底走不走?”
“我才不回去呢,”李绝嗤之以鼻:“我早说了,我是没有家的人,跟信王府的上上下下都是恩断义绝的。我跟她回去?除非我死了。”
“你!”星河听不得他说这个字,呵斥道:“不许再胡言乱语!”
李绝展颜一笑:“再不说了。总之,姐姐也该知道的,我如今……只有姐姐。姐姐给我家,我才有家的。”
星河最恨他说这种话,总是会禁不住勾起她心里那点酸软。
她深深呼吸:“你不回去,郡主岂会善罢甘休吗?”
李绝有恃无恐:“她不答应也没法儿,皇上已经……”
星河正看着,却见李绝戛然止住,只冲着星河讨好地笑:“舌头好疼啊。不知会不会肿起来。”
他明明要说什么,突然转开话题。
星河虽听出来,但见他提起伤口,便不忍李绝再说下去:“那就先歇会儿,养一养伤吧。”
两两对视,都无话。
平儿几乎要过来请李绝回去了。毕竟夜越发深,难道还要他在这儿过夜吗?
那也太惯着他了。
突然星河开口:“你的事情,你自己料理,跟我无关,我也管不着。毕竟涉及王府之类,我也实在没资格管。”
李绝听“跟我无关”,就有点不服:“我的事,姐姐一概都能管。”
“你听我说完,”星河望着李绝的眼睛,缓缓道:“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姐姐说是什么,我都答应。”
“你答应的太快了吧,”星河微笑,言语却很坚决:“我要你以后都规矩些,尤其不许再这么私自前来。”
李绝仿佛被迎头棒喝:“姐姐……”
星河眯着眼睛看他:“你不能答应?”
李绝清楚,因为先前的事,她心里必定过不去。
又察言观色,看她这般表情,当下不敢过分:“我答应就是了,那我……不私自前来,要是找容霄的话,可以见姐姐吧?”
星河琢磨:“只要别过分,是正当的会面便都使得。”
三四天后,星河去往宁国公府。
这是庾清梦跟她约好了的,两个少女见了面儿,说笑几句,清梦接了她到屋内。
说了些许闲话,清梦把丫头们支了出去,自己去到床头,开了个暗格。
里头有几本书,庾清梦将上面的一本取了出来。
星河知道必然是她先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什么春工,早就臊的不行,心都暗自跳快。
清梦向她招手,星河才走到床边坐下。
落座之前,却发现在床头上搁着的,赫然正是她先前送给庾清梦的那把玉麈。
只是如今她一心忙着“好学”,并不在意别的。
清梦把书放在膝头,打量星河的脸如桃花,忍笑道:“你怎么了,这还没看呢,就先脸红了?若是看了……还了得?不如不看了吧。”
星河满心想看,却又羞于出口,便只拉住清梦的袖子:“四姐姐。”
庾清梦嗤地一笑,却又正色叮嘱道:“我还是要再告诉你一遍:你看过,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提防别去干就是了,为的是叫你别给人骗了。只千万别因为看了,就也动了心的想着去学,知道吗?”
星河急忙点头:“知道了。我会规规矩矩的,只是看看罢了。”
清梦这才将书慢慢地打开。
星河好奇的了不得,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见果然是一张图画。
画工颇为细腻,一男一女,像是在卧房之中。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寻常图而已,可再瞧,星河低呼了声,捂住了嘴。
本以为这对男女衣冠楚楚,可细看才发现姿态不妥,而两人身下,竟是寸缕皆无,正自递送的势头。
星河的眼睛竟不敢直视,忙移开,四处乱飞了一会儿,却又重新看过去:“这、这是……”
“你再看就是,多着呢。”庾清梦轻声说。
星河伸手,手指微微发抖,掀开了一页,突然她怔住。
男人在后,女子在前背对男子,仿佛回头凝睇。
姿势跟先前的不同,但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星河的目光有些朦胧,突然想起李绝喝了药那次,浴桶边上,岂非也是这样?
她想到这个,顿时想到那曾硌着她皮肉之物,当下瞪大双眼再去看画上所描那器物,却见颇为纤细柔弱,并不如何,至少……跟她所碰到的大不一样。
星河定了定神,又翻了几页。
她终于知道这种事是该如何去行了,但也仅只如此。
场地各有变化,姿态亦是不一,星河并不觉着很有趣,只是有些新奇,但很快这新奇感也消失了,剩下了一点迷惘惶惑。
难道那真的不是?
不是最好,怪可怕的。
庾清梦看她原先还面红耳赤的有羞怯之意,但渐渐地就只是疑惑。
她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四姐姐……”星河的唇动了动,那么私密羞耻的话语却实在不能启齿:“没有。”
假如问出口,庾清梦不就知道她差点跟李绝铸下大错吗?那将怎么解释?
清梦并不问,只把画册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回到桌边坐了。
喝了半盏茶,清梦问起侯府里容晓雾的亲事,星河不敢透露,就只拿下半年没好日子那套搪塞。
庾清梦只是闲话,并没想刨根问题,她淡淡道:“倒也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像是我,估计我的事就是下半年了。”
星河愣住:“什么下半年?”
庾清梦笑说:“跟惠王府的那件事啊。”
星河只觉才吃的茶变作无限清苦:“这件事是真的了?”
清梦一笑:“这还能有什么假的。”
星河心里很不受用,虽然上次在宫内见过惠王,觉着倒是个和蔼可亲之人,但……未必算是清梦的良配,何况她是心有所属。
星河不知该说什么,正好想起另一件:“上次城郊那件事,庾叔叔可查出什么来了吗?”
庾清梦的面上也流露一丝疑虑:“据我所知,二叔该是查明白了,可不知为何……他不跟我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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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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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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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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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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