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光中蕴含的力量让佛中僧心惊胆战,祂心底警兆狂跳,意识到自成道以来最大的危机已然降临,稍有不慎,便要万劫不复!因此,祂甚至顾不上已激发了几百年累积的佛力,手上佛印连变!
咔嚓!
清脆声中,佛陀舍利显露裂痕,佛中僧的身躯瞬间模糊,随即膨胀、增长!
转眼间,祂的身躯就与那大佛合二为一!
大佛双目灵光闪现,挥手间,千百屏障、神通落在身前!
每一道,都沟通虚实,牵引万念!
金莲、庆云、佛光、灵山……种种异象层出不穷,护在大佛之前!
但下一刻,剑光闪过,金莲凋零、庆云消散、佛光暗淡、灵山崩解!
破!破!破!
所有一切,在这一刻都迅速衰败!
那剑光破开千百阻碍,径直刺入大佛胸膛!
佛与僧同时出声,一个金刚怒目,一个凄厉惨呼!
轰!
下一刻,大佛轰然炸裂,无数金光漫天飞舞,朝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紧接着,便是一千零二十四枚烫金字符凌空闪烁,散发出雄厚之势,也朝着四面八方飞散,所到之处草木重生,沙土稳固,枯城重辉,山川泛绿!
崭新的人道法则在广袤土地上滋长、形成……
瀚海深处,一座火焰灵山自虚无中归来。
一个個沉溺于诵佛念经的生灵幡然醒悟,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了虚无缥缈的佛家之说,虚度了许多光阴!
“我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众人扪心自问,心神动摇!
半个西域的佛家香火风雨飘摇,宛如风中烛火,仿佛风一吹,就要烟消云散。甚至连勾连着心中佛国的楼兰城中,都万民迷茫,无论是华夏苗裔,亦或是域外血脉,都像是自迷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无所适从!如王十七这般的虔诚信徒,在看到大佛崩溃的一幕后,也是惊骇欲绝,内心的信仰剧烈震动!手脚瘫软,几无自持!
居于人心深处的心中佛国,更是天崩地裂,大片大片的金雾溃散、消弭,空旷的世界震颤不休,外围出现细微而密集的裂痕,显露边缘征兆。
外界。
天上的普贤浑身金光散去,露出身躯,脸色苍白。
下面的佛中僧失去了大佛包裹,坠落凡尘,没了声息。
.
.
“不好!”
长安城中,读书练字的红痣少年身子一震,手上的毛笔随之跌落在纸上,染黑了好大一片。他瞬间眼神迷离,看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域之景。
边上,几个负责教导他的老师面面相觑,却没有出声。
待红痣少年回过神来,就冲着几人道:“几位先生,学生略感不适,怕是难以为学了,还请几位回去,改日定会潜心补课。”
几位教书先生也不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待众人一走,红痣少年一挥手,门窗皆闭,凌空盘坐,紧闭双眼。
头后,一圈圈的日轮绽放开来,散发七色光辉。
整个长安城在这一刻都肃穆了许多,城池各处,下到贩夫走卒,上到公卿贵胄,皆有人心生佛念,寄托了香火,朝红痣少年汇聚,融入其头后日轮!
但下一刻,那日轮微微一晃,上面出现了一片阴影,像是被乌云遮盖了一样。
“佛门东传一事,一直以来就被一层阴云笼罩,其名为扶摇。”
红痣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祂的眼中已无之前的灵动与人性,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漠然。
“吾等有心护西行,不过想分一二权柄,不给便罢了,还要绝我佛门东进之根!那说不得,只能鱼死网破!吾等当年在西牛贺洲便曾衍小轮转之劫,重塑地火风水,以定万世安稳,虽失之灵性,却可得安寝!今日便如法炮制吧!”
话音落下,祂身后的七色日轮升腾而起,打破虚空,直往西域!
.
.
楼兰城上,陈错身子一晃,再次分化出心猿。、
那猴子“呸呸”连叫,一脸晦气之色,忙不迭的远离此处。
陈错也不多言,抬起手朝着上下两方一抓,就有无形气浪涌去,将普贤与佛中僧层层包裹,封镇起来。
“既然观音那边已经动手,这两位也不能落下,正好给故事填色。”想着想着,他一口气喷出,黑线如丝,缠绕两人。
待得做完,陈错目光前视。
一枚散发着琉璃光辉的果实正当空旋转。
他凌空迈步,抬手朝那枚果实抓去。
就在此时。
“嗯?”陈错心有所感,猛地添头看向苍穹深处。
轰隆!
雷霆作响,风沙降临!
七色日轮悬于天!
光轮之内,身形模糊的僧人周身放光,一指点下,就有千万高山落下,接天连地,晚宴千多里,层层下落,要将陈错封镇!
但陈错长袖一甩,灰雾涌动,那连绵山川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Χiυmъ.cοΜ
不过,只是这呼吸间的功夫,七色日轮已抓住机会,坠入楼兰城中!
日轮之中,模糊佛陀两手一上一下,虚划轮转,顿时光辉大盛。
被七色光辉照耀之人,心中迷惘转眼消散,那王十七更是神情激动,对着日中佛陀跪拜行礼,满脸的忏悔:“佛陀,我有罪啊,竟在方才有过一丝动摇,还望佛陀……”但话至一半,脸上的虔诚化作恐惧,表情扭曲的惨叫起来。
“不!!!”
只是他话未说完,整个人便被七色光辉淹没……
“嘭!”
嘭!嘭!嘭!嘭!嘭!
炸裂声在全城各处此起彼伏,转眼遍及全城。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七色光辉中接连炸裂,留下的不是血肉与骨骼,而是一道道升腾而起的金色光辉!
金光染血,撕裂空间,划破长空,像是刮开了天空的薄膜,在城池内外留下了一道道漆黑裂痕。
裂痕另一边,金雾聚散不定,赫然是心中佛国!
不过,此刻那佛国之内,一个个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宝相庄严,神色肃穆,佛光鼎盛,气息如渊,赫然是被众人祭拜、膜拜的佛陀、菩萨、罗汉、明王、比丘、护法……
历史长河剧烈波动,无数道沾染了血色的光辉中,一点一点的逆流而上,开始在过去的历史中拓印身影。
四面八方,无数诵经称赞之声传来——
“南无身尊如来,南无月英如来,南无日月灯明如来,南无大光明照如来,南无贤最如来……”
每一声称赞,就有一尊虚幻佛陀自虚无中显现!
弹指一挥间,就有一百零八尊佛陀从虚无中诞生,在长河中拥有了过去,越发真实,要自那一道道侵蚀现世的裂痕中降临!
源于楼兰城的道道金光,开始朝着整个西域蔓延!大半个西域开始如水波中荡漾,仿佛要真的化身无边瀚海。
“这是……”
陈错居高临下,已然看破了缘由!
“献祭当世信徒,换取虚幻的佛陀诞生?这是香火生神、以人造神的法门!按理说,如此诞生的神灵纵不是先天神灵,但秉承了万民之念,至少也该回馈万民之愿,受万民敕封、限制,成为一方神祇才对!怎的这些新生神灵竟这般霸道,直接掠夺了万民之念不说,连他们的精气神都一并劫了去!难道……佛门传法,信徒种心,就是为了这一幕?”
他目光越过染血金光与漆黑裂痕,落在那七色光晕中的模糊佛陀身上,见其双手交替轮转,一下子福至心灵。
“轮转!”
刹那间,他寒毛乍起,一股凉气自背脊处升起,跟着不再观望,而是一把抓住琉璃果实,接着抬手一招!
嗖!
破空声中,兴衰二剑从天边飞回,同时汇入那果实之内!
“去!”
抬手一掷,陈错将琉璃之果便朝楼兰城掷去!
琉璃色浓,烫金字符若隐若现。
满城金色光辉在这一刻停滞!
“转转转!”
突然,七色光晕中佛音贯脑!
停滞的金光再次激荡!
陈错眯起眼睛,手捏印诀。
“说到底,城中之人还是佛门信徒,甚至祖孙三代皆被侵染,崇佛拜西早已刻印血脉深处,化作心灵钢印!等于是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佛门献身!即便我便挟着破佛之威,以鸿蒙果重塑人间法则,顷刻间,也无法扭转,怕是要成水磨工夫!就是不知,这西域苍生能否坚持到分出胜负时!”
他正想着,一道火光突然在天边显现,如星河流星,破空而来,转眼就到跟前。陈错定睛看去,入目的却是个红衣童子,手持长枪,脚踏双轮,烈火缠肩,赤莲伴身!
“你是……”乍一看,陈错的心里闪过曾在世外交手的红莲童子身影,但再看其人神色,并非漠然,而是带着重逢之喜,“红鸢?”
“见过师兄!当年一别,终于再见!”那人抱枪行礼,满心欢喜,但旋即按耐住心念,话锋一转,“但此时还不是叙旧之时!多亏师兄出手,我清微教才能摆脱杜撰之史,自长河中归来,此乃再造之恩,是以师尊遣我来助师兄一臂之力!以破佛妄!”
说着说着,其人一转身,看向楼兰城。
“佛门在人间的根脉,实在西牛贺洲,但当初佛门模仿轮转之法,逆转西方气运,早将西牛贺洲的潜力消耗殆尽了。如今那片土地经历几场磨难、人种变换,早就失了灵性,没了鸿蒙之基,未来在轮转大劫一起,根本不能用以立足!是以,佛门为了应对千年轮转之浩劫,这才开启东进序曲!但东土远离西方,便是塑造地上佛国,也需一处中转,来将东西连接。”
陈错心中一动,道:“西域?”
“不错,正是西域瀚海!”红衣童子微微一笑,“佛门趁着东土混乱,窃取西域权柄,侵染长河上下,三十年前大阵成型,近乎将半个西域化作地上洞天!我清微教因此落入虚无,西域苍生也沦为佛门奴仆,成了其东进前哨!此刻,那佛陀见敌不过师兄,便要重演西牛贺洲之事,以世外之灵代替西域本土苍生,再行换种之事,以巩固其对西域的控制!这小轮转神通能沟通长河,贯通世内世外,若不能自长河根源斩断,即便有鸿蒙之果,亦无法镇压阻止!”
“从长河根源斩断?”陈错深深看了那人一眼,“红鸢,你知道倒是不少。”
“待师兄得胜归来,自当与兄长言及!”那人长枪一摆,有九条神龙破开虚空缠绕抢尖儿,“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阻止佛门图谋!不可让西域真个落入祂手!”话落,一枪刺出!
轰隆!
天地失光!
漆黑大洞凭空生成,将漫天的金光与裂缝尽数拉扯、鲸吞进去!
陈错收回目光,也不再问,手上印诀一变,琉璃果实浮现身前,被他用手一抓,直接捏爆!
轰!
澎湃清气蜂拥而出,每一道都重逾千斤,能破碎虚空,能开地火风水,却被陈错用力一甩,化作半月之形,撕开了虚实间隔,露出了一条长河!
历史长河,本体!
河边,少年僧人盘膝E座,一手入水,一手穿心,佛血低落,侵染河水。
祂听得动静,猛然回头,见了陈错之后,面露愕然,继而意识到不妙。
“你……”
“还请诸位助我!”
陈错迈步前行,手捏剑诀,直指前方。
嗡嗡嗡!
一道道逝去之影冲天而起,汇聚过来,缠绕其指。
“前人称雄,子孙衰微!但任凭后人如何诋毁,开辟之功岂能被掩盖?佛陀,请你退散,莫在染史!”
陈错开口出言,仿佛千百人齐声,跟着他剑指两分,一道兴,一道衰,化作一个……
人!
这字,穿过层层佛光,碾碎了虚实之分,破灭了无穷裂痕,在少年僧人惊骇的目光中,印在他的身上!
静!
寂静之中,少年僧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那片河水都直接蒸发!
无数气浪升腾、奔涌,有着磨灭一切、淡忘一切、驱散一切的意境,其中一部分涌动见,竟要落在陈错身上。
可下一刻,一道道逝去身影挺立,挡于陈错身前。
“诸位……”陈错为之动容。
呼呼呼……
气浪扑面,万物消散。
恍恍惚,亘古气息充斥了五感灵识。
陈错仿佛坠入海中,沉浮不定,待得他凝神定睛,却见得一片云雾绕山之境。
那山顶上,青松旁,一人卧于云团,人身蛇尾,身衍如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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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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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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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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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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