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九:“……”她的视线在龙池的身上定住,她脱衣服做什么?南离九瞬间不纯洁了下,随即又想自己想多了。她看着龙池解下腰带,脱下外袍,连裤子和靴子都脱了。南离九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紧张,她尽量保持平稳冰冷的声音,问:“你脱衣服做什么?”
龙池以一种“你已经蠢得无可救药”的表情看了眼南离九,说:“天黑了。”
南离九直接无视龙池那眼神,声音问:“所以?这时候?”怕挨揍,脱了衣服投降么?她真不觉得龙池是这样的人。
龙池摇摇头,叹道:“你当这个无妄城里大晚上飘过去一道白影子只会被人当成鬼?”她说话间,打开随身带的八宝乾坤囊,原本是想找身黑色衣服穿,结果,她的衣服什么颜色的都有,就是没黑色的和接近于黑色的,她找出身宝蓝色、紫色和灰色的衣裳,抖开,在昏暗的屋子里比量。她原本觉得,灰色的衣裳和月光颜色差不多,好藏人,可这衣服料子好,光华泛亮,在昏暗的屋子里,以黑漆漆的大柜子为背景,亮得和正在发光差不多。她团成一团,塞回了八宝乾坤囊里。
南离九的嘴角抽了抽:价值千金的明月衣,你好歹叠好啊!一脸嫌弃地团成团,像塞破烂似的,简直讨打。她的视线落在龙池的腿上。龙池这会儿只穿了条打底裤,白嫩细长的腿,纤细但又充满力量和活力,仿佛轻轻一跃就能翻身上房跑去揭瓦。南离九想,龙池可不是淘得成天上房揭瓦么?
龙池伸长腿,穿腰,穿上一条紫色的长裤,又把那身紫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腰带也扎得整整齐齐,再穿上配套的紫色靴子,整个人收拾得格外利落。
紫为贵,紫色的衣服颜色非常挑人,然而,它并没有把龙池压住,反而让龙池展现出与比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她忽然生出种“啊,原来龙池没有想象中那么矮”的惊艳感。平日里龙池经常抱着剑缩成一团的模样,要不就是没个正形地蹲着或歪在哪里靠着,如今骤然穿戴整齐站得笔直,华贵的长袍,收紧的腰线,衬得她身材高挑修长。龙池的眼睛明亮有神,清澈中又透出几分剑修的沉稳冷锐,衬上精致的五官和没有丝毫瑕疵的肌肤,呈现出矛盾却又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诱人气质。
南离九有些失神。她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龙池?白嫩嫩没心没肺傻呼呼的模样,可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拔剑,剑光掠过,血光飞溅人头滚落。她盯着的龙池的脸,眼前的脸和记忆中龙池拔剑杀向人群的情形融合。
龙池说:“师姐,下回做衣服的时候记得做两身黑色夜行衣,这次就将就着这么穿了。”她说着,推开窗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跃出房间后又跳上房顶,再一个翻身落到墙角根下,顺着墙角根的阴影藏身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飞快跑远。
南离九:“……”她直到龙池消失在墙头才回过神来。这是去哪?还有,紫玉衣当夜行衣穿?她顿时明白,龙池怕是不识货。不然,依龙池的德性,说不定能干出扒了衣服裹身草出去,再把衣服拿去卖了换银子的事。
南离九决定保持沉默。她打开门,默默地望着外面的夜空,被龙池扔下,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让她没来由地烦躁。
这是去干嘛,也不说一声。还特意打扮得这么齐整,给谁看!
南离九知道龙池这次出去是为了秦州城的事情,可这种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打算,就她自己被撂在一边冷置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她在心里冷哼:“谁稀罕你带上我。”转身,回屋,关门,关窗,上床,睡觉。她再躺下后,又扭头看上那被她拴上的门栓。龙池回来,看到门栓上了,会踹门的吧?
半夜三更,扰人睡觉,像什么话。她又起身把门栓打开,给龙池留了门。可龙池回来,翻窗的时候比走门多。南离九抬手释放出一道真气把窗户栓弹开,这才躺回床上去琢磨龙池想做什么。
龙池沿着墙角根,轻轻松松地避开了封家的明岗暗哨。
虽然封家扎根秦州,经营的年代长,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但是在南离九和龙池这种修仙大派高门子弟出来的人眼里,就算不得什么了。龙池是在小村子长大,经常穷得连糕点都买不起,但她成天接触到的不是游尸水怪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水匪和亡命徒,没事还去撩撩八门寨的虎须,一身本事,是从刀口舔血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手下和养鬼葬船上练出来的。她的修行境界不高,但功力深厚,吸收了翠仙姑半颗参珠实打实的得到了几百年的道行。
论功力,她差不多在比聚丹境的高,比丹顶境略差一点,和玄女宫秦州分堂的堂主、大掌柜是差不多的修为。从道行年限上来说,二百年是聚丹境,五百年是丹顶境,龙池大概在四百多不到五百年的功力上。
至于封家,他们家的护卫,明面上巡逻的,连任督二脉都没打通,武者境都没到。暗地里的暗哨,稍微强点,也就是通了任督二脉进入武者境。他们和龙池的距离之间隔了一个融气境和聚丹境,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况且,这天才刚黑,各院还很活跃,家丁丫环主子们人来人往的,比大街上还热闹,那些明岗暗哨巡逻队都放松警惕,更有人忙着吃晚饭呢,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们府上有一个贵客做贼似的沿着墙角根儿从长房居住的院子钻到了三房一个庶子居住的院子。
这位庶子排行十九,是三房三老爷封建成的第三个儿子的次子,上面有个嫡出的大哥。封十九,龙池在进秦州城的时候认识的,这位陪着她们进城的时候,把自家的底细全告诉了龙池和南离九。他在什么地方任职,顶头上司是谁,自己的爷爷和爹是谁,在封家住在哪个院子,到了封家去他院子的路线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龙池摸到封十九院子的时候,这位正在院子里磨刀。
院子很小,比起封家的下人房大不了多少,旁边站着三四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满脸晦气。他的身后则是一个锦衣华服腰缠玉带的年轻公子哥,正阴沉着脸竖起手指指着封十九骂:“你看看你领回来的什么玩意儿东西!封家养条狗都比她们听话,这些年多少好东西送去无妄城,结果,反咬我们封家一口!你还上赶着巴结,还要去投效!”
“无妄城南离九算什么东西,大松山少主子算什么东西,投奔我封家的丧家之犬而已。”
封十九把刀子磨得雪亮,他拿起旁边的布擦了刀子。
那年轻人抬腿把磨刀石旁边的水桶踹翻,他用的力气大,桶里的水四溅,封十九身上那半旧的袍子打湿了一半水。
封十九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水,一个转身,手里的刀子劈下去,刀刃直接压在了那年轻公子的脖子上。
那年轻公子的脸色一白,深沉口气,控制住颤栗,神情发狠,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看。”
龙池翻身坐在房沿边上,说:“砍了,我替你做主!”
封十九听到声音,愕然扭头看向龙池,问:“龙少主,您怎么过来了?”
龙池说:“有个发财的机会找你。”
封十九抬腿把他那嫡出的大哥踹翻在地上,吼道:“滚!”他这一脚踹的力气极大,但避开了要害,踹得人滚出去老远,但没伤着。
那年轻公子不服气,指着他叫道:“你敢踹我……”刀子架在脖子上,后面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叫道:“走着瞧!”
龙池看着那年轻公子说道:“封十一,送你一句话,狗仗人势的东西,砍了你也就砍了你。我剑下的亡魂多了去,你,连排号的资格都没有。”
封十一瞪了眼龙池,叫道:“你给爷等着!”带着门口的小斯匆匆走了。
封十九收了刀,冲龙池抱拳:“他就是那么个东西,不值得放在心上。”
龙池笑笑,点头,说:“终究是血亲兄弟,总不至于真砍了他,对吧?”
封十九点头,说:“他就是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只会嘴上耍横。”他顿了下,说:“龙少主,这几个都是我堂兄弟。他们……刚刚来找我,觉得我在您跟前混了个面熟,想让人引荐引荐。”
那几人当即上前抱拳向龙池见礼。
龙池抱拳回礼,问过他们的名字和排行,记住脸和名字,便继续和封十九谈事。她说:“我记得你在城营卫担任百夫长,手底下有百来号人,对吧?”
封十九抱拳,“城门校尉郎统兵,领兵一行,百人,可以理解为百夫长。”
龙池说:“你带着你能召聚到的人手,去抄辛家的铺子,声势闹得越大越好,把人逮了往玄女宫分堂送,店铺都贴封条,封条上打写‘玄’字,打玄女宫的名号。还有,铺子里的东西不要动,尽量不要打砸弄坏了,现银你们拿去跟底下的兄弟们分了。”
封十九问:“封哪些铺子?”
龙池说:“看上哪家封哪家,你要是有把握,全封都没关系。”
封十九应下,大声应道:“好。”
龙池笑笑,站起身,说:“好好干,这事情办好了,我送你一份天级功法。”
天级功法!封十九的眼睛放得比牛眼还大,满脸的难以置信,叫道:“定不辱命。”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全都激动坏了!
封十九的心潮澎湃,激动得浑身的热血都在涌动。天级功法,他做梦都想不到,想都不敢想的!那可是老太爷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他原本是看到秦州城乱了,南离九和龙池都打到城主府去了,做为封家子弟,该在这时候做点什么,也看出来这是一个扩张实力的好时机,应该趁势而为,没想到,城门口遇到南离九送护她们回来趟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他当即对身后的几个兄弟说:“这买卖太大,我们几个吃不下!你们赶紧回去,找各自的爹,把他们的私兵护卫全借来!”
封二十一问:“这事要瞒着我爹不?”
封二十四说:“对啊,十九哥,天级功法,咱们得防着被杀人夺宝。”
封十九说:“功法没到手呢!”他压低声音说:“分银子呐,没听说是现银都让拿吗?”
几个兄弟的眼睛全亮了!几人几乎同时无声张嘴:银庄!
封十九指指他们,点头,“先拿大的,跟你们爹说,银子,取三成,别的送去玄女宫。”他又无声补充句:功法。
龙池给封十九掉了根大萝卜,便又在封家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蹲着。她看见那几兄弟凑一起商议了几句,便各自急匆匆地分散开了。封家是养有自己的兵马的,一半是在护城卫里面。护城卫里的兵马,主要是由封家和辛家共掌,差不多是一家一半,再有一些秦州城里更小的家族有人在护城卫里任职。然后就是各家有自己的私兵,被称作护卫。封家的私兵,大多在老太爷手里,再有就是封二老爷封建业掌握了一部分,另外封大老爷封建元手上有一支玄女宫的分堂的人马,有两千。那两千只是名义上听封建元的,实际上还是玄女宫的,并不是真正算封家的。除了这些有编制的私兵,就只剩下护院和各位主子的随身护卫了。封十九在护城卫中当了个小武官,他爹又只有三个儿子,对他还是蛮看重的,配了十几个护卫给他。
封家没有动静,封望北和封建业手里的正规队伍都是动不了的。
龙池要烧这把燎原之火,就得先找个地方洒点火星子,让这火星子蔓延开。
封十九手上的那点人手,起不到丝毫作用,但是,他肯钻,肯动,脑子也不刻板。
封建元在封家的地位其实是很尴尬的,不然,也不会有人敢到长房这边来骂她和南离九,封家的私兵也不会一丁点都没落到封建元手里。老太爷重权,这么大把岁数,儿子们都老了,他还把家业把持在手里,对于曾经对他家主地位有威胁的长子,那自然是跟防贼似的。她找封建元是没有用的。她如果找封老爷太和封二老爷,他俩要动,早动了,要是给他们天级功法作为利益交换,封家还真得以为她们成了丧家犬要非封家不可了呢。
封家那么多人口,大部分家底都在老太爷和二老太爷手里,各房各支有的是人想出手,这些人联合起来,也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还是能把封家老太爷和二老太爷拉下水的力量。当家的可是他们父子俩,封家子弟在外面闹出来的事,可不得他们兜着。
封十九直接去了他爹的房里,进门就见到他哥和他的嫡母在告他的状。
封三爷脸色阴沉地看着他,问:“你对你哥动刀子了?”
封十九说:“大哥当着龙少主的面骂她和南宫主是丧家犬,我不那样做样子,大哥的尸体怕是都凉了。”他的话音一转,说:“爹,我有事找您密谈,天大的事。”
封三夫人问:“有什么事见不得人,还要背着我们的?该不是和姓龙的还有勾结吧。”
封三爷冲他们母子俩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封十九在他们出去后,关上了门,然而并没有听到他们母子走远的声音,墙角底下还有动静。他用手指在他爹的茶杯里醮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字:“龙少主让我替他办事,亲口许诺给天级功法。”
南离九送给长房侄子辈人手一份贵重礼物的事,满府皆知。玄女宫和参王府自然是拿得出天级功法,因此,这话可信。
封三爷的神情顿时极为凝重,他以茶水写字:“什么事?”
封十九压低声音说:“封辛家的铺子,能封多少就封多少,银子归咱们,人抓去玄女宫,东西不动。”他顿了下,又说:“这事二十一他们当时也在场,都知道,我让他们回去请十八叔他们封银庄,银子只取三成,其余的送去玄女宫。”
封三爷的手一抖,把茶杯都碰翻了,却没顾得上理会,而是思量起这事。龙池摆明是不会放过辛家,参王府和无妄城联手的力量,可不是一个辛家能挡得住的。南离九和封家有血缘关系,天然的同盟,老大那里还有两千玄女宫的人马,封家其实早拴在了南离九的战车上。老太爷在南离九和龙池站出来打辛家出了头后,又怕得罪星月宗,缩了,已经惹怒龙池。天级功法都出来了,封家要是再不识趣,那就得跟着倒血霉了。
封十九见他爹沉吟不语,低声说:“龙少主的话都撂出去了,放眼秦州城,玄女宫两千兵,要动辛家,就得借咱们的力。老太爷和二老爷肯定不会出兵的了……这不就找上我们了。爹,机不可失。富贵险中求。”
封三爷掀起眼皮子扫一眼封十九,心说:“这是富贵险中求的事吗?”这是刀架在脖子上,逼封家选立场。她们要拿下秦州城,要动的可不止是辛家!龙池在老太爷那狠扇了一巴掌,又往封十九这给个大甜枣,啧!这是想在动辛家的同时,还要顺便搅搅封家。封家的兵力可都掌管在他们手上,动到老太爷的权威,他大伯当初还是玄女宫的姑爷呢,寻个由头拉到祠堂就给打断了腿。他们这一动,老太爷和二老爷必然震怒,弄不好命都得丢。
眼下就两条路,一条,不接龙池这枣,把儿子捆了交到老太爷那请罪。他这儿子多半,也得折了。他就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还算有点出息。
封十九急切地喊道:“爹!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他压低声音,凑到封三爷的耳边,低声说:“老太爷和二伯如果不犯糊涂,我们没这机会。他们糊涂,怕事,想息事宁人,可眼下已经是乱世。南宫主失了无妄城,龙池放话要拿秦州城,星月宗惹怒仙云宗,两大宗门正斗得你死我活。走好了,封家更进一重楼,走不好……血流成河。”他顿了下,“封家最核心的传家功法是地级,老太爷捏得紧紧的,只传给了二房大哥,连过继到长房的峻二伯都没机会学。儿子不甘心。”
这话像刀子一样戳在封三爷的心头。同样是老太爷的儿孙,他爹像个透明人,他也差不多是个透明人。二房的长子封琳已经是统兵五千的牙将,封琮、封环、封琅、封瑞,四个嫡子,全是统领千人的大都统,那些庶子,除了实在扶不上墙的,全都是统兵五百的小都统。他跟二房的庶子一个待遇!他的儿子,除了封瑁是个百夫长,另外两个形同废人。
封十九又说:“爹,这事现在十八叔、十四叔和二十三叔他们肯定也都知道了。我已经应下这事,二十一他们也都应下了,这要是让老太爷和二伯知道,我们即使现在不乐意,也没得好。”m.xiumb.com
封三爷抬起头看向封十九,说:“敢情你小子都想好了?”
封十九说:“我守着城门,消息最灵通,我知道冥河水褪了,我看到堂表姐带着参王府的少主子来了,我就在想,可能我们的机会来了。”
封三爷叹口气,从怀里摸出随身带的令牌递给封十九,“我手底下的五百人,你带去。”他说话间,见到封瑁还愣着,说:“还不赶紧动起来。快去。”
封十九问:“那爹你呢?”
封三爷说:“要起事,我们这点人马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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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池蹲树上,见封十九见完封三爷,两父子一起出来,封三爷带着护卫匆匆骑马走了。封家的仆人杂役进出的小门,添了人把守,然后,家丁小斯塞了银子后,那是一波接一波地出门。
她又悄悄地摸去各院看了看,之后才回到小院中。
南离九坐着轮椅在院子里,南离九的舅舅封二爷封峻正神色匆匆地离开。
龙池扭头看着封二爷消失在院门外,才问南离九:“他来做什么?”
南离九幽幽地瞥了眼龙池,问:“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龙池挑眉,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南离九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他愿意投效玄女宫,并且,还说,既然我们已经动了,他这就去忙起来。”她顿了下,幽然说道:“龙池,秦州大地,有数百万人口,秦州城是秦州的心脏,驻军有十五万。辛家,在秦州至少能调动五万军队,这是他们敢和封家叫板的底气,也是他们敢投向星月宗投城的底气。玄女宫,只有两千人。”她抬眼看向龙池,说:“你是想凭我俩的力量,杀得血流成河吗?”她可以不惧杀孽,可龙池与她结了灵契,她得为龙池想想。她不想龙池因为她成不了仙,成为第一个被雷劈死的肉参精。
龙池说:“我让封十九带人去封辛家在城里的铺子搬他们的银子,还许诺送他天级功法。”
南离九的眸光微凛,深深地看着龙池,缓缓地吐出句:“混水好摸鱼。”当年星月宗也没那实力一口吞下玄女宫,可是,顾炎阳与玄女宫叛徒勾结,她娘死了,无妄城玄女宫遭到血洗,外面的产业,也就保不住了。大肥口,有人咬了一品,没有事,其他人便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蜂涌而上,瞬间撕吞殆尽。
可辛家,有五万军队,封家现在动起来的只是下面的小角色,真正掌军的人没动。
龙池想引其他各家一起分食辛家,那也得封家咬下辛家第一口肉,让别人看见他们确实吃得下辛家,他们才会动。在这之前,他们只会做好准备,然后观望。
仅凭封家现在动起来的这点人,辛家的反扑会瞬间把封家主宅的人屠尽!
南离九对龙池说:“你去看看封家有没有调派大批人手回来保护主宅。”
龙池说:“封老太爷下令把守各道门,不让人进出。不过,如果给了守门人银子,他们就偷偷地把人放了。”
南离九:“……”她问龙池:“通往封家的各主干道,各小巷,有没有人把守?”
龙池说:“封老太爷问老二老爷,有没有下令把宅子各门看守起来?封老太爷还说,务必盯紧我俩,如果要对付辛家,让我俩自己去,封家的人一个都不准动。”
南离九:“……”
龙池接着说:“封老太爷还说,如果我俩杀进辛家,就让封二老爷去军营接手辛家的人马。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南离九:“……”想得这么好,梦做得这么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龙池又说:“哦,对了,我还听到封家好多人骂我俩丧家犬,嗯,还有骂你是丧门星的人比骂我是丧家犬的人多。”
南离九:“……”她说:“所以,现在,封家还在按兵不动。”
龙池说:“对,我估计,城里的其他世家和大小家族等着封家先咬住辛家这口肥肉,封家嘛,现在在等我俩咬肥肉。”龙池很不理解封老太爷和封二老爷这两位当家的想法,凭什么他们就觉得,大肥肉会蹲在那不动让他们想什么时候咬就什么时候咬。这块肥肉手上还有五万军队的,那五万军队就是傻的站在那听他们吆喝一声就跟着走?还是觉得她和南离九蠢到要被他们还给他们数钱的地步?是不是他们傻就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她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南离九幽幽地看了眼龙池,问:“你呢?”
龙池翻身跃到窗台上坐着,这就是她接下来的打算。
南离九默默地看了眼龙池,望向院子外。
龙池瞥了眼南离九,问:“在等封建元?”
南离九扭头扫了眼龙池,发现有时候,被人了解挺招恨的。
龙池说:“我觉得这封家挺奇怪的,你说,你外爷是嫡长子,按理说是继承人吧,残了腿,又不是坏了脑子,你还残了腿呢,照样打得幽冥鬼界过不了黑水河。”
南离九冷声说:“闭嘴。”
龙池还真不闭嘴,她说:“你外公要是能顶事,他不至于形同废人。”她笃定地说:“他不会来的。”她说完就见南离九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凄厉得像发狠的孤狼。龙池轻哼一声,说:“你不想再亲身经历一次灭门惨祸,可南离九,神仙难救该死的鬼。如果一个家族烂到了根,而这个家族又把持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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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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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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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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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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