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车上,陈错闭目沉思,心中道人之中灵光越发浓郁,不断迸射出来,已然有些压制不住。
与之相应的,是一道道感悟接连浮现,萦绕心头。
等到了府邸,陈错径直到了书房,就吩咐道:“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来扰我,待我出来,再与我说。”
“君侯……”陈海明显有话要说,可看着陈错的神情,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点头称是。
等陈错入了房中坐定,不由叹道:“侯府固然是富贵人家,钱财用度应有尽有,陈氏也是一国皇室,权柄利禄总是不缺,可俗事连绵,就算不能扰乱道心,也牵扯了精力,等此间事了,得寻仙门潜修了,不然道基之后,哪里寻长生?”
想着想着,他与心中道人都盘坐起来,五心朝天,不复压制灵光。
转眼之间,灵光覆盖心中道人,霍霍生辉,那左右两掌中,各有一团光辉酝酿,缩涨不休。
他整个人则沉寂下去,宛如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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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老身若召二郎来,断不会有这般情况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紧急,以为有安成王撑腰,可那桂阳郡公的左膀右臂都死了,这可不是小事!岂能等闲视之?”
南康王府中,陈母在次子刚到家时就得了消息,但见其人又不过来商量对策,免不了一顿抱怨。
对面坐着的张举不敢贸然应和。
“怎么,连你都怕他了?”陈母叹了口气,不等对方解释,就道:“不用多说了,刚才陈河也劝过老身,说二郎该有对策,所以成竹在胸。”
陈河就要说话。
陈母却道:“行了,安成王过来那一日,已然暗示过老身,二郎将得大用,只是侯晓忽然身死,那侯安都若是真个发难,如今大郎在南边,二郎也还未真个起势,就算有安成王护佑,又如何抵挡?举儿,你交友广泛,听说还曾拜访过桂阳郡公,真要是局势不妙,能否找人疏通一二?”
张举面露为难之色,他在司衙里都快被孤立了,如何去寻外援?
陈母见他模样,连连叹气。
这时,忽有仆从过来禀报,道:“主母,定心门的两位仙长回来了。”
陈母闻言一喜,张举却有一些意外,问过才知道,两名道人居然借住府上。
“这几日仙长都在忙碌,并不怎么过来,”陈母急急起身,边走边道:“仙门超然物外,若能说得相助,就算是桂阳郡公也该收敛几分的。”
张举紧随其后。
可等见着两名道人,那周游子知晓陈错回了侯府,当即一喜,就道:“君侯既然来了,贫道二人当去拜访。”
陈母一愣,继而喜道:“他若是知道两位仙长想见他,定是欢喜的,只是两位乃是长辈,该让他明日来拜见两位才是。”
“为表诚意,”云渺子摇摇头,正色道:“还是贫道等过去拜访吧。”
“啊,这……”陈母瞪大了眼睛,心中疑惑,在她看来,哪里能让神仙一般的人物,反过去拜访自家二郎?
但见着两个道人的表情,终究还是点头称是,吩咐着让陈河领着二人前往侯府。
陈河也是一阵恍惚。
不久之前,这位周游子道长来访,自己还因为自家二少爷来的慢了点,在门外说了两句,现在反而要领着这位道长,连同其师兄一起,去拜访自家少爷了。
再想到这些日子来的许多变化,陈河暗道。
“确实和过去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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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确实该考虑动手了。”
灯火通明的厅堂,安成王满脸笑容,看着面前的青年,问道:“说起来,你也见过方庆了吧,如何?”
这青年正是沈尊礼。
“确实……确实非常人可及,说是一世人杰也不为过,”沈尊礼的表情有了几分尴尬,跟着话锋一转,“只是,这位君侯看着埋首书海,但身前最显眼的,却是那《玉台新咏》,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成王一愣,继而大笑,过了好一会,才道:“如此一来,倒是说明他不是个绝情绝意之人,但听你这么说,该是吃了亏的。”
沈尊礼越发尴尬,却兀自说着:“修士为了求道,抛妻弃子都是轻的,还有杀妻杀女的,为的就是断绝俗缘,临汝县侯隐隐有几分求道出尘的意思,我担心他哪天就抛去凡俗,飘然而去,这位帮手一去,侯安都那边的事,又要拖延下来。”
安成王沉吟片刻,笑道:“从你这番话语来看,是认可了方庆的修为道行,那你觉得,若他出手,你在旁辅佐,有几成把握能击杀侯安都?”
沈尊礼沉思了一下,微微摇头,道:“不好说,抛开侯安都的几个爪牙,单看他的武力,已是武道二境的巅峰,拳意圆满,雷霆武道至刚至阳,配合武道神通,就是对上两个二境修士,也不落下风!毕竟武者本就精于厮杀,修士武力乃是求道附带。”
安成王听到这里,叹息道:“这确是问题所在,可惜流淌真龙血脉的族人,除了方庆,没有第二个道基之境,也就你比较特殊,文武双修,能抗衡第二境!”
“武道和儒道都是残缺之道,前路断绝,难得长生,否则我也难以沉下心,待在皇城,”沈尊礼顿了顿,还是道,“临汝县侯过去韬光养晦,如今崭露头角,但日后若一意寻求长生,迟早得离开樊笼。”
“重要的还是当下,”安成王意有所指,“确实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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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咱侯家的安稳,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灰暗地窖中,侯安都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他道:“脱去人身,转而为神,日后,你就是咱们侯家的英灵地祇,万劫不灭!”琇書網
前方,一道身影正缓缓从漆黑水池中站起身来,淅淅沥沥的黑水流淌下来,那身影也随着阵阵水光而虚实不定,时而通透,时而凝实。
后面,一个黑纱笼罩的曼妙身影,靠近两步,用清脆但肃穆声音说道:“身死成神,钻了阴司的空子,并不能一步长生,难以万劫不灭,长生不是那么简单的,无论是哪家宗门、神祇,要定长生,都要在寿元大限之内,性命合一,一个人可能一年入道,十年道基,但一生也难以长生!”
侯安都露出诧异之色,道:“有这许多人念,也难以催生?祂可已经为神,该是不受血肉制约吧?”
“肉身成神,并未脱去躯壳,只是转化,”黑纱女子摇摇头,淡淡说着,“与其思量长生,不如先衍生天赋神通。”
“神通,已在衍生!”
水池中,那道身影逐渐凝实起来。
“我的神通,已然酝酿,恨意浓烈,心瘟内生……”祂恨恨说着,身上散发漆黑涟漪。
但蓦地,一点火光浮现出来,祂闷哼一声,气势削减了不少。
黑纱女子就道:“你所中火毒,如附骨之疽,哪怕是转生为神,也未能根除,该小心一些!至于神通衍生,也不用自傲,越是强横的神通,越是难以成型,往往酝酿多时,便是上古时的天生神通者,生而有神通,也要先在母胎中蕴养,有的甚至被怀了三年零六月……”
那池中身影沉默下去。
“这就够了!”侯安都忽然哈哈大笑,“侯晓,等你神祇位稳,先将那陈方庆抓来炼化,取出路标与人念,将来迟早是要长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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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和未来如果确定了,变化的就是现在了。”
侯府书房中,陈错忽然睁开眼睛,顿时整座屋子都被灵光充斥,念头一转,心中道人头上六十四枚烫金字符绽放光辉,三日沉溺书海,收敛凝聚的人念光辉扩散开来,充盈心中殿堂。
“是时候,成就神通了!”
念头落下,陈错的左右两边,光芒汇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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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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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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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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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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