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浪水散落,如雾如雨,呈现出诸多景象,从陈错身侧汹涌而过。
狂风阵阵,吹得他几欲飞起。
一边,水雾如罩,浮现的是那盛世景象,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黔首黎民,皆享太平之势,天下抵定,八方来朝!
一边,浪花落地,呈现的是那末世景象,上有文恬武嬉,下有易子而食,处处征伐混乱,中原地裂,四边不宁!
一黑一白两道意志分列左右,各自生出一道意念,正是那黑白二老。
“面对长河意境、历史过往,居然半点不沉溺,真个半点不沾身,一剑斩出历史空白!”
“自来试炼,未见有人这般顺畅,不仅不入幻境,反而道心越发坚固……嗯?不好!那破灭之念又在挣扎,祂竟是利用了这一点历史空白……”
忽然,两道意念一震,旋即就被一股浩大而混乱的意志覆盖!
不过,在最后时刻,祂们却也努力给陈错传去一道意念,让他坚守道心!切莫动摇!
陈错心有所感,抬头一看,见那水浪四散,化作狂风暴雨,夹杂着一股浩大意志扑面而来!
水雾之间,一道模糊身影浮现,遮天蔽地,甫一成型,就挥舞巨大手掌,朝着陈错抓过来,声如雷霆,质可陈错:“你身怀龙血,有宗室命格,王朝紫气护持,能来岸边观历史长河大势,却不知,这天下王朝都不得长久,迟早都要灭亡!你的血脉传承!尊贵命格!迟早都要跌落!”
崩!崩!崩!
狂暴意念有如暴风,直落下来,更是带着一股崩溃、破灭的景象!
巨大手掌之中,赫然是无数混乱景象……
山河破碎、兵荒马乱、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每一个景象都衍生破灭之意,像是一把把长剑,直接落下来,铺天盖地,无从测度、无从抵挡!
暴风临身,陈错的束发却被一下子吹开,长发飞舞,衣袍猎猎,更有重压临身,但他神色不变,直面那庞大身影,毫不畏惧的笑道:“这个哪里还要你来告诉我,自来王朝崩解,治乱循环,二三百年一转,又有什么好说的,莫说百年王朝,就是所谓千年世家,也迟早消散,已非我所求。”
眼看,黑白二念,自边缘衍生。
一个道:“临汝县侯,此乃破灭之念,乃是历代王朝崩溃之后,凝聚而成的,历经北地十几国灭亡、南朝几代交替,最终成型,并非试炼!”
另一个道:“此念处处破灭,本体虽被吾等镇压,但此处的衍生之念却是根植于历史一隅,便是吾等亦无法根除,因为混乱无比,不得梳理,一旦落下,沾染身心,就要扰乱意志道心,难以根除,你且放开心念,吾等接引你离开此处!”
陈错听得此番言语,摇了摇头,道:“破灭之念来历这般曲折,一般人哪里得见,我能见之,正是机缘!是我的造化!岂能退?”
话落,他手捏剑诀,一点森罗之念缠绕琉璃慧剑,然后此剑冲天而起,刺穿了那巨大手掌,又落入了那道庞大身影的心中,炸裂开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破灭又有何可怕的?窥得破灭,若得规律,说不得能从中领悟道理,磨砺道心,推动前行,近道一步!”
陈错神色如常,心中道人灵光大涨,借助意念联系,心头观想。
于是,在琉璃慧剑炸裂之处,一点土壤出现,转眼演化万里社稷的虚影。
紧随其后的是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一个个官吏自城中出,行走各地,丈量土地,所行之地,留下纵横之线。
纵横交汇,成井田之形,土地一块一块的被划分出来。
每一块土地中灵光凝聚,各自衍生出一道身影,为土地之主,每个土地之主又分出一点赤金,朝天下中央汇聚,凝聚起来,化十二金人,镇压天下气运!
“这是……”
黑白两气浮现,黑白二老的意念感悟着眼前的一幕,意念跳动,念中诧异。
与之相对的,是那遮天蔽地的庞大身影浑身震荡起来,那混乱而浩大意志凝聚起来,笼罩着社稷虚影,绽放一朵朵火花。
思维的火花!
虚影之中,风雨冲刷,时间流转。
那一块块土地靠近、融合,彼此兼并,最终衍生出几块庞大地盘。
这庞大地盘扭曲、变幻,逐渐生出一个个眼睛与血盆大口,张嘴撕裂了纵横之线。
纵横之线断裂,井田彻底不存,那土地上的一个个土地之主当即失去支撑,身躯佝偻起来,自他们而出的赤金一显,就被诸口分食殆尽,再也不向中央汇聚。
赤金不聚,十二金人便无以为继,最终崩塌,气运四散。
天下间土地彻底失控,只剩下几个庞然大物,个个衍生意志,张牙舞爪,不可名状,欲壑难填,相互碰撞、厮杀、兼并。
慢慢的,伴随着不断的碰撞和兼并,又有一块广袤土地出现,化作唯一,跟着一座座城池出现,一个个官吏出城行走,丈量土地……
一道道光辉,在那道遮天蔽地的身影中显露,那混乱意志逐渐退去!
哗啦啦!
庞大身影骤然崩塌,化作暴雨,落在地上。
黑白二老之念越发惊异。
“那破灭之念,主动退去了!”
暴雨之中,忽有一点灵光落下,被陈错接在手中,心头有无数光影一闪而过,最后凝结成一枚五铢钱,被陈错抬手抓住。
而后,一点灵光聚集过来,重新化作那把琉璃慧剑。
其中,有书山学海之景涌出,融入了这枚五铢钱。
咔嚓!咔嚓!咔嚓!
断裂声中,慧剑破碎。
“书山学海入五铢,提笔举书皆名利……”
思绪流转,陈错心头便生出一点感悟,他轻声一笑,便将这枚五铢钱与那小葫芦放在一起,而且抬头朝前面看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逐渐清晰,周遭种种景象逐步收缩、退去,就像是一幅画被卷起来一样。
转眼还是楼中三层。
“这是幻境?”
“这是桃源。”
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黑一白两名老者,凌空盘坐,看着陈错的目光满是惊异与欣赏。
见着陈错看过来,二人同时拱手,道:“见过临汝县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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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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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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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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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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