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破碎,内外众人皆观此景,个个目瞪口呆。
“这昙延僧居然飞升了?”虞姓青年一愣之下,看向林迈,眼露求证之色。
林迈深吸一口气,眼中绽放神光,盯着那道身影上下巡视,最后收回来,表情已经变了。
“正是昙延,他……”林迈的神色甚至有几分恍惚,朝着下方正在崩塌的佛国看去,“他显是在这人世间,施展了超出归真层次的神通,以至于被天地之力排斥出去了!”
虞姓青年眉头紧锁,道:“他该是在与太华山的扶摇子交手吧?为何会被逼的飞升?”
“莫非是太华山有人出手了?”林迈沉思片刻,“道隐子高深莫测,若是他出手,昙延僧猝不及防之下,确实有可能被迫施展世外神通……”
正说着,天上飘飞的僧人,忽然长叹一声,跟着就对陈错道:“至此,贫僧倒是有几分相信,君侯破了铜人乃是天数命定,不过,贫僧虽被君侯你逼着离去,却也要道一声谢,因果既了,算是彻底与这大阵绝了联系,自此再无挂碍。”
他双手合十,面露笑容。
“如此结局,亦是贫僧命中注定,就此别过。”
话落,这僧人身化一道光辉,直往天空深处,不见了踪影。
随即,一道金光落下。
方圆百里,肉身凡胎、飞禽走兽,乃至花草树木都心中生出感悟,隐隐窥见蒙蒙佛光。
与此同时。
周国。
云居寺的一处角落。
有白眉老僧长舒一口气,轻笑道:“从此一身轻……”随即,便默念佛经。
另一边,随着昙延僧的身影消失,正在崩塌破碎的佛国瞬间消弭,被困其中的众人都被释放出来。
充斥各处的佛光与威压荡然无存!
张竞北等人重归人间,自然感慨连连,但回忆前事,却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惊讶的发现,记忆中昙延僧的面孔变得有几分模糊,身形轮廓逐渐虚化。
记忆中的那道身影正在远离。
“羽化登仙,片念不留,难道真是白日飞升?”
张竞北、灵崖等人越发惊骇。
灵梅颤颤巍巍的着:“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飞升了?”
张竞北瞥了陈错一眼,低语道:“难道是被生生给打得?这也太吓人了!能飞升,那就是世外之人啊,但刚才、刚才……”
典云子神色微动,道:“昙延法师本是世外人物,靠着压制境界,才能滞留人间,此次为了压制扶摇子,因着失策,被打破了佛国,暴露于天地,难以抵抗乾坤之力,只得飞升。”
“不错,此番是临汝县侯因循利导,借势而为,抓住了昙延僧的弱点,生生将他逼得飞升!”遁走的独孤信这时又走了回来,表情复杂。
众人听得此言,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扶摇子逼着飞升?”
边上,一个声音骤然传来,老者林迈走了过来。
昙延僧飞升之际说出来的话,他与虞姓青年听得一清二楚,心头惧震。
老僧与太华扶摇子交手,最后生生飞升世外,临行前当然没有必要说谎,可若是按着这般说法……
“那扶摇子到底是何修为?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两人先前在佛国之外打探,对里面的局面并不明了,等佛国破碎,见着僧人飞升,战斗已是尾声。
这般想着,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陈错身上。
随即,虞姓青年和林迈老者眼皮子直跳。
陈错正在收拢自身神光,那桃源虚影正缓缓消散。
“正好之前感悟的时候,再次接触到了这片桃源路标,又在穿梭世外、人间之际,感悟到了隔世之变,这佛国降临更是助推了感悟,这桃源之妙,日后该继续探查,但眼下还无法真个掌握,何况还有些事得处置。”
感受着身上力量迅速衰退,陈错便意识到,三花演化出来的三生化身,得两枚玄珠的支持,虽然威能惊人,但到底是超出了自身承受,实际上不可持久。
先前有佛国遮掩,尚显平稳,如今佛国破碎,老僧飞升,陈错的三生化身,也直面天地法则,隐隐受到压制,力量迅速流逝!
“不过,剩下的时间虽然不多,却还足以做些事。”
这般想着,陈错一抬头,看着一道道虚幻锁链在云层中穿梭变化,伸出手来,一团光辉在掌中绽放。
这光辉是他自铜人中所得之精芒,被一分为二后,一部分与诸金结合,化作金行至宝,却还留下了这一团光辉。
“这光辉乃是镇运金人的精粹,那铜人镇了三十多年的北地汉运,封锁汉儿残魂,如今铜人虽崩,过往岁月却难以追回,何况铜人有四座,此番崩毁的,只是其中一座,但无论如何,大阵缺角,是报应之始!”琇書網
抬手一抓,将一枚闪烁着佛光的鲜血摄来,融入光辉之后,陈错衣袖一甩,那光辉便直入云霄。
霎时间,像是滚油落入烈火中,本就变化不休的锁链彻底纷乱,一道道残魂从中脱身出来,立入幽冥!
下方,孟氏兄弟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可随即看了陈错一眼,见其人身上三光闪烁,这心里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可惜,他们虽然不说,陈错却忽的朝着两人看来。
他的眼中隐藏着森罗旋涡,直接将这孟家兄弟二人的魂魄,都给吸摄出来——
竟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二人身上飞出,霎时间,周围鬼气森森,更生出阵阵寒意,令周遭的花草树木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幽冥鬼仙?你等是鬼道之人!”
看到这一幕,独孤信等人纷纷后撤,露出了警惕之色,看着孟家兄弟的目光充斥着警惕与不解。
綦毋怀文更道:“你们两人若是生死道的修士,为何会在阳间显现?莫非是强行附身阳间之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在黑白两道人影离体之后,那孟家兄弟先是愣在原地,随即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一脸迷茫的朝着四周看了看,而后便惊恐起来,身上的气势更是一落千丈!
反观黑白人影,在离体之后,迅速稳固下来。
这两人一个黑面,一个白面,模样相似,气息迥异,却都透露出森森含义,身躯更有几分透明,宛如修士阴魂出窍时的模样。
“未料你竟已窥破了吾等身份!”黑面之人看着陈错,也不再遮掩,“吾等自幽冥而来,因你扰乱了魂魄秩序,造成一府混乱,因此前来押你,没想到却卷入了河君之位的纷争,现在铜人崩毁,众魂归位,幽冥地府必然更加混乱,日后少不得还要拿你审问!”
说到此处,他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过,吾等此番归去,会为你分说一二,至于府君能听进去几分,就不是吾等能掌控的了。”
话落,拱拱手,黑白二人如烟气般消散。
“原来如此,难怪你兄弟二人,一开始便对我存着敌意。”陈错点点头,却不深究,目光一转,落到了另外两人身上,“那你们呢?又是何方神圣?”
被他看着的,赫然就是剑宗的赫子赢与柳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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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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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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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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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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