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辽,希姆莱举起手来示意乐队停下,又用手里的调羹轻轻敲了敲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人们停了下来,慢慢聚集到舞池这儿的空地处。希姆莱俯视着人群,开始用他一贯严肃低沉的声音发表演说
他的演讲并不像元首那样激昂澎湃,即便他口中都是在表扬着自己下属在此次行动中的出色表现,但语气却严肃的像是在教训他们一样
“弗雷德里希·冯·路滕伯格中尉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色,带领下属突击缴获大量违禁物品,肃清了柏林的反帝国蛆虫…”
拉尔斯带头鼓起了掌来,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弗雷德里希向着四周的人们躬身表示谢意,掌声淡了下来
希姆莱继续说道:“赫尔曼·兰道尔少尉,忠诚履行职责,维护了柏林城区内犹太社群的秩序…”
凯瑟琳看着站在弗雷德里希右手的一个军官转头向四周的人们致意,看着弗雷德里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了些恭维他的话
一听到犹太人这三个字,她的笑就僵住了,她猛地看向了那位赫尔曼·兰道尔少尉,他负责柏林城中的犹太人…
呵,这是何等的讽刺,谁人不知这履行的职责是什么,城中多座犹太教堂被焚毁,犹太商店被打杂,犹太人被打杀…玛莎和雅各布…
她感到内心一阵酸楚,虽然她早就知道帝国一定会动手,但如今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却感到无力接受了
希姆莱嘉奖完他的几个得力下属后,看着台下的众人,开始大声赞颂着帝国的伟大和犹太人的丑恶,凯瑟琳身旁无一人不大声叫好
男人们大声附和着,女人们笑着拍着手,宏伟的大堂里人们其乐融融,唯独自己…
一切都太疯狂了,人们就像脱了轨的列车,停不下来了…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地追随着元首,但就职典礼的盛况却始终让她难以忘怀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仿佛人们一夜间都从楼宇街巷里冒了出来
凯瑟琳侧目看着身旁的弗雷德里希,他的眼中有光,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台上的希姆莱,一旁的赫尔曼也是
她稍稍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却拉尔斯对上了眼神,他朝她腼腆一笑,她微惊,仓促一笑后就转了回去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希姆莱讲的更欢了,力图把场内的气氛推向高潮
凯瑟琳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身旁是疯狂的人们,欢呼声,大叫声,掌声,可她却感觉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她就只是这么注视着希姆莱,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
安娜告诉她,不仅犹太家庭的住所被刻意打杂,城中的许多犹太教堂也被尽数焚毁,大火足足烧了快一整夜,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埋没了跪拜在熊熊火焰前,犹太牧师的哭嚎声
一夜之间,有的□□离子散,有的人居无定所,有的人生不如死
幸免于难的人们将自己的福运当成是神的恩赐,却没人胆敢将这一切人祸归咎于…她眼前的人
在大学的哲学课上她曾经想过,除了上帝之外,还有什么人拥有夺去他人性命的权力
在她存于世间的这二十几年里,她总觉得自己离杀戮和死亡很远,却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遇见死亡…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忍不住眼眶一酸
她默默低下头,不想让旁人看见她的失态,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自己火红的裙摆
一旁的弗雷德里希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他状似无意地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着她的
凯瑟琳幡然醒悟,转头对上身旁男人柔情的蓝眸,手中传来阵阵温度,他已经褪去了他的皮手套。肌肤的触感带来些许酥麻感,直钻到她的心里面去了
两人牵着手听完了希姆莱的演说,直到人们四下散开重新开始欢宴
侍从为凯瑟琳和弗雷德里希递上红酒,两人站在一起,对面是赫尔曼和拉尔斯,“巴尔曼小姐,我们好久没见了”,性格外向的拉尔斯先向凯瑟琳打起了招呼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还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她还是在和弗雷德里希生气呢,每次拉尔斯来她都不带搭理的,这真是太尴尬了
于是她大方地说:“请原谅我先前的失态,叫我凯瑟琳就好”
拉尔斯也憨笑着,忙说着不要紧。赫尔曼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她的笑。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美过了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连柏林最红的头牌都不及她六分
那天在摄政街短短的一面之缘就让他思忱了好些时间,怎么这样完美的女人居然被弗雷德里希这小子给占了便宜去呢
“喂,赫尔曼,你不会是看凯瑟琳看傻了吧”,拉尔斯微微碰了碰赫尔曼的肘间,害得他杯中的酒差点都洒了些出来
“巴尔曼小姐您好,我是赫尔曼·兰道尔少尉,幸会”,赫尔曼白了拉尔斯一眼,就笑着和凯瑟琳打招呼,又在她的右手上轻轻附上一吻
“叫我凯瑟琳就好”,她也笑着回礼,四人中她唯独没有接触过赫尔曼,但自从从希姆莱口中听闻了他的光荣事迹后,她不住地有些抗拒和他的接触
她不着痕迹地从赫尔曼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重新紧紧地攀上弗雷德里希的臂膀,引得弗雷德里希朝她微微侧目,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知道也许眼前的这位少尉并不为雅各布的死和玛莎的受伤负直接责任,但作为命令的执行者,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城中犹太人造成的后果…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其他两人也都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赫尔曼目光一深,他自以为,除了摄政街那短短的一个照面,自己似乎没有和这位小姐再有任何交集了吧,但她似乎对自己敌意很大啊
拉尔斯注意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主动恭维起弗雷德里希和赫尔曼的功绩,还为自己没有被委任重要任务而有几分气馁
“你去了哪个区?”,赫尔曼问拉尔斯,“西区,那儿安静得很,和弟兄们就巡逻了几条街。你是东区?”
“是啊,那儿杂碎多得很,搜到了不少违禁品”,赫尔曼神气地说,“有个犹太狗急了还想抢我们的枪,被我一枪毙了,这些人就是什么破烂事儿都干得出来,真希望元首能早点把他们赶出柏林,不不不,最好都赶出帝国”
凯瑟琳本抱着听故事的心态,想听听弗雷德里希的事儿,被赫尔曼这一番话说得直接怔住了,她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一枪毙了…www.xiumb.com
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昨晚她因为雅各布的事儿本就没有睡好,再加上酒和这些刺激,让她脑中的胀痛感愈发明显了
她匆匆饮完杯中的酒,没有管拉尔斯讲到一半的玩笑,就忍不住插嘴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了
她抽身的速度之快,让弗雷德里希只觉得突然臂间一空,就看到她嫣红的裙摆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拉尔斯的笑僵在了脸上,赫尔曼则是轻飘飘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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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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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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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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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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