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陈错的眸子中,倒映出这一片鲜血的时候,却是一个恍惚,双目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跨越了五蕴迷雾,落到了一片星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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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轰轰!
滚滚星空之中,有闷雷响起。
三颗星辰在深处闪烁,而后滑落下来,化作三颗流星,穿过了厚厚的一层庆云。
这庆云连绵,就像是谁人在此处挥毫泼墨,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尽管无边无际,却仿佛是一个整体。
但随着三颗星辰穿过,这连绵云层中便多了三个窟窿。
通一孔,晓一理。
孔上是夜幕星辰,孔下是广袤大地。
七颗参天巨木伫立在大地之上,接天连地,其上各有异象。
道树!
这七棵树,仿佛亘古而立,历经万载而无变化。
但在这一刻,大树震颤!
各色光辉、虚影、裂缝等等,在认知中与认知外的种种现象,接连在七颗大树上显现出来!
一道道涟漪波纹散发开来,朝着八方扩散。
七棵树的周围,一道长河若隐若现。
河水流淌之间,似有几道身影正其中穿行,但一闪即逝,旋即这长河就有一条分支分化,落入大地,流转盘旋,宛如旋涡!
三星坠落,入得其中!
轰隆隆!
在旋涡的中央,一棵得青紫之气缠绕的大树,迎风便长,迅速膨胀,拔地而起!
此树既长,周围的许多树苗、小树,便受影响,有的枯萎,精华为青紫大树所夺,有的则是萎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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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姜子牙,今日在此敬告天地,将立一道,名曰神朝!”
“……神朝!”
“……神朝!”
吕尚之言,宛如狂风巨浪,穿梭于天地,通达至阴阳!
“好大的胆子!”
“姜子牙,你敢行此悖逆之事!”
“你果然还是出手了,还是让你抢先了一步……”
一道道恐怖意念,沸腾起来,意念横扫八荒,反馈于长安!
虽只是包含着些许念头的意志,但显化于世间之后,亦如狂风暴雨,所过之处,掀起狂风暴雨、冰晶飞雪、炽热气浪……那正在朝四方传递的话语,居然被此扰乱,生出种种波纹。
吕尚叹了一口气,反掌之间,就将种种异象打散。
“你等若要阻吾,只有亲自过来方可,这些小动作,还是不要做了。”
随后,他身上涟漪阵阵,一股通透气息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与那句话一起朝着天下各处蔓延过去。
昆仑、终南、崆峒、太华、黄山、茅山、清微教、海外诸岛,乃至造化诸宗、十万大山、妖军魔道、沙门佛寺、旁门诸支……
凡在世间修行之辈,无不听闻此言!
而后,众人心头念动,恍惚间,心底皆有一道身影渐渐清晰,自模糊而至清晰,其轮廓越发清晰,赫然是一名身着道袍的温润男子,长发飞舞,双目藏星。
人坐于心,绽放光明!
“就是此人?他就是自称姜太公之人?看这模样,有几分不像,和传于世间的画像有异!”
天地之间,余音不绝,反有灵性,皆可听闻。
对于许多人而言,这一句话,无异于是一声惊雷,震得他们头脑发昏!
但很快,就有人清醒过来。
“那人自称姜……那位莫非还在世间?”
“先不论此人所言真假,但所谓的‘神朝’到底为何?”
“那所谓神朝,是说要以神道统领王朝?再造姜齐?”
“姜太公过去是辅佐西岐之周,奠定周朝八百年基业!如今那宇文周忽然吞并了齐国,莫非也是他从中作梗?将那高齐灭了,然后再次借周而立齐?”
“宇文周国也不安宁,虽为北地共主了,但那宇文邕已殁,新主年幼,为那普六茹坚挟天子以令诸侯,俨然又是一个董卓、曹操……”
……
种种话语、意念,交缠变化,彼此传递,在惊慌、惊恐之外,居然还混杂着种种期待与憧憬,甚至还有心思交谈。
但这不过是寻常弟子的心念感慨,诸宗之主、长老们,却很清楚方才那句话的真正关键是什么!
“立道!有人要立道!”
这群人中,不乏经历过太清之难的宿老,那侯景之乱虽然混乱,道门菁英损伤惨重,但还是有人幸存下来的,所以他们十分清楚,眼前的这等局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真是立道之景?”
黄山,降魔宗的当代宗主荡寇子,听着自家硕果仅存的长老,诉说了当前情景之后,脸色凝重无比。
“不止如此……”那长老的半个身子都被封于山石岩壁之内,身上的皮肤已经与石同化,“方才更有一道气息,隐隐与神庙中供奉的一位相似。”
荡寇子叹了口气,道:“这么说,这场浑水是必须要去蹚了。”
那长老跟着就道:“太公立道,无论成否,天下皆要被波及,掌教无论是在当场,还是在此处,并无区别。”
“知道了,这就必须得动身了,只是关中路远,又有诸多阻碍,肉身乃是降魔根基,不容有失,还是得以神魂之法行事。”叹了口气,荡寇子便吩咐下去,令人准备好护法之地,待得几息之后,其神魂便从头顶上一跃而出,随即化作一道光辉,破空而去!
不只是荡寇子,在这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里,一道道光华从中原各处飞起。
又过了一会,那中原之外,西域百国、南疆大山、北地草原、东方海域,乃至其他三大洲中,皆有异动。
很快,长安城外,众灵云集。
再往前,便有一股沛然之力,隐隐有着荡尽污秽、洗净凡尘的意境萦绕,对他们这些神魂、元神出窍之人而言,宛如毒药,不敢轻易沾染。
“那位自称太公之人,理应就在城中,但此城被一股通冥之力笼罩,神魂不能沾染,否则将有坠入幽冥之危……”
他这般想着,忽然心有所感,转头一看,灵目所及,能见得一道道身影,或者跨空而来,或者凭空而生,或者身形挪移,接连出现于周遭。
其中有许多,都是荡寇子认识的人。
“崆峒山的摘星子和金乌子,这师兄弟二人这些年来,往往都只有一人出面,今日竟然两人齐至!那位是之前见过的华阳宗的陈缎衿……”
他正想着,忽然有两团日晕自天上落下,伴随着阵阵佛号,普照周围!
“佛门北宗的昙相,佛门南宗的法聪!”华阳宗的陈缎衿同样是神魂跨界而至,在被荡寇子注视的瞬间,就心有所感,随即靠拢过来,并且说出了那两团日晕的身份。
“佛门的人,还是这般喜欢排场。”金乌子亦考虑过来,只是他虽然身上泛着淡淡的灵光,但血肉骨骼逐渐转化出来,转眼之间,就从神魂化作血肉之躯,“不过这两个都是假死藏世之人,居然也被刺激过来,尤其是都是世外之境,藏匿世间,还有个是以昙为号,莫非不知,这是很不吉利的吗?”
“……”
沉吟片刻,荡寇子还是行礼道:“见过师叔……”
“别搞这些虚的,当前可是人间一大盛事!”金乌子摆摆手,“还是想想能从中获得何等感悟吧,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不对,是万载难逢!”Χiυmъ.cοΜ
“这种危急时刻,不应称之为盛事吧?”这次出言的是陈缎衿,她缓缓说着,“当年的太清之难,亦是波及了修行界与凡俗王朝,造成了莫大影响,一直持续至今。”
“若无上界之令,未必还有当年景象,”金乌子收敛了笑容,“吾辈修行,所求的不过就是依附于道,但自古以来,天道有七,乃是在漫长历史中逐渐充盈,前后几万年时光,七之一数,连一瞬都算补上,现在竟然有人要再立新道,无论成与不成,都是莫大机缘,若非迫不得已,谁人愿意放弃,毕竟……”
顿了顿,他忽然意味深长的道:“学谁的道,不是道?真正着紧的,本不该是吾等,而是……”
“师弟,慎言!”
“怎么不见昆仑、终南山与太华山的门人?”
一声喝止与一声询问,几乎同时响起,不仅止住了金乌子后面的话,更是顺带着转移了话题。
“终南山秘境移位,已是元气大伤,现在修补山门都来不及,何况秘境震荡,出口都要移位,他们一时半会不来,也是说得通的。”金乌子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自家师兄与荡寇子,轻笑道:“昆仑的人就在城中,那位藏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人物,敢在这个时候出手,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侯景的前车之鉴,就是他的下场!”
“此言之意,是说这人之前都藏匿于昆仑?”陈缎衿眉头一皱,“那太华山呢?”
“太华山?”金乌子眯起眼睛,面露沉吟之色,而后指着城中,“眼下,至少有一名太华门人,正在那城中……”
“是谁?”
轰隆!
话音未落,天上忽生雷霆,随后一道浑身泛光神龙落下,龙首衔珠。
此龙一转,就有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落下,压在长安周边的众人的身心之上,仿佛有高山落地,令他们不得不各自抵挡。
“姜子牙,当初你在天尊座前唯唯诺诺,得上令而行走人间,得玉虚一脉之助,方才能够留名世间,着实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能让你走到这一步,甚至将要成就一番伟业!只不过……”
那神龙一转,直入长安之内,化作一名金袍男子,龙行虎步的朝吕尚走了过去,每一步落下,四方的威压便增加几分,那长安之内的石墙、街道、宫殿、屋舍慢慢浮现裂痕。
“就凭你的底蕴,凭什么敢以神朝为名?你这麾下要人无人,要名无名,就连这北周之势,也不过是提前落子,取巧获得,靠这些就能建立仙凡王朝,横跨超凡与凡俗?”
“不错!”道道阴冷之气从大地中升腾起来,根根晶莹白骨组合起来,碰撞见发出清脆声响,随着一团黑雾笼罩,凝聚出一名穿着森白铠甲的老者身影,“凡俗王朝想要崛起,乃至称霸一方,那也得有文臣,有武将,谋士定策,将士用命,令行禁止,上下同欲,如此攻伐四方,杀敌占土,封官理民,你呢?空壳王朝,也能立道?难道要凭着那昆仑众人,来治理天下?让元留子之辈,为你筹谋?”
说完这句话,这老者先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昆仑众人,但最后这目光朝着庭衣看了过去。
少女见着这名老者,笑的越发甜美,但目光却冰寒起来,淡淡说着:“原来你早已醒来,之前何必装睡?”
老者笑而不语,目光一转,朝着天边看去。
天际,却有一道星光疾驰而至,径直划过天空,直入长安城内,最终显化为一名身着朝服的男子,祂拱手为礼,道:“诸位有礼了。”
“天宫神侯!”
这神侯旋即看向吕尚,道:“见过太公,没想到您老人家尚在人间,当初去往昆仑,未能一面,着实可惜,好在今日还能拜见。”
说着,祂身上星光弥漫,越发浓郁,苍穹之上,周天星斗随之显化。
“今日吾来,乃是代天帝巡礼……”
话音落下,星光垂落,照映此神,其人面目一时变化,越发模糊不清,倒是有一股古老气息蔓延开来。
随即,威压话语,从此人身上与苍穹深处传来:“姜子牙,你虽聚集了道门之精华,但道门脱离世俗许久,高高在上,俯视人间,早已经脱离凡尘根底,纵有手段,但有宗无国,心系一家,你要以此等人物为班底,那是要失天下之精要的!”
其声渐隆,如雷鸣响彻四方——
“如何,何以聚众而理神州阴阳?”
“聚于一方,以神通而统凡俗,何以令神州超拔?”
“以神为名,妄图篡夺权柄!朕,不容此事!”
声若洪钟,响彻回荡,内外交接,传于四方!
竟使得天下生灵,生出几分认同来,随即那心中的一道身影,竟有暗淡迹象。
便是长安内外的诸多超凡,也被这话中之言感染,皆待回应,目光所及,聚于吕尚。
但他只是淡淡一笑,将手一伸,笑道:“神自尔出,由吾鞭策;朝在人间,由吾规泽!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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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七树之侧,一棵大树眼看将成,树冠三分,枝干如玉,万名垂枝。
皆入陈错眼中,令他心有感触。
恍惚间,他伸出了手,抓向那颗大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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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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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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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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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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