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抬起头——
只看到了阿诺德越来越远的水蓝色后脑勺。
我面无表情的跨大了步子追上他的脚步。没有那种罗曼蒂克的不期而遇的目光就算了!你这个白痴至于走路走的那么快吗!
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粉色气息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早春的风有些冷,把我这颗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吹得越来越清醒。
前面的阿诺德走得很快,年仅十二的我光是跟上他的脚步就有些费劲,根本无暇注意他往哪走。
【伽德莉切殿下。你这身装备是不行的。】
几分钟前说完登场至现在唯一一句像骑士说的话的阿诺德再度变为面无表情脸,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为了您出行的安全。请允许我为您换一身装备。】
清冷的少年音毫无起伏的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过身推开门就走出了教室。
从·头·到·尾·感觉不到丝·毫对公主的尊·敬。
好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瘪的尿性,自觉的跟了上去。虽然要追上这个以正加速度走路的家伙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但还算是跟着他安全的走到了目的地。
要知道刚开始。这家伙可是把我甩丢过的。
“到了。”
这么说着的阿诺德终于停住了脚步。追得气喘吁吁的我也得以休息,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喘着粗气,一边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练体能一边抬起了头——
然后看着面前高达四米,蓝白的巨型大门愣住了神。
这是一扇从小就在皇宫里玩耍的我也从未见过的门。四米高的巨门上左右两边雕刻着不对称的图案,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瑰丽的画。
从来就没喜欢过历史的我自然不知道它画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很漂亮。而且画的正中心——是圣恩露斯的国徽。
常识告诉我能刻上国徽的门一定不是能随便打开的门,而就在这时,身旁的阿诺德开口道,“伽德莉切殿下。麻烦您触碰一下这扇门。”
“……我怕我碰了之后姐姐会把我吊起来打。”
“不会的。大皇女殿下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残忍凶暴又中二病了点,但她还是十分疼爱您和三皇女殿下的。”
“我听到了哦你在说我姐姐坏话哦我会跟她打小报告的哦。”
冷漠少年阿诺德不为所动,“伽德莉切殿下。您再不动的话,尤里殿下就要离开了。”
过了瞬,他补充道,“请您相信我。”
我抬起了头。然而他却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吧——我真的碰了哦!”
这么说着的我站起身,挪动到巨门的面前,然后伸出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漂亮的蓝白巨门。
一瞬间蓝白的魔法阵旋转着从指尖绽开,巨大的白玫瑰绽放于国徽上,无数泛着荧光的符文形成条条回路似是保护般的围绕着它旋转。
“哇啊!”
惊叫着的我猛地缩回手指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就在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下的时候有人接住了我。
从身后传来的细微体温让我瞳孔猛地一缩。然而还未等我回味过来刚刚涌上心头的是怎样的心悸,身后的人就利落的松开了手,把我推向一边。
独自站着的我面无表情。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身前的阿诺德微皱着眉,仰头注视着巨大的白色玫瑰若有所思。
第二次了喂。第二次了混蛋!这真的是个乙女游戏的剧本吗!
就在我满心想着“是你阿诺德飘了,还是我伽德莉切拿不动刀了”时,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喃喃。
“原来圣恩露斯的国库防护阵是这种结构吗。”
“……你说啥。”
“一个国家的国库防护阵,是继国家防护阵之后最复杂高级的魔导阵。”冰色的视线依旧黏在那朵被条条回路紧紧护着的白玫瑰上,“不仅可以从其中看出一个国家的魔导水平,也可以看出这个国家的行事风格。”
“比如圣恩露斯。国库防护库十分温和,以自御为主。”
阿诺德滔滔不绝的说着,甚至还伸出手指指点点道,“伽德莉切殿下请凑近点看。中间的蔷薇科植物其实也是回路的一种,不过十分高级。您也许无法掌握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认识——”
“够了啊你这个魔导白痴!!不要在这里给我讲课啊!”
我踮起脚尖揪着阿诺德的领子一顿死亡摇晃,咆哮道,“你这个白痴是想干嘛偷国库吗!而且那是白玫瑰啊喂!对一国国花尊重一点——啊。”
猛然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响的我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长廊上一片寂静,连空气都宁静的让我绝望。
“如果您担心守卫的话大可放心。”阿诺德低着头,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子,“这个时间点是换班时间。”
“你为什么会了解的那么清楚果然你早就想偷老子的国库了吗。”
“不。”阿诺德面无表情的认真说道,“比起国库。我更想亲眼见识一下国家级防护阵。”
……的确,以他的脑回路来说国库还没有一本魔导书有意思。
我看了阿诺德一会儿,然后无力的叹出一口长气。
也许我一辈子都对这个魔导痴无可奈何吧。
“不过闹腾了那么久一个士兵都没有来……”我神色复杂的吐槽道,“突然对自家的保安系统有点担心了呢。”
阿诺德看向我,问道,“在您眼里。这扇门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在你眼里它不是一扇门吗。”
“是一扇门。”眼见自家公主又要跳脚的阿诺德补充道,“不过是一扇很普通的门。”
“……原来是这样啊。”
伪装成了普通木门的样子的话,再派士兵严防死守就显得太过违和了。
突然明白了阿诺德所说的“温和”是什么意思。
大概如果没有皇室子弟触碰的话,这扇门永远不会展现它真正的样子吧。
“不过。”我看向阿诺德,“你怎么知道这扇其实是国库门的。”
阿诺德默默的移开了视线,“我以前尾随过国王殿下。”
“够了。我会跟老爸说让他尽快把皇位让给姐姐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以我的吐槽为结束。阿诺德这个话题终结者在留下一句“请稍等片刻”后便对着中心的白玫瑰伸出了手,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玫瑰的时候原本各自旋转的回路集成一簇,挡在了指尖的面前。
而阿诺德显然早就知道了会这样,神色平静。随着食指上的指环发出冰色的荧光,回路中原本蓝色的符文迅速变浅。
好好学习过的我自然知道他是在重新编写回路。
不同元素的魔晶之间也会相互共振改变,不同的魔晶写出来的符文有不同的颜色。但是花花绿绿的很不好看,所以基本上会有单独的回路来把符文统一颜色。
至于阿诺德为什么用冰的魔核——
因为靠海的圣恩露斯冰魔核最便宜啊!
学术研究是需要钱的,凭阿诺德那些当骑士赚来的工资显然不够。说实话我有点怕他进去后被金钱迷惑了双眼随手顺走一件。
“完成了,伽德莉切殿下。”
阿诺德撤回了手。转过身对我说道,“我修改了一下。您进去随便取一样饰品戴在身上吧。”
我瞬间用死鱼眼看向他,“那么随便的吗。说实话你只想利用我看一遍国库防护阵对吧。”
“就算是圣恩露斯,能放入国库中的也一定不是普通的饰品。当然,看国库防护阵也是目的之一。”
“怎么看都是主要目的吧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啊喂。”
阿诺德轻咳了一声。眼睛瞟着不知名的远方,声音毫无波澜,“守卫马上要来了。请您迅速。”
如果在漫画中,此时的我一定在用简笔画般的死鱼眼瞪着他。
当然,最终的最终我也只能长叹一声。
不再管他,我走到巨门旁。正准备抬手推门,却见面前华丽的巨门像是感应到了我的到来般的,自己打开了门。
与此同时的,原本环绕在白玫瑰周围的环形回路扩大,直至将我环抱其中。
我回头,透过一层浮动着的蓝白色屏障看向外面的阿诺德。只见他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就算是声音也无法穿透这层屏障。就算修改过了回路,能进去的依然只有圣恩露斯的皇室。
迅速翻译出来完了阿诺德的话。我握着拳转过了身,小心翼翼的踏出了脚步。琇書蛧
鞋跟轻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回荡在硕大的透明房间中。
我仰着头,因为面前的一切而屏住了呼吸。
透明玻璃的圆形屋顶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六边形。整个房间——居然那么大的吗?!——沐浴在湛蓝的天空之下。
一排排由半透明材质制成的陈列柜在我面前依次排开,连绵的样子犹如一排巨大的画卷。
而那些各式各样的宝物正安静的躺在划分均匀的一个个隔层中。在湛蓝的天空下散发着各自的光彩。
就在这时,头顶一暗。抬起头,发现一大片的浮云从头顶飘过。
与此同时的,疾风吹起。我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用手压住扬起的黑发。
鸟鸣声混在翅膀拍动的噗噗声中响起。我睁开眼,正巧看见一群白鸽掠过透明的圆顶。
……圣恩露斯的国库,原来是空中花园吗。
一瞬间,我不由的这般想到。
微凉的风吹拂着,将我因为震撼而过热的大脑冷却了下来。一丝尚存的理智告诉我我是偷·偷·进·来·的,怕是姐姐知道后要打断了腿。
不再多想。秉持着“最好的永远是放在最上面”的亘古不变的真理。我立刻顺着两旁的楼梯小步跑上顶层。
明媚的阳光透过透明的圆顶倾泻而下,随着我逐渐爬高连云层都落在了我的身后,鞋跟敲击在透明楼梯上的声音规律而轻,一瞬间,我竟产生了自己在天上奔跑的错觉。
沉迷于过于美丽的蓝白色景象,连时间都变的模糊。不知何时终于跑到了尽头,转过身看着脚下的一切,那仿佛从云层向下而望的感觉。
“原来圣恩露斯还是那么厉害的吗……”
不由自主的这般喃喃道,突然有些好奇,作为地上最强国的英兰的国库又是怎么样的呢?
然而脑内对英兰国库的想象瞬间化为了亚瑟奸笑的脸,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在陈列柜上搜索起来,就算给我看国库我也绝对不要嫁给他。
运气很好,很快我就在一个格子中发现了一条坠着冰蓝色吊坠的项链。我有些犹豫向它伸出手,既没有激光也没有“嘟嘟嘟”的警报声,一切平常又安全,令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将项链取出,放在手心中仔细打量着。冰色的坠子被简单的打磨成了水滴状,仔细看的话,里面还有蓝色的细细裂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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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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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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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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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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