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地来到了十一月,气温越来越低了,凯瑟琳连着好几天都只是窝在了书店里听斯坦先生讲课。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边读着报纸享用早餐,没想到随意的一眼却让她一脸凝重
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写着:驻法外交官冯·拉特先生被犹太人刺杀。如此一来帝国境内的犹太社区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她先前就听说了党卫军对捷克犹太人的处理,只是这场刺杀到底会带来什么剧变呢
先是弗雷德里希这家伙一连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次问他他就只是说机密不可泄露;还有就是斯坦先生总是显得有些疑神疑鬼,每次弗雷德里希来找她时,他都在小心地观察着他对自己的态度
而弗雷德里希对他的态度也肉眼可见地变差了,原先他还愿意看在她的面子上和他相敬如宾,可如今就是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了他的厌恶
第二天她刚到书店,斯坦先生就一脸为难地问她,弗雷德里希有没有或多或少跟她透露过一些信息,并且还补上说这对他的族人们很重要
她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当即答应下来会帮他旁敲侧击地去问一问,没想到弗雷德里希只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内心始终吊着一根线,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回家的车上,她看着街道上来往如常的行人们,一切都和以往并没有差别
她忽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只有那间书店和党卫军总部充斥着这股奇怪的气氛
次日她来到店里,觉得斯坦先生全身紧绷,讲课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午餐时,弗雷德里希照常来找她,却厉声告诉斯坦先生要他马上闭店离开这里
凯瑟琳对他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有些不满,但弗雷德里希看都没有看她,只是紧紧地盯着斯坦先生,直到他把书店的门锁上
吃饭时,他相比于往常也有些沉默寡言,他眉头总是皱着,却努力不想表现给凯瑟琳看。吃完饭后,他就让奥托把她送回了家,而他则重新回到总部执行公务
临下车前,他仔细地叮嘱她一定不要进城,记得保护好自己
她仍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他眼中的严肃和认真,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弗雷德里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在她嘴角烙下一吻,就转身走进了总部大楼
回家的路上,凯瑟琳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要进城…难道帝国终于要对犹太人大动干戈了,希望不是如此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冯·拉特先生的刺杀闹得沸沸扬扬,针对于犹太人的暴力犯罪也多了好多…
回到家里,安娜有些意外她今天的早归,正迎上来就听到自家小姐认真地让她不要让所有人在晚间去市区,直到明早都不要出去,于是她飞奔着四下通知别的佣人去了
凯瑟琳上楼在书房里呆了一会,但这股提心吊胆的感觉让她始终无法静下心来阅读,她倏地放下书本,走到了庄园的马厩里牵出了自己的马
她一气呵成地飞身上马,驾着马匹在林间奔跑。擦着她肌肤的凌冽冷风让她体内重新充满了激情,她一路骑着马顺着林间小路飞奔,直到跃上附近丘陵的最高点
远远地透过森林,她能看到府邸的顶端和些许花园的景致,还有柏林市区的虚影
被厚重的森林绿植环绕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异世界,一个和喧闹都市相反的异世界。站在此处,她暂时地忘记了内心的烦杂,忘记了弗雷德里希的叮嘱,斯坦先生的忧虑,和这似有似无的仿佛即将要发生的大事。此时此景,只有她和她的马儿
她大口呼吸着空气,想要把内心的情绪都倾吐出来,好让他们随着白雾消融
一身大汗的她牵着马儿回到了府邸,安娜看到她这副大汗淋漓的样子,只怕她在这样的温度下又生病了,赶忙叫人帮她备好了盆浴,就赶着她去洗浴了
泡在烟雾缭绕的浴桶里,她微微闭上了眼,把头靠在了浴桶的边缘,尽情享受着这慵懒的一刻。她轻柔地为自己打上香皂,又用水清洗干净,裹上了厚重的浴袍就跃上了床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她梦到弗雷德里希当着她的面枪毙了斯坦先生,不管她的哭闹,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尔后,一枪毙命,正中额心,死不瞑目,斯坦先生瞪大了眼向后倒去,额头上冒出汩汩鲜血,倒地后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样
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叫声引来了安娜。她焦急地询问着凯瑟琳是不是不舒服,她只好连忙摆手让她不用担心,又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她知道斯坦先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态度,也知道弗雷德里希身份对于他来说有多么敏感
她总是觉得自己像被他们二人夹在了中间,他们就像在拔河一样拔动着她。可她又能怎么办呢,斯坦先生与自己有师生之情这不假,可她对弗雷德里希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啊。帝国迟早会对犹太人下手,希望那时自己能够想清楚该怎么做了
她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钟摆,晚餐的时间还没到,于是她又睡下了,但幸好这次她再没有做这么恐怖的梦了。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她就抓了件披肩下楼吃晚餐
餐厅里十分安静,只有她手中刀叉的碰撞声,不知怎的她总是忍不住感到压抑,像是有什么重物始终压在她心头
她没有胃口多吃了,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就走到了二楼。推开阳台门,她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柏林市区
不要进城…她想起弗雷德里希的叮嘱,但此刻的柏林城和往日并没有异样,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只是今天它的光泽较往日更亮了
但愿大家都没有事,她在心底里默念,就坐在了沙发上读书,却还是怎么都读不进去。最后她忍不住给伊迪斯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伊迪斯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
她小心地问着情况,伊迪斯告诉她有好多军人还有自发集结的民众在打杂犹太人的店铺,还冲进犹太人的家里烧杀抢掠
不过因为她家在富人区,她也不是太清楚,这些消息也都是打听来的。凯瑟琳急急地让她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后,就惴惴不安地挂掉了电话
她重新跑到了阳台上,用尽力气想要看清柏林市区灯火后的面目,却更加地看不清了
她想到了弗雷德里希,斯坦先生,雅各布还有她的书店,她庆幸自己已经提前把书店转到了自己名下,又在内心为斯坦先生和雅各布一家的安危祈祷着
还有弗雷德里希,她清楚以他的身份,这一类的行动即便不是在第一线也定在后方把控。她暗暗埋怨着他的冷血,她知道他对自己一向很好,但为何他就不能尝试着对其他人也展露出一些暖意呢?
她跪俯在地上,合上眼为这所有的一切祈祷着,她祈祷所有人的安危,祈祷着这一切都能早点过去…
她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祷词,直到双膝传来阵阵酥麻感,她才堪堪起身,却因为腿软啪的一下又坐回了地上
她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挪到了沙发上躺下,直到双腿重新稍稍恢复知觉,她才锤着双腿走回自己的房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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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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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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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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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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