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公子请进。”温棠领着沈云廷进了院门,眉眼微微弯起,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对着沈云廷的态度那叫一个和善可亲。
要是沈云廷这会儿没有被忽悠的晕乎乎,肯定会想起来,片刻之前,把他说成是贼的温棠那时候态度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沈云廷现在正晕头转向着呢,哪里还有空注意到这些细节。就算是注意到了,十有八九也只会觉得,之前是温大小姐因为误会了他所以才会态度不好,如今这位温大小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也认错了,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小肚鸡肠到跟一个姑娘家斤斤计较呢?
更何况从踏进慕渊的院子那一刻,沈云廷的眼睛就不够看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教学用具,脑子里哪里还想得到那些有的没的。想想一炷夫之前,他还只能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地躲在外头、隔着缝隙偷偷摸摸瞧几眼,如今待遇却是大不一样了,不止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院子随便看,而且有什么瞧不明白的,只要轻轻松松伸手一指,陪在他边上的慕渊随时就能给他解惑。
这可比那些小徒弟的待遇好多了,毕竟小徒弟们还要等上完了课之后,排着队的去找慕渊请教,前排的位置还要靠抢,哪里有他这样的特殊贵宾待遇。
其实温大小姐那个提议,沈云廷着实动心了,如果投了钱进来,那么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慕渊的合作伙伴。
以后只要想来玩了,随时可以借着合作的机会,坦坦荡荡地来云川书院溜达一圈,万一真的有人觉得奇怪,他大可以说自己因为投了钱进去,所以要来看看慕渊教学的成果怎么样,能不能够给他挣钱。
这样一来,他只需要投入一点儿钱,既保全了面子,不用拜慕渊为师,还能不避讳任何人、光明正大地蹭课,岂不妙哉。
沈云廷心中窃喜,正琢磨着,目光被前面的东西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指向左前方的一处纸鸢大小、瞧着有几分鸟型的物件,好奇道,“慕公子,此为何物?”
慕渊虽然对这位沈二公子没什么好感,但听了温棠的打算,也十分默契地领会了温棠的意思。温棠如今资助整个书院、新开设的几门课程又是免费收人,前些日又收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书院这边的资金只出不进,负担着实不算小,若是这位沈二公子真能投一笔钱进来,温棠定然可以轻松许多,倒也是件好事。
因为这一点,慕渊放下了成见,对于沈二公子的问题是有问必答,解释的十分仔细不说,还有意地引导他对这些东西生出进一步的参与欲。
“此物形似纸鸢,但以竹木制成,故称为之木鸢。相传这木鸢乃是由鲁班所创。墨子鲁问一书中曾有过记载“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只可惜此等奇物早已失传,我也只能凭借着民间流传的一些传说尝试复原,这木鸢如今还只是个失败的试验品。沈二公子若是对这木鸢感兴趣,有空可以过来云川书院,大家一起研究改进的法子。”
“会飞的木鸢?”沈云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从前只听说过会飞的纸鸢,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能够在空中盘旋三日的木鸢。纸鸢这东西轻,能够在天上飞倒也说得过去,这竹木制成的木鸢竟然也可以飞上天吗?
虽然说慕渊现在还没有成功,但是既然那什么什么书中有过记载,而且这木鸢还是由鲁班所创,足以说明这东西很可能真的存在过。
沈云廷原本以为,慕渊先前制出的玲珑锁就已经足够叫人称奇了,可现在和这可以飞天的木鸢一比,那玲珑锁简直就不够看了。慕渊刚刚还邀请他一起研究这木鸢,他们要是研制成功了,那以后他沈云廷岂不是也能跟那传说中的鲁班一样,青史留名、流芳百世了……
温棠见沈二公子瞧着那地上的木鸢双眼发光,悄悄儿给了慕渊一个赞许的眼神,干得漂亮。
不得不说,慕渊可真是太会打配合了,忽悠起人来比她还厉害。不管这沈二公子原本的来意是什么,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于慕渊的这门课的确是生出了极大的兴趣。有兴趣才好,才会舍得投入资金进来。否则她忽悠得了这第一次入资,后面继续需要投钱进来的时候,总不能每次都靠着忽悠吧。
沈二公子虽说不怎么聪明,却也不是真的傻子,还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投钱进来才行。
温棠想着这事儿还是循序渐进,薅羊毛还是得慢慢来,若是第一次薅太狠了,怕是要一下子把这来之不易的肥羊给吓跑了。
“想必沈二公子也能瞧出来,像玲珑锁、木鸢这类的物件,若想要成功制出来,中间必然会历经许多次的失败,这其中耗费的心血且不说,损耗的钱财也是颇多。沈二公子既是初次接触,若是觉得不稳妥,可以先投五百两占一份股。一来,若是慕渊这课将来挣不到什么钱,沈二公子投的钱不多,不至于太过心疼;二来,若是等过两年开始盈利了,分成的时候,我们也好按照投钱的占比,分给沈二公子相应的利钱。”
温棠提出五百两,也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这个数目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对于面前锦衣玉袍的沈二公子来说,绝对不算什么,光他腰间悬的那块色泽温润的羊脂玉佩可就不止五百两了。
这五百两,对他而言也就是露点指缝的事儿。只需要花上五百两,就能够体面地遮掩掉他今日的“鬼祟前来书院的缘由”,还说不定能在未来赚上一笔,怎么看都不是亏本的事儿。
“什么,五百两?”沈云廷眉头一皱。
温棠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五百两他还嫌贵,不应该啊?难道说她看走眼了吗,还是说他腰间那块玉佩是块赝品?但是照理来说,赝品不该有这么好的光泽……xǐυmь.℃òm
或者,她应该再提低一点?降低两百两,让他投个三百两总不会拒绝了吧。
好在温棠还只是在心里琢磨,没把这话真的说出来。
因为下一刻,就听得沈二公子十分阔气地将手一扬,“五百两够干什么的,我明日就让人送三千两过来。以后银子若是花完了,我再接着投钱进来。”
温棠:原来人家是瞧不上她提的这五百两,不是出不起,而是嫌弃太少了。
随随便便一出口就是三千两,是她太过小看了这位有钱的富家子弟……
这人花钱的潇洒程度,同她这个曾经的“败家女”可是不相上下。不过她当初那是因为反正活不了多久了,这么多遗产留着不花也是白白便宜了别人,所以就尽情享受了。这沈二公子没病没痛的,也不像是什么短命相,天天儿地这般挥金如土、招摇过市,居然也没被他家里人给打死?
温棠如今是不会再这么花钱了,她身体也痊愈了,也不急着败光遗产了;而且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花在刀刃上。
沈二公子这豪爽的口气,让温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肆无忌惮、随便砸钱的遥远时期。
温棠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说实话,她还挺怀念那种一掷千金的滋味……什么时候能够再过上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就好了。
大家商量好之后,沈云廷便离开了,温棠就等着他派人送钱来了。然而次日,温棠从清晨等到傍晚,直到暮色降临,云川书院大门落了锁,也没有等到说要送三千两来的沈二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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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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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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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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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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