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在这茶肆之后的林子便散散步,不知不觉,竟走远了些。
庾轩说了几句闲话,便谢星河给自己的铜镜。
星河打量他的表情,这才发现他可能是多心了。
正好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在,星河便道:“庾大哥,其实……那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算做我的赔罪罢了。”
庾轩大为诧异:“三妹妹说什么赔罪?你并没得罪我什么啊。”
星河道:“是为了上回在国公府里,小绝他……一时冲动伤了庾大哥,幸而庾大哥大人大量并不计较。”
庾轩惊愕,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星河到底是因为李绝做错事而向自己赔罪,还是单纯的觉着事情因她而起才过意不去?
若是后者就罢了,但若是前者……难道她还觉着她跟李绝是一伙儿的,而自己是个外人,所以才为他如此?
“三妹妹,”庾轩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平和:“那小道士,年纪不大,我当然不至于跟个少年较真。何况那日是四妹妹的大日子,我也有那个分寸不会闹出来,且闹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他温文地说了这句,又道:“三妹妹,我本来不想再提,既然你提起此事,那我就也多说两句吧,那个小道士,我并不是要说他的坏话之类,但他年纪轻,性子急,说句不中听的,他是个道士出身,将来怎么对三妹妹好……”
星河脸上涨热,却不肯听这些,忙打断他:“庾大哥,这些我都知道,我跟小绝已经……已经没什么了。”
她的声音很低,庾轩却听清了,顿时惊喜:“当真?”
星河迟疑了会儿,还是一点头。
她当然知道庾轩的用意,而且府里也着实希望她跟国公府如何。
当初一心在李绝的身上,倒也罢了,如今已经打定主意跟李绝断了的,按理说庾轩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了。
按照星河的心意,她该好好地打起精神来,跟庾轩认真相处相处。
只要她愿意,庾轩便会为她无法自拔。
虽然现在庾轩都有些意乱情迷了。
可不知怎么,只要稍微跟庾轩有点亲近,或者庾轩稍微表露出对她的好感,她心里就时不时地闪出小道士的眉眼。
他好像在哪里盯着自己似的,让她羞愧难当,甚至会有一种在背着他琵琶别抱的荒唐错觉,真真可怕。
星河正在心里自责自怪,忽然听到庾轩道:“你们……”
话音未落,却听马嘶声响,马蹄声杂乱。
原本停在路边的一辆车这会儿突然向着这边疾驰过来,与此同时,庾轩叫道:“三妹妹!”
星河只来得及抬头,突然从车上探出一只手臂,将她拦腰一勾,整个人如同被拽风筝似的给拽上了车。
与此同时,地上一人飞身跃上,马车丝毫不停,只剩下被重重推倒在地的庾轩,挣扎着爬起来。
“三妹妹!”庾轩心胆俱裂。
他瞪着那辆飞快往前驰开的车,身不由己地追了十数步,那车却越来越远。
星河被扔在马车里,头晕目眩。
还没起身,就听到身前有人桀桀地怪笑:“果然不愧是京内的第一美人儿,嚯……怪不得有人说若是能碰一碰死了也值。”
星河本正张皇失措,突然听他们说什么“京内第一美人”,心中一顿。
据她所知,这个俗里俗气的称呼,原本是对庾清梦的。
怎么这些人这么称呼自己,总不会是因为这称呼已经易主了?
懵懂中,那把她掳上来的人看看自己的手,竟凑到鼻端猥琐地闻了闻。
又将星河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个遍:“好软细的腰……到底是国公府锦衣玉食养大的贵小姐,实在嫩的出水儿。”
另一人邪笑:“那待会儿咱们的手脚可要轻些,别把美人弄坏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的更加下流。
星河听了这些话,终于确信了这些人想要掳劫的不是自己,而是庾清梦。
“你们……”星河缓缓吸气,让自己尽量镇定:“是什么人?”
大概是她并没表现的很慌张,车门口的男人眯起眼睛看向她:“小姐的胆子挺大的嘛,你问这个做什么?”
另一个则调笑道:“四小姐,我们都是你的情哥哥。”
星河尽量正色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下手?你们难道不知道国公府的厉害?庾……我二叔可是京畿二十三县的兵马总司……”
“庾二爷的厉害我们当然晓得,原本确实是不敢接这买卖的……”那男人竟自接口,他死死盯着星河的脸,早已经色授魂与,也把她当作口中食了:“只是看见了小姐,别说是二十三县的兵马总司,就算他是天上的托塔李天王带着十万天兵,这买卖我们也做定了。”
星河心悸。
她壮胆镇定地说了这几句话,仍是没法儿面对这人下作的眼神,当即将脸转开。
星河没有声明自己是谁,一来,是觉着这些人胆敢对国公府的人下手,胆子未免太大了,所以故意地看看他们的底细。
二来,他们虽然以为自己是庾清梦,但看这些人的眼神,就算她表明自己是谁,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倒不如先别戳破的好。
果然,从这人的口风中听出,他们背后确实是有人指使的。
星河攥紧了拳,低着头道:“你们最好识相些,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我二叔迟早会追查到,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美人儿,嘴还挺硬,”车边的那人有些按捺不住,挪了进来,他伸手先把自己的领口拽开,不错眼地盯着星河,望着她缩在裙摆下穿着绣花鞋的脚尖儿,竟露骨地吞了口口水:“你也不用威胁我们,就算庾二爷下一刻就来了,先让我受用过了,死也甘心。”
“你、你别过来!”星河这才有些慌,尽量往后退了退。
但这些人跟在驿马县出现的那些拦路之人不同,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也绝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放弃,反而按捺不住地扑了过来。
星河尖叫了声,攥着簪子向着那人脸上戳去。
那人冷不防,忙转头避开,脸颊上却仍是给戳了一下。
疼得嘶了声,抬手摸摸,已经出了血。
他又惊又怒:“好个小贱人,差点把老子戳瞎!”
外间的那个探头看着,心痒难耐:“谁叫你着急,国公府的贵小姐可不比那些窑子里的烂货,又是个雏儿,你急吼吼地弄坏了,叫别人怎么弄!”
“闭上你的嘴,什么国公府的贵小姐,敢戳老子,看老子不把你也戳……”他粗声喘气地说了这句,垂手先去解腰带。
“等等,”星河不懂这些话,但也知道危在旦夕,当下叫道:“我不是国公府的四小姐!你们找错人了!”
“你说什么?”那大汉放在腰间的手一停。
车门口那人也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不是四姑娘,”星河攥紧那簪子:“你们找错人了。”
“不可能!”那大汉盯紧了她,不屑地:“小贱人是想骗我们?哼,你长的这个模样,又是跟国公府的庾轩在一起的,若不是他们府四姑娘,又是谁?”
星河道:“我是靖边侯府的。你们但凡打听清楚,就该知道我今日是同四姑娘一起出城的!”
“你是靖边侯府的容三姑娘?”车门边那人叫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竟都有些慌张:“难道……真是弄错了?”
门边那人道:“这可怎么办?调头回去?”
“庾轩都已经惊动了,这会儿回去能干什么?”握着腰带的那人咬了咬牙,看着星河的脸,突然狞笑:“虽然弄错了人,大不了不干那买卖……银子虽没了,却得了个比庾四小姐更绝色的小美人,倒也不亏!”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缓缓逼近:“你最好乖乖些儿,不至于吃苦头……”
正说到这里,马车突然紧急地刹住了!
那汉子猝不及防,猛地往前撞去,星河把身子拼命缩在角落,才躲开了他。
“怎么回事!”车门口的那人也差点滚进来,怒吼了声。
马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外头毫无动静。
车门边那男人才一探头,突然像是被什么捉住似的,刷地就给拽了出去,连声音都没出一点儿。
想非礼星河的那人本来也正想看看情形,见状知道不好,转头看向星河,打算要把她先抓住,用以要挟。
心念才动,就听到外头有个声音很沉静地响起:“星河,应我一声。”
星河听到这个声音,汗毛倒竖,叫道:“庾叔叔!”
隐隐地一声轻笑,庾约道:“好孩子,闭上眼睛……”
星河还不知道是怎么样,而对面的那男人咬牙:“果然是那个难缠的!那我也……”他张手要把星河擒住。
谁知才抬起手来,只听嗤嗤两声响。
两把雪亮的长剑,几乎是同时地,直直穿过车板壁刺了进来。
一把是从男人身侧的车厢后,一把是从男人身后的车壁上,却都准确无误地刺中了男人的身体,甚至把他死死地架在了车厢这方寸之间。www.xiumb.com
这男人做梦也想不到,外头的人竟会用这一招,低头看看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鲜血如瀑流似的从伤口流出,也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星河本来因为害怕这人过来,所以不敢闭眼,猛地看见这一幕,惊呼了声,想也不想往外爬去。
那男人垂死挣扎,一把攥住了她的左脚。
星河大叫,绣花鞋便给拽脱下来。
就在这时,车门口一个人探臂过来:“好孩子,别慌。”
星河听见这个声音,甚至没来得及看他的样貌,便拼命扑过去。
庾约将星河抱住,轻轻地转身跃了下地。
车厢之外,甘泉身后立着几个身着劲装的侍卫,之前那个叫阿镜的侍卫站在对面,他身旁两个侍卫把长剑缓缓抽了出来。
刚才庾约让星河出声,就是为了让剑士们听见声音,判断她在哪里,才可以避免误伤,而精确地斩杀那贼人。
甘泉一眼看到星河的脚上少了一只鞋子,便对阿镜使了个眼色。
阿镜纵身上了马车。
这边庾约抱着星河走到另一侧,感觉她缩在自己怀中,抖个不住。
庾约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都结束了。”
星河因为给那男人垂死一扑,激发了恐惧之感,这会儿听见庾约的声音,慢慢地镇定下来,她醒悟:“庾、庾叔叔!”
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给他抱在怀中,便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庾约将她放在马儿旁边的一块青石上,让她坐稳了。
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手却还在发抖:“您怎么在这儿?对了……四姐姐呢?”
这时阿镜取了一只绣花鞋过来,呈给庾约。
庾约握着那只绣着小桃花的精致粉色缎子鞋,眼睛瞥向她只穿着雪白罗袜的一只秀气的脚:“都这会儿了,怎么还问梦儿?”
“庾叔叔!”星河只觉着他漫不经心,竟没在意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鞋,她着急地牵住庾约的衣袖:“庾叔叔,你快去找四姐姐,这些人是想对四姐姐不利。”
庾凤臣的面上掠过一丝诧异,但这诧异,却并不是因为星河说的内容,而是她的态度:“你……”
星河仰头望着他,虽惊魂未定,但眼底却是对于庾清梦的无限担忧:“他们以为我是四姐姐才掳我的,我就故意地假装是四姐姐,试探了几句,他们好像、是给人指使的,庾叔叔,你快去保护四姐姐啊,千万别……”
庾约的脸色,简直一言难尽的:“你居然还……”
微微地闭了闭眼,庾约仿佛是轻轻地叹了声。
然后他半跪下去,竟伸手抓住了星河的左脚。
身后甘泉的眼睛睁大了几寸。
星河则无意识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脚被握住,才醒觉地忙要抽开。
“别动。”
庾约惊讶于她的脚竟比自己的手还要小,略用了几分力道,把那只绣花鞋给她轻轻地穿上。
似无意的,手轻轻抚过那缎子包裹的圆润可爱的脚尖:“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了。”
星河疑惑:“知道了?”
早在茶肆的时候,甘泉就跟庾约说了,有人仿佛暗中要对庾清梦不利。
甘泉的眼线很多,所以消息也很灵通,不过庾约并不着急,因为庾清梦身旁,自然有人护着,等闲的宵小不至于能够轻易得手。
他在意的是谁敢这么大胆。
直到甘泉说了,星河可能正跟庾轩在一起。
果然,那些蠢贼居然把星河当成了清梦,毕竟她相貌是绝色,又跟庾轩在一起,被误认为庾清梦,是理所应当的。
还好,来得及时。
可是庾约实在想不到的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会在这种生死攸关、不,是甚至比死还更可怕的境地下,居然还大胆地套出了贼人的话!
这让庾凤臣的心中,滋味非常的异样。
“庾叔叔你……真的知道了吗?四姐姐会无碍吗?”星河半信半疑,只想要确信这点儿。
她试着站起身来,可因方才惊吓过度,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庾约探手过去将她轻轻拥住,手同她的腰隔着一寸距离,略一停,便实实在在地拢了过去。
这样纤细的腰肢,很软,似乎还在轻颤。
庾约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愤怒,跟一种后怕。
倘若他来晚了一步,星河会遭遇些什么?这样娇嫩的女孩子,落在那样丑陋的人手里,万一……
他本来是个无心无求、最理智清明的,可一想到那些乌七八糟的,就恨不得让甘泉立刻用最残忍的手段,把那两个活口都折磨至死!
“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了。”他静静地回答,垂眸看着小姑娘惊魂未定的脸色。
很想摸摸她的小脸,再安慰几句。
星河听了这个,却总算能够舒一口气:“这、这就好。”
微微低头之时,额角在庾约的胸前轻轻地一碰。
他身上的青玉妆花缎轻微地硌着她的额,星河察觉,忙要站直些。
却又察觉庾约的手正严丝合缝地拢着自己的腰:“庾叔叔……”
此刻,阿镜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现场收拾妥当,除了车内那个死的不能再透的,还有两个活口,不愁查不出来。
阿镜手里拿着一根钗子,从车内捡到的。
本要过去送给庾约,但是看这情形,知道不便打扰,便去到甘泉身边,给了甘管事。
甘泉看看那带血的钗子,掏出一块帕子擦拭干净,先放回袖子里。
他揣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庾约拥住星河的情形。
正要转头避开——
“姐姐!”一声急切的低吼。
甘泉愕然回头,却见有一道身影正风驰电掣地掠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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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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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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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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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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