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少年模样,只是十年掌教生涯,还是让他养出了一股气度,加上年岁渐长、肩负重担,眼中已是多了沧桑之色。
在南冥子的身边,如今身居长老之位的穷发子,出口说着:“咱们的诸多产业,只要保持进项即可,洞天之中物产丰富,我听说了,其他几家的洞天有个说法,多是虚月当空,唯独咱们家的为实月悬空!因此这四十年来越发繁荣富足,甚至开始出现有修行资质之人!比之外界亦不逞多让,实不差这两个钱粮,师兄你又何必费心于此?只管让外门之人管理便是,咱们还是像当年那样,只管修行就好。”
“今时不同以往。”南冥子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薄,长叹一声道:“最近为兄时常心绪不宁,这几日尤其明显,于是处处盘查,以防有什么地方会被人拿住,另做文章。”
“师兄何出此言?”穷发子眉头一皱,很是直白的问道。
南冥子就道:“咱们太华一门,现如今虽然算是复兴了,但隐患不少。”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张画像,心有所感。
“咱们这一系传承日久,几次衰败,都能复起。尤其是在太清之难后,衰败至极,差点沦为昆仑附庸。据师叔所言,他们那一辈的许多同门甚至改换门庭,加入昆仑之籍,随后却还来干涉门中事务,以至当时的云霄宗一度扭曲,半是宗门之地,半是昆仑傀儡。如今,借着天下一统、中原安宁,有了和平发展的际遇,山门才得以复苏过来。但就算有洞天底蕴,可发展的时间太短,终究是根基不稳,眼前的枝繁叶茂,看似花团锦簇,其实是危如累卵!”
穷发子闻言一愣,问道:“可是有人觊觎?”
南冥子叹了口气,道:“隋天将崩,大唐看似恭顺,但几次供奉,皆有试探之意,你以为为何?”
“试探之意?”穷发子眯起眼睛,“是因为小师弟之故?”
“太华能有今日之殊荣,根源正在四十年前的那一战!”南冥子一挥手,就有一阵疾风吹过,将周围的门窗尽数关闭,然后屈指一弹,蒙蒙微光笼罩四周,这才继续道,“四十年前,太公立道最终功亏一篑,陨落当场,其道解体,因此留下了诸多道韵残篇,掀起许多腥风血雨。”m.xiumb.com
“这个我自然知道。”穷发子摸了摸头顶,笑道:“三十年前的外海之战、二十年前的双子血魔劫、十年前的瀚海纷争,皆因道韵残篇而起,但这与师兄所言之事,与小师弟,又有什么关联?莫非那个十年周天之劫的说法是真的?师兄是在担心这次的十年之劫?”
“太公遗道尚且如此,何况是小师弟?”南冥子也不绕圈子,“小师弟当时可是与姜太公分庭抗衡!甚至是太公陨落的直接推手!哪怕事后有许多人分析推测,说这是小师弟当时是借力施为,却没有人敢否认其能,哪怕是在南陈之战后,小师弟已然闭关,在民间还留下诸多传说后,其威名依旧震慑天下!”
“这个自然,”穷发子抑制不住笑意,与有荣焉的道:“隋祖本是太公棋子,差点因立道而起,最后功亏一篑,却也知道了厉害,于是对曾与太公对峙的小师弟,也是倍加推崇。否则,他也不会将诸多殊荣加于太华,扭转了山门颓势!如今,咱们太华与昆仑、终南、崆峒、黄山并驾齐驱,被世人称为五大长盛之宗,共同执掌修行之事,还能有多大波折?”
“这只是表象,世人的长盛,不过只是几十年而已,放到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南冥子叹息一声,“小师弟一战,为太华打出了四十年的和平,但时间却足以将人的记忆冲淡,虽然长安城上的金焰依旧,城内城外也有许多人传说那金焰乃是小师弟所留,可当年看过这一幕的人,多数已经老去,在那一战后出生之人,对这些说法,多数都当做是传说奇谈,并没有真个当真,有些甚至以为是天生异象……”
他正在说着,忽然神色微变,随即眯起眼睛。
穷发子注意到师兄的表情,也停下了话来。
紧接着,南冥子又一挥手,那笼罩着屋舍的蒙蒙光影就此散去。
这时,正好就有一道灵光从外面激射进来,被南冥子抓在手中,化作一张符箓。
南冥子顺势一甩,这符箓当即打开,显化出其中内容,赫然是一名弟子的本命铜灯熄灭的画面!
穷发子“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脸色瞬间铁青。
“是小林子?是何人敢害他性命?莫非是这次来拜山之人?那些参加大典的人里面,真藏着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借机来试探咱们太华山?”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却似乎根本没打算得到答案,只是看着南冥子。
“似乎不是拜山之人的手笔,毕竟正经拜山的人,入了咱们的洞天,立时就要受到影响,而且李林遇害之处,分明是在山门之外,是在太华山中!”
南冥子说着说着,伸手将边上的拂尘拿起,顺势画了一个圆。
淡淡的光华涟漪散发出去,这屋舍外面,一座座青铜灯缓缓亮起,一缕缕残念飘动,朝着南冥子聚集过来。
天上,分明还是白昼,却有一轮明月当空显化,照耀各处!
随即,月华飘落,与残念一同汇聚于南冥子的眼中!
顿时,这双眼睛晶莹剔透,宛如琉璃铸成,其中倒映着五光十色,似乎能穿透过去、未来。
随后,他定睛一看,眉头紧锁,眼露惊容。
“动手之人的气息,竟和四十年前曾经降临的几位大能有关!似乎有那位玄女的气息掺和其中。”
穷发子听得此言,也意识到了厉害,就道:“还能牵扯到那等人?这可糟了,小师弟还未出关,几位师兄也未曾归来……”
说到最后,他还是看向南冥子。
“师兄,此事该如何应对?”
南冥子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异色已然消散,化作坚毅。
“如论如何,都要有个交代,不说太华之名,但就李林之事,我这个掌教就不能不管,否则如何向师兄交代!”
这般说着,他迈步走出了屋舍。
外面,是斑驳小路与古旧的园林。
这座园林坐落于悬峰之上,下面乃是广袤大地,其上处处炊烟,一座座村寨宛如珍珠一般分布于各处。
忽然!
轰隆!
一声轰鸣响起,伴随着狂暴的气浪,在地平线的尽头,一道血光冲霄而起!
.
.
“恩?”
长安城中,陈错心有所感,随即叹了口气,将目光从面前僧人的脸上收回,转身迈步,瞬息离开。
看着其人一走,梵如来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恭送陈君。”
一转头,他看到德妃脸上的鄙夷之色,反倒是神色自若的道:“此乃驱狼吞虎之计也,让陈氏知晓这些,不仅能借此探查其志,更搅浑了面前之水,看清那唯我之主的真实目的。”
这一次,面对这仿佛很有道理的分析,德妃却只是冷笑一声,连回应都懒得回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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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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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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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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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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