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一睁开眼,现实一股脑儿地涌进了她的脑子里。她摸了摸被泪打湿的枕头,她昨夜梦到了雅各布,他稚嫩的笑容,她梦见自己听着他说“这些是给您的花儿,漂亮小姐”,转眼之间他就躺在了血泊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
她站起身来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这下该怎么办,晚上还有重要的晚宴要参加,自己这幅样子完全不得体
于是她叫来安娜为她准备热敷,好让眼睛快些消肿
她静静地靠在床上,单手摁着热毛巾,双目空洞。她只要一静下来,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雅各布。虽然自己和这孩子的渊源并没有那么深,她理应不会产生如此深的情绪,但只要一想到雅各布说的那句话时,就控制不住地一阵心痛
如果不是自己,如果自己没有找他买花,也许这孩子就不会死…如果没有那些党卫军的人…瞧瞧他们对雅各布一家和斯坦先生一家都做了些什么!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都疯魔了吗?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疯了?
她知道自己身居高位,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做些什么来影响这些事件的进程,只能站在云端看着人们遭受苦难
但好在她的身份让她不用去参加那些少女卫队,让她得以避开那些愚蠢的政治宣传活动,不然难保她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她想着往事,思绪终于可以从雅各布的事儿里挣脱出来了。弗雷德里希和她说大约傍晚4点会来巴尔曼府接她,可她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现在已经12点过半了
弗雷德里希…他也隶属于党卫军啊…他在这场□□里是个什么角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直接问他…还有晚上的这场宴会,一定都是党卫军军官,届时一定不乏犹太人的话题…
她心思烦闷,一下子坐起身踱步走去了洗手间。轻轻放下手中几乎凉透了的毛巾,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的肿胀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泛红,看来还是要靠化妆品遮盖一下了
用完饭后,凯瑟琳早早地就开始梳妆打扮了,更衣、梳头、上妆、首饰,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唯独她自己的内心还是十分沉闷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听到弗雷德里希的邀约时是多么的欣喜,可现在又是何其的烦闷
光想着雅各布的事儿就已经让她分不了神了,她又哪里来的心思去应付那满堂的军官呢?她不是没想过临时拒绝弗雷德里希,但想到他当时眼中的光芒,这个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侍女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凯瑟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直到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收拾妥当了
镜中的自己完美无瑕,红唇,红裙,红宝石,衬得她娇艳夺目,只是这眼边的疲态还是无法消去,连带着她眼中的光芒也不是那么的强烈了
她站起身,为自己戴上真丝手套,又从衣架上取下安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纯白毛皮披肩,走出房间
她走下楼梯,抬眼看了眼钟摆,时间逼近4点,弗雷德里希就快来了
但他的到来也没让她提升几分精神,她感到自己的思绪就像被抽离了一样,让自己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兀自走到大门口,打开了门,就这么站在门口正对着远处宽阔的汽车道。凉风吹拂着她精致的发髻,她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外套
不远处,黑色车子的虚影越来越清晰了,那车的车头上插着万字旗,慢慢开进庄园
她看着车子越开越近,嘴边挂起一丝细微的笑,看着车子在面前停下,看着车窗里映出来的两张熟悉的面孔
弗雷德里希穿着正式的礼服,走到了盛装的凯瑟琳面前。他早就知道她的美丽,但今日的她似乎比那日宴会还美艳了不少,只是这眼间的疲态…他心下略过一丝心疼
正想和往常一样抚下身去亲吻她,却被她挡开了。他眼底带上一丝不可置信,却看见她勉强的笑容
她说:“我怕妆容会花”,当即就执起他的手紧紧握住,“今天可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亮相,我可不想花着嘴入场”她挂上了自己的招牌笑容,眼神不自觉得略过他一身制服…
弗雷德里希想着这并不无道理,就牵着她的手走向了车。他为她打开车门,看着她稳当地坐进车里才从另一边上车
一路上弗雷德里希都不停地找着话题和她聊天,但总觉得身旁的佳人状态不佳,一连好几个问题都是草草地应付了过去
这让他有些起疑,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仅看起来有些疲劳,兴致也不高,以往两人攀谈总是她在滔滔不绝,今天却如此地沉默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问道:“卡特,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知在想什么的凯瑟琳突然回神,急忙摆手,“啊,我很好”,她笑着说,却是有些勉强
“这个宴会,我们大可不去的”,犀利如弗雷德里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
“我真的没关系的”为了缓解弗雷德里希的疑心,她只好找了好几个话题和他攀谈。没想到的是,也许两人间的情愫帮她摆脱了脑中的烦闷
临下车前,她已然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她深呼吸,用力吐出自己的气息,就像把那些恼人的烦心事都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似的
车子在一座气派的建筑物前停下来,凯瑟琳认得这间餐厅,她记得这儿的奶油蛋糕特别好吃,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却没想现在在这样的状态下和它重新见面xǐυmь.℃òm
整栋楼似乎都为了今晚的宴会被包了下来,餐厅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和弗雷德里希一样身着华丽军礼服的军官,还有他们的家眷们
凯瑟琳在柏林的交际圈并不广,她也不曾费心于这些事儿,但如今看来她已经不得不走进她们的社交圈里了
车停下来,奥托先为弗雷德里希打开了车门,又将凯瑟琳扶了出来,将她的手交给弗雷德里希。掌间丝绸与皮革的碰撞,细腻被包裹在粗粝感中,带来别样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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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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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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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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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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