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制五转宝器是销磨十数年光阴的苦活,耗费的资源倾城。所幸父亲遗我的四转青色狮子甲本就是天材地宝,我留在陈唯一的道场以雷法总纲转运炉火,我们又不计工本,只花了一月功夫,便大功告成。
青色狮子甲整旧如旧,历次恶战遗留的伤痕都已消失,但依然影深光敛。对甲聆听,渐能感应到一种类似活物般的悠长呼吸,与我的胎息相吻合。
只是我停了炼药课程,分心随陈唯一钻研炼甲,炼到这种程度,是否值得耗费一月光阴,实在难说。但我还在昆仑山上,师尊的指令,也毕竟不好太过阴奉阳违。
陈唯一取下悬起的五转狮子甲,将两袖上缩起的狮爪指示给我——旧甲的两袖本是秃的,没有狮爪。他让我披甲上身,拿我的银蛇剑刺过来试剑。
我依法抵挡,甲袖上的狮爪弹出,与银蛇剑撞得火星四溅。陈唯一发挥不出银蛇剑的神器效用,在他手上不过是一口能吐雷光雷珠的五转宝剑。青色狮子甲的十爪没有断折,抗住了银蛇剑,雷光溅射在狮甲上,也不过如同身子泼了烫水。xiumb.com
陈唯一笑起来,“我用许钦若送的珊瑚异铁续你的狮甲,等于添了十口五转宝剑。”
银蛇剑加急挥舞,陈唯一基本不通剑术,浑如抡棍子般,疾风暴雨铺天盖地砸我狮爪,真元还不下我本人。他一面抡我的剑,一面嚷嚷,“不要闪避,老老实实挨打呀。”
我若将他劲力抖回,银蛇剑逆刃而返,便能削下他一条胳膊。听许唯一叫喊,只好卖个人情,乖乖当一个呆靶子,用狮爪硬抗。
终于,狮甲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不出所料,三十回合后,狮爪还是被银蛇剑折断了。
“劳累师兄,短短一月,炼到这般程度已是难得。”我客气道。
陈唯一拭去满脸的淋漓大汗,眼中精芒闪动,“妙处才开始呐,你莫闪,我拿剑再砍过来了。”银蛇剑又像棍子般抡了过来。
我心中暗骂,准备念咒收剑,绕个圈打晕他,就此别过。忽然袖口响起剥剥之声,原来断折的狮爪随风长出,又变成了十口五转宝剑,架住了银蛇剑。
“哈哈!珊瑚铁的根种在狮子甲里,只要你真元不断注入,十爪便能像珊瑚那样不断长出。”陈唯一大笑起来。
我不禁欢喜,灵机一动,再催真元,十口狮爪继续生长,竟然到一尺方止。双臂发力,十口一尺剑,将陈唯一手中的银蛇剑豁一声干脆卸下
陈唯一又指示我看狮子甲领口新缝的皮帽兜。皮帽制成青色狮子头模样,有着绣球般的狮鬃、金瞳狮目,还有狮子胡须。我翻上脑袋,对镜自照
——十分有趣的小玩意。
陈唯一满怀期待说,“其实这不光是带了飞剑的甲,我还将画皮也融合在里面。”
他神秘兮兮地念了段口诀。
忽然,青色狮子兜贴上我的脸,皮上的毛孔与我脸上的毛孔一处处接了起来。全身各处的皮甲也随之与我身体贴合。我全身一紧,有一种潜入深水的窒息感。过了几个呼吸,全身恢复如初。镜子的我不见,只有一头像人那样站立的青色狮子。青面妖怪头发卷曲,如团团绣球,双目闪动着灼灼金光。妖怪八字胡须如猫那样与地水平,两枚獠牙从嘴里冒出来。十口狮爪也彻底与我的手融合成一体,冷森森地透出寒光。
在不动用阴魔真元和九转神焰的情况下,披上狮子画皮的我真元凭空强了三倍。
“陈师兄你可别顾着得意,莫忘了将口诀传我。我这样出去,道兵院非押我入牢不可!”
镜子中的青面小妖瓮声瓮气道。
我学了口诀,将狮子兜翻下,回到佳肴峰上。见一只蚱蜢艇在山峰来回盘旋,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我有点奇怪,殷元元向来不用傀儡和机械。我的神识与艇上之人的神识相触,蚱蜢艇猛地从虚空里扎出,停在道场的庭院之中。艇上跳下一个小道童,偏偏就是殷元元。
“是天工院捎给你的宙光艇。平常难见这种神器,我就借来玩玩。”
艇有七丈长,叠起长短两对翅,六钢足抓地,足皆有寻常飞剑之锋利。无死角的虫眼闪烁不定,虫首有触角传递神识——与寻常蚱蜢艇一般无二。
“蚱蜢艇的腹里装置了一部渡涉光阴的穿梭机,这件神器由星源驱遣,见到宇宙锋不一定能逃,其他元婴大有摆脱的希望。换在其他舰艇上,功用一般无二。往后你有的是时间用,慢慢玩呗。”
殷元元道。
我依依不舍地释手。殷元元与我并肩而行,我取新炼的狮子甲逗他玩乐了会,转而讲述一月来的经历,相互商量。
“颜掌门委任我做驱邪院协理。院中没什么人物,就我一个光杆。昆仑一切院殿的威信和地位都不是凭空而来。我打算先借琳公主出关这件事,让驱邪院立下些傲人的功勋,然后将本宗的精兵强吸引过来。”
昆仑一切院殿都没有人间官府的岗位定额。一旦委任了院主、协理,掌事的便以实力、情谊、厚利、荣名吸引师友协助。那些大院大殿叠出真人、元婴,又有数百年的连续经营,根深蒂固,掌门也动弹不得。小院小殿要迅速出头,非得干几件震慑视听的大事。
我的权势之心并不浓厚,带领驱邪院会遍天下人物的职事仍然让我心旷神怡,认为是人生极大的乐趣。这话我尽量说的平淡,可连自己都觉得掩不住意气风发。
“你骨子里是喜欢往刀尖上走,不是太太平平宅山里的人,这不是道家所宜,也与我们昆仑风气的相背。不过呢,掌门定是相准了你这种无事生非的性情,麻烦的任务都交给你。揽人入伙是辛苦的事情,有的你忙碌了。”
殷元元对着手指道,
“即便我这样爱寻奇探幽的人,也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哎,若我不忙备战山河榜与无忧院的事情,看我们情分,自会助拳,你要大大地贿赂我。我还是建议你物色些不知死活的妖怪门人和蛮夷门人作帮手。”
我一路思索,心中却有了计较。
“回到眼下,你准备如何让西荒群妖不生风波,老实服帖地跟从琳公主呢?”
殷元元问。
“琳公主出关必要召集群妖。这番不会像上次在龙虎山那样仓促地用招妖幡纠集。她快要成年亲政,该搞一个蟠桃法会正式庆贺。我明天便上西昆仑求一个发送蟠桃法会请帖的职事。然后鉴别群妖,打服或者铲除异心之辈。师兄有空随喜,和我们驱邪院一道发请帖吧。”
我淡淡笑道。
“我好像嗅到了请帖的血腥味。”殷元元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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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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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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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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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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