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一切外人,七人团团围坐。原芷第一个道:“星宗中立于各方,我熟悉刑名家的学术,可以主持调查团的事务。”xǐυmь.℃òm
原芷的多闻通与吏干风闻天下,众人没有异议。
她询问剑宗晓月:发现死亡的唐延英的时间和地点,第一个发现唐延英死亡的人物,唐延英当日负责什么差事。
晓月回复:八羽将在斗法之外,另有巡守道塔的职责,昨夜轮到唐延英值勤。濒死的唐延英强提真元赶到道塔重地防护,呼叫其他门人协助。顾真人恰在重地闭关,第一个出来,已来不及救回唐延英了。之后,其他门人方才赶到。
原芷道,“敢问,贵宗道塔的重地是什么所在?”
众人翘首等待晓月解答。道高一尺塔有太多的秘密,老魔巨怪的血牢,前代掌门的幽牢,可如今在我们的眼中,都算不上重地。
“剑冢。所有剑宗人死后会去的地方。”
晓月道。
我心中震动,过去我听过剑冢的说法,似乎是剑宗收藏毁坏飞剑之处,如今在晓月的口中俨然是另一座塔林。
我暗想,公孙纹龙所言非虚,他不会杀唐延英,相反,他正是要循着负伤的唐延英追到剑冢所在,找到进入剑冢的方法。
公孙纹龙笑了起来,向晓月道:“这无道无魔之世,即便是修真者身死之后,心散如风,散布在道的隐面,再没有我执,哪里有什么死后去的地方。你们的剑冢里毕竟还藏有什么重宝,我看凶手是觊觎里面的东西?”
“纵然有觊觎之心,凶手也不可能进入剑冢。”
晓月淡然道。
我问,“为什么?”
晓月道,“剑宗不会自相残杀;凶手必然是别宗的。”
他目光凛凛,环视在座六人,“你们没有进入剑冢的心印;只有剑宗嫡系门人,金丹以上才有心印。”
梅芜城失色道:“道门的任公子出示了这世间唯一一枚无记的莲花心印。怎么突然之间,你们剑宗另有心印了?”
晓月摊开手掌心,幻出一枚熊猫银币。我在汉中城的剑宗道观,曾经得到过相似的熊猫银币。
晓月向蔺朝颜道,“蔺师妹,也向他们出示你的心印吧。”
蔺朝颜摊开手掌心,也幻出一枚熊猫银币。
公孙纹龙陡然问道,“杀死剑宗的嫡系门人,能夺取他们的心印吗?”
晓月道:“我们的心印与自家心心相印,身死则心随心印入剑冢,没有人能夺取。”
原芷赞叹道:“如此看来,剑宗陨落的天落真人、七位剑仙、唐未央兄等等,都在死后解脱。晓月兄,你与我弟弟原剑空的冤仇也应该化解了。唐未央兄如果在剑冢里有灵,一定会欣慰我弟弟一路来斩妖除魔、捍卫天下道义的行动。”
这话十分嘲讽。如果唐未央死后有灵,第一个恐怕不是怪罪我,而是揭发原芷你盗走他傀儡。
忽然我困惑起来:如果剑宗人死后有灵,顾天池还能任性妄为?晓月也并没有必要为唐未央怨恨我到如今。
这厢,原芷也问起来,“既然贵宗死后有灵,也不劳我们断案了。死去的唐延英兄也必然有心印。晓月道友和蔺道友进入剑冢,问话唐延英的鬼魂,就知道谁是凶手。蔺朝颜道友作证,我们是信得过的。”
蔺朝颜道:“剑冢里面没有唐延英的鬼魂。”
原芷道:“这也奇怪了。两位都相信剑冢是两位死后归去的地方,为什么又说唐延英不在哪里?”
蔺朝颜望了一眼晓月,向我们道:“如今去那里,什么也看不到。二代、三代的前辈们曾经在剑冢聆听过魏祖师的教诲,与逝去的故人鬼魂真实交谈,一直流传下来。我们手中的熊猫银币心印,也是证金丹时由天落掌门亲自授予的。但如今一百年来,再没有那样的事情,就是宇文师兄也没有在剑冢里见过异象。一百年来,魏祖师一直在那无声无响地入定,也无法通过祖师见到过去的故人。听宇文师兄说,最近一次魏祖师垂示,还是向前独孤掌门下达坐幽牢的法旨。”
蔺朝颜知道得不完全。最近一次,是顾天池从魏峥嵘那里知道:我是这位剑宗祖师的一段,非杀了我不可。
说不定,在剑冢入定的魏峥嵘肉身最近起了变化。应该进入剑冢调查,但我又有些畏缩和不安。
这时,原芷转移了问题:“看来凶手要进入剑冢是痴心妄想了。与其费心他的动机,不如考虑他的出入道塔的方法。但我想,没有外人能不请自来,进入顾真人掌管的塔吧?”
晓月望向我和琳儿道,“有一个方法。我宗的道塔与乌云城的魔塔本来是相连一对,有一朵脐带般的异宝莲花可以任意出入双塔。乌云城的变钜子曾经是剑宗门人,盗走了那件异宝。”
我笑起来,“变钜子已经死了,那你该问公孙纹龙去喽,瞪我做什么?”
晓月道:“变钜子死在你们手里,我可以认为异宝莲花落到你们两位手里吗?”
琳儿面色平静道:“是在我手里,但未曾带来。”
公孙纹龙和唐延英的死纠葛不清,我们为赎翩翩,暂且与他一伙,只好为他遮掩。
晓月冷笑:“没有那件异宝,没有外人可以进入道塔。兜了一圈,你们认为是剑宗自己人杀唐延英吗?”
我道:“晓月兄,没有那件异宝,外人也可以进道塔。引狼入室的事情从来都是有的。”
蔺朝颜与晓月对视,蔺朝颜道,“你是说我们宗出了内奸?”
我们不言语。蔺朝颜自己把水搅浑了,是最好不过了。
晓月一字一句,向蔺朝颜,也向在座其余五人道:“荡魔院的所有人都经过顾真人的严格审查,没有杂质。”
我站了起来,信口开河道:“如此看来,顾天池做你们内奸的可能最大咯。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晓月,你可知道,上一番他和变钜子勾结,逼迫你宗的独孤掌门交出宇宙锋,是我亲眼所见。”
当时晓月并不在道塔之中,恐怕不知道详情。
晓月反问:“你会相信敌国之人的话吗?”
我并不动怒,道,“我本来以为,剑宗人人都清楚,剑宗如今衰败,正是同室操戈,顾天池不是你宗内奸,谁是内奸?没想到晓月你聪明一世,这桩事比至愚之人还不如。”
晓月勃然大怒,拔出了他的七转飞剑便刺我。我念头一动,青狮甲三毛射出,游戏弹丸跳了过去。
叮当叮当叮当。我们两人各自收剑。晓月皱了下眉头,道:“你的剑术有长进,好个非蕴非一。”
我道,“剑道上我终究差你一线。敢问神剑之名?”
晓月道:“死水剑。”他回座。
“好个趟死水、耽死句。”我道。
我的三弹丸都没有截住他的剑,我被晓月神剑刺伤,只是凭九转神炉瞬息回复,众人都看不出。
原芷道:“你们两位既然闹过了,我有个建议:晓月道友,你们不妨再进入贵宗的剑冢一次?虽然说魏祖师有一百年不回应你们了,倘若有万一呢?”
晓月道:“你把希望寄托在万一上?”
原芷笑道:“你们并不需要遇到万一。只要让凶手相信:你们遇到了万一,唐延英的鬼魂现身给你们指认。那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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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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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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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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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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