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师姐和尸犼打斗的地方,则在远离之前无妄城所在的地方。
她看向那两人的时候,他俩似乎有所察觉,也正抬头朝她看来。龙池见到老者的眼神,顿生警觉,扭头就跑。
老者的脚尖用力地在地上一点,如一直离弦的箭径直朝着龙池扑去。
南离九和尸犼打得厉害,地气都朝着南离九所在的方向涌去,就连地上的砂砾都在往她所在的方向涌。这让龙池不敢遁地,脚步也被拖慢。
不过那老头比她好不了多久,速度比她还慢。
龙池回头做了个鬼脸,叫道:“来追我呀。”她说完,就见那老头摸出两道符贴在腿上,那符化成风绕在他的腿上,他的速度陡然加快,宛若一道幻影径直朝她追来。
龙池“啊呀”一声叫唤,顾不得地下有地气拖拽,往沙砾地上一蹦,钻进沙子底下拼命跑。
她刚钻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沙砂上方卷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她这些年在江里练剑也不是白练的,灵巧地一躲便避开了。
那老者冷笑一声:“逃得了你!”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小的阵旗,出手如电,飞快地掷向各方。
小旗落在地上便展开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绘制的符文疯狂地吸聚着周围的天地灵气,以小旗为连接点,布置出一片笼罩住天上地下的阵,将龙池困在中间。
一道金光自遥远的地方投射过来,其中一面小旗轰然炸碎,南离九的喝斥声宛若滚雷从远处传来:“滚,少在这里碍事。”
与此同时,翠仙姑也赶到,见到星月宗的人居然布下法阵抓她家的小孙孙,勃然大怒,挥舞着手里的龙头拐杖便杀了过去。她手里的龙头拐杖击在一座阵旗上,阵旗轰然炸碎。
连毁两面阵旗,法阵出现巨大的缺口,龙池感觉到地气有异,顺着缺口便钻了出去。
她钻出沙砾地,便见自家奶奶像一头发狂的母老虎抡起龙头拐杖,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那老头。她的拐杖泛着淡淡的金色虚影,那龙头活灵活现,不断地抽聚着周围的地气,每一次挥舞砸落都似要把天和地都劈开,气势十足。相比之下,老头则左闪右避,弱得多。
自家奶奶有九千多年的道行,纵横大松山,敢跟幽冥鬼界叫板。
龙池完全不担心奶奶有事,从阵里脱身出来,扭头就朝着顾十三杀过去。
顾十三的护卫队都喂了尸犼,如今身边仅剩的高手又让她奶奶拖住,正是千载难逢的杀他的好时机。
顾十三虽然对龙池的身份有猜测,但完全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真是龙池,他看向龙池奔过来的身影,那表情实在一言难尽!这可真是够皮的,蹦蹦哒哒往外跑,自家奶奶在身后跟逮贼一样追,她还喊自家奶奶“老太婆”,翠仙姑没扒了她的皮,可真是亲奶奶。他看到龙池气势汹汹地过来,不退反进,展开手里面的折扇便迎了过去。
南离九正和尸犼交战呢,龙池刚被困,她便出手替龙池化解危机,由此可见龙池在南离九这里的份量不轻。他对龙池出手,南离九必然分心,那么尸犼便有可有机可趁,得手成功率会高很多。
南离九见翠仙姑赶到,便专心对付起面前的尸犼来。
星月宗机关算尽,先是用阵定住地气想把她和无妄城困在这里,又再利用身体坚不可摧的尸犼来追杀她,想让她在被尸犼追得疲于奔命的时候,用阵炼化无妄城,取走无妄城。
他们的想法挺好,可惜没算到龙池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龙骨这么宝贝的东西,她说要,龙池便想办法给她弄了一根过来。她炼化龙骨,以龙骨栖身,而龙这种生灵天生能够自由自穿行各界,这样的法阵还不足以困住栖身于龙骨中的她。她动用龙骨的力量,轻易地便钻出了阵,脱困而去。至于这尸犼,实力确实不弱,但封印已久,血气干涸,偏偏星月宗骗来给尸犼准备的血食又让龙池诱进城里喂了无妄城。尸犼没有得到足够的血气滋养,还处在半干涸状态,干缩的筋脉没能完全扩张开,大大地影响了灵活度,显得很僵,连膝盖都弯不下去,肘膊也只能弯到一半,迈腿非常笨拙,这使得凶厉的尸犼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非常有限。
尸犼的煞气极重,从对生灵的危害上来说,比旱魃还要略高一筹。旱魃的煞气会影响天地灵气的平衡,会使得周围的水汽被蒸发,且散而不聚,从而造成酷暑和干旱。尸犼的煞气比旱魃还要重,它出现的地方不仅仅是干旱,普通人接触到被它的煞气污染的水和空气,重则当场死亡,轻则病倒。大量的人感染煞气病倒,人们不知其原由,将其称为“瘟疫”。这煞气对人的危害极大,对鬼来说却是绝好的滋养之物,因此,尸犼出现的地方,往往是久旱兼瘟疫,造成千里人烟灭绝鬼物横行的炼狱景象。
这样的鬼物尸怪一旦蹿到人间地界,那绝对是场惨烈的灾难,但对于已经死去化成灵体依附龙骨的南离九来说,则是提升实力的大补之物。她有龙骨和龙气镇压炼化煞气,不怕受煞气侵噬失去理智变成为祸的怪物,而吸收到的尸犼的道行以及煞气将给她带来极大的提升。
对南离九来说,尸犼是大补之物。对尸犼来说,南离九身上的龙气对它的诱惑更大,有了龙气,它就能脱胎换骨,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尸犼紧盯着南离九狂攻不止,它是尸物,不知疲累不知困倦,一昧地发起攻击。
南离九为灵体,栖身龙骨,依附地气,同样不知疲倦,与尸犼战了个半斤八两。
这尸犼皮糙肉厚,即使她动用无妄城和天星盘的力量去绞杀,也只能把它那些腐烂不堪的衣服屏割破,划破它点皮肤而已。她只能拖住它一边战斗,一边把它往无妄城的深处引,意图用无妄城底的天牢镇压它,同时在战斗中不断地吸收它身上释放出来的煞气,聊胜于无,此消彼涨,哪怕只消一点,只长一点,时间久了,也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的效果。
南离九和尸犼杀得难分难解,龙池和顾十三也杀红了眼。
顾十三原本只是想用龙池令南离九分心,结果他低估了龙池对星月宗的仇恨,龙池上来便是不要命的打法。别看她手上没拿剑,发挥不出原有的战斗力,但架不住明雪仙子宝贝她,给她的护身法宝多。
龙池起手就是十二尊金甲卫打前锋,跟着便是护身的迷魂花释放出来,刹那间,淡粉红的花飘飘洒洒地笼罩住龙池周围三丈范围内。
明雪仙子早年的这些看家法宝可是久负盛名,她以这些法宝可谓是杀出累累盛名,一直杀到了圣女宝座上,稳坐仙云宗未来宗主的位置。
龙池这副阵仗,顾十三哪敢留手。
说句不好听的话,明雪仙子已经明火执杖地针对星月宗了,龙池用明雪仙子的法宝把他杀死在这,有的是人出来替她收尾出头,他死了多半只能白死。
生死关头,顾十三唯有以命相搏。
与翠仙姑交手的老者断没有想到翠仙姑竟然不怕得罪星月宗直接取他性命。
他虽然也是一方高手,但在这种只差半步就能成就地仙位的已经超越世俗的强者面前,所有手段都变得无力起来。他的阵旗,他的法阵,他的护身法宝,拿出来一件被翠仙姑的龙头拐杖击碎一件,最后被击碎的是他的头骨。
翠仙姑用龙头拐杖一拐杖砸碎这老者的脑袋后,让他横尸当场后,见到星月宗那小子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小孙孙,顿时怒不可遏,抡起拐杖奔上前去,“呛呛咣咣”一顿砸,把那小子的护身法宝和攻击法宝通宝砸碎,再抡起拐杖就朝他的头顶上砸下去。
顾十三断然没想到翠仙姑竟然不顾脸面地以大欺负,对他这么一个小辈出手,危急之下大喊声:“慢,王二狗——他是我弟弟——”
然而,翠仙姑的手连停都没停,就“咣”地一声把他的脑袋直接砸碎。
脑浆连同头盖骨一起迸飞出去,只剩下烂掉的脖子杵在那,汩汩鲜血从脖子里涌出。顾十三的腿骨也断了,下半截身子深深地陷在了褐色沙砾里地,血与砂混在一起。m.xiumb.com
龙池被这突起的变故惊傻了眼。
翠仙姑把连血珠子都没沾上一滴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拄,轻哼一声,说:“你娘还是玄女宫的叛徒呢。”
龙池眨眨眼,不解地看向她奶奶,问:“她娘……是玄女宫的叛徒?”
翠仙姑看了眼自己那蠢蠢的小孙孙,说:“给顾炎阳生儿育女的女人多了去,他的儿女多得能排上号的就不止三十个。这顾十三是顾炎阳和玄女宫那叛徒生的。那叛徒和顾炎阳有了私情,还私下生了这么个孩子,顾炎阳允诺了好处,她便把玄女宫千年基业给葬送了。”那判徒祸害了多少人,她提到那叛徒连名字都不愿提。不过这事跟自家有点关系,她还是提了句:“那叛徒在玄女宫被灭后,带着她的那些手下成立了素女宫,依附了星月宗,如今是素女宫的宫主,所以这顾十三不仅是星月宗的十三公子,还是素女宫宫主的独子。”顾十三仗着有个叛徒娘风风光光的,也因为有这么个叛徒娘就死在这吧,甭回了,给玄女宫众人陪葬吧。
龙池发现她奶奶居然还有颗侠义心肠,所以玉璇师傅说得对,相由生心,人美的,心也不会丑,同理,再美的人,心要是丑了,那也会变丑。她顿时衷心地夸赞句:“奶奶你真好看。”
翠仙姑顿时乐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笑盈盈地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得意地说:“那是,你要是有我七分美貌都够你美得了。虽然现在只有我的五分美貌,更没我这美丽的气质,也算是马马虎虎吧。”
龙池:“……”她怎么就这么嘴贱多话呢!
翠仙姑又把顾十三的尸体捞出来,说:“回头让王二狗给顾炎阳送回去。”
龙池:“……”她顿了下,说:“奶奶,王二狗从小在滩涂村长大。”
翠仙姑无语地看了眼龙池,说:“你当谁家都能不小心把孩子丢了,孩子还能飘过好几条江活蹦乱跳地让人捡到啊。”
“你有法宝护身,他有千成厉鬼封印在身,不用担心为江里的冤魂尸怪所伤,但你是天生的精怪,循着龙气往滩涂村的岸上去是靠的本能。二狗子是人,他想要飘到滩涂村,只能是有人算好位置和水流以及时间再把他放江里,不然,他很有可能飘去八门寨当了水匪,又或者是淹死在从八门寨到尸滩子那段路上的急流险滩里。不算好时间,他在那么宽的江中间飘,很难被你们村的人注意到,更大的可能是流到下游去。只有了解你们村的情况,算好了打鱼的何老头什么时候出江捕鱼,这才能刚好让他遇到,捞上来。二狗的背后有厉鬼封印,那可不就只能往你们村会法术的三途道长那送了嘛。”
“我估计啊,你师傅就是看出二狗子是有心人故意送来了,所以哪怕他的根骨不凡,是个习武修行的好料子,心性也不错,也只教些教浅的强身健体功夫和基本功。”
翠仙姑说:“他啊,就是一颗提前布下的棋子。”
龙池听完翠仙姑所说的,想了想,拽住顾十三的尸体,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顺便见见王二狗。”
王二狗下山的时候翻了马车,摔得鼻青脸肿,还扭到了腿,没走成,在离山神庙不远和村子里住下了。
龙池扛着顾十三的尸体去找的王二狗。
她到村子里后,见到大松子也在,正在安顿那些刚从大阴山迁来的村民,便让大松山去备副棺材和弄点防尸体烂的东西给顾十三,之后便跑去找王二狗。
她与王二狗一起蹲在村口的柴堆上,告诉他关于顾十三跟他长得像,死前还喊了句王二狗是他弟弟的事,她把自己从奶奶那知道的关于顾炎阳有很多儿子,以及顾十三的身份都详细告诉了王二狗。
王二狗听完龙池所说,懵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原来我应该是个豪门贵公子哥啊。”
龙池扔给王二狗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说:“肯定是你娘不像顾十三的叛徒娘那么厉害,身份或本事低,导致你的地位低,刚出生就被扔出来当棋子了。”她托着下巴说:“顾炎阳如果真是你亲爹,他有那么多儿子,你这么一个……估计也很不值钱。他如果不扔你出来当棋子,估计你也只能在夹缝里看你那些有地位的哥哥弟弟们的脸色过活。这种事都不用多想,看看镇上和八门寨那些妻妾成群的人家里的孩子就知道了。”
王二狗点头,说:“也是。”他说:“得亏顾炎阳算计三途师傅,不然……”他看了眼龙池,话咽了回去,又把视线往还被晾在地上的顾十三看了眼,默默地咽了下口水。他说:“不行,不行,我得多请几个有本事的保镖,不然顾十三的娘杀我怎么办?”
龙池说:“找你爹抱大腿啊。好歹是亲儿子,你是有随缘天书的人,身份地位早不一样了。”
王二狗有点忐忑:“万一他不是我爹呢?”
龙池说:“就算不是你爹,你和顾十三长得这么像,你又巴巴地上门认爹,他肯定愿意将错就错,大不了就当多个干儿子。你想啊,随缘天书你都能悟到东西了,又跟仙云宗有生意往来……”她说着,朝王二狗挤了挤眼,其意不言而喻。
王二狗揉着下巴,琢磨着:“我得去认爹,划拉点东西过来。哎,你给玉璇道长写封信,得说是你让我去认爹的,不然我怕她知道一剑捅了我。”
龙池说:“想多了,玉璇师傅眼高着呢,你还入不了她的眼。”她说完,跳下柴堆,说:“走了啊。”
王二狗叫住她:“小池子”,他叫道:“你就不担心我向着顾炎阳他们吗?”
龙池头也不回地说:“你都是有随缘天书的人,又会自己挣钱,不靠着顾炎阳也能顶天立地的给自己挣一大份家业,你想去继承星月宗,得跟好几十个便宜兄弟抢,还不如自己挣家业来得轻松。就算他是你亲爹,又没养过你教过你,有这么一个爹,说不定哪天就跟顾十三一样招了杀身祸,这种只会招祸的便宜爹要来干嘛!”
王二狗听龙池说这么多,觉得她还是担心自己,担心就是关心,小池子还是关心他的,不然不会特意跑这么一趟,于是突然蹦出个便宜兄弟还得给他送尸体这点糟心事也不算糟心了,笑呵呵美滋滋的。
龙池关心了回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连山神庙都没回,又一阵风似的跑去找南离九凑热闹去了。
南离九和尸犼打得厉害,她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敢凑近,就坐在旁边的小山丘上托着下巴看着。
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就只能看见金光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一条条街道不断延伸,至于尸犼嘛,她只能看见尸犼身上溢散出来的煞气正在被不断显现的无妄城吸收,看不见尸犼在哪。
南离九和尸犼从白天打到晚上,又再从晚上打到白天,又再打到晚上……
龙池看得都困了,还蜷在沙地里睡了一觉。
龙池刚入大阴山,南离九就觉察到了,不过见龙池独自坐在那看戏,没有别人靠近,便没搭理她,专心镇压尸犼。她把尸犼镇压在城底下的天牢中关起来,朝一个多月都没挪过地方的龙池望去,便见龙池含着手指头蜷成一团睡得正香,那模样有点傻还有点可爱。她把城伸展过去,将龙池圈进城里,她坐着轮椅悄无声息地靠近,大概是因为龙池睡太沉,居然没醒。
她看得出来,她爹对龙池的教养应该是属于放养型的,该教的东西教了,至于其它,那都是随龙池去。
她小时候睡觉都会有娘亲和嬷嬷盯着,必须仰面睡平,不让侧蜷着睡,也不让腿分开或叠起来,担心睡姿不好影响到身体生长。龙池睡觉则……不仅是四仰八叉,还在睡梦中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大半进去。那睡姿之差,看得南离九特别想把她捞出来,让龙池重新睡。
她刚打完一架,实在不想再和龙池打架,也不想把龙池给气跑。
有这么一只闹腾的肉参精在,会热闹很多,不会显得死寂沉沉,不会让她觉得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她。
南离九看着刨坑只把自己埋半截的龙池,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她很想把龙池挖出来,但是又怕吵醒龙池打起来,于是索性帮龙池把坑刨大点刨深点,把这肉参精埋进去。
她正想着把一个大活人这么埋进地里不吉利,刚要把龙池挖出来,那肉参精大概是在睡梦中觉察到地气变化,居然自动自发地变成回原地,缩成团,两条肥嘟嘟的婴儿胳膊缩在身前,一双胖短腿蜷起来,整个儿竖着窝在地里,把自己种上了。
南离九看着比馒头铺里那白面团子还要略微小些,约摸只有几个月大的白白胖胖小婴儿模样的肉参精,整个人都看愣了神。她看龙池头顶上的小苗就知道龙池属于小幼苗,可没想到居然……化成人形十六岁的龙池的原形居然只有这么点大。精怪化形,如果是幼崽,化成人形也该是孩子模样,龙池化成人形已经有十六岁的模样,她便以为龙池的原形应该也有变大些,没想到竟然……这么小。
这么小一团,难怪翠仙姑得眼也不错地盯着,成天像追什么似的追在后面,唯恐小团子出事。
南离九的视线在龙池身上来回,在心里哼笑:龙池笑话她在地上爬,以后就别怪她嘲讽龙池是一团小团子。
虽然龙池像一团白面团子,可看起来软呼呼的,好像很好捏的样子。
南离九俯身,伸手戳了戳。软软的弹弹的还嫩嫩的,但并不脆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触感。
龙池睁眼,眼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茫。她打了个哈欠,从地里爬起来,揉揉眼睛,熟练地变回人形,朝南离九看去,问:“打完了?尸犼呢?”她说完,发现南离九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她眨了眼下,不确定地问:“尸犼跑了?”
南离九收回视线,轻飘飘地说了句:“镇压在城底下了。”她说完,淡淡地扫了眼龙池,调转轮椅转身就走。
无妄城是件主杀伐的凶兵,以前城里有人气压制凶气,又有厚实的城墙阻止,杀伐刑伤之气并不重,如今城里没了人,也没了那些厚实的城墙,锋芒毕显,锐气过重。龙池虽然皮实,但终归还是只嫩嫩的小肉参精,在她这待久了容易被城里的锋芒和杀伐之器所伤。时日短,不显,但时日一长,这些杀伐之气逐渐渗进她的体内,会对她造成极大的损伤。她看得出来,龙池喜欢往她这跑,上次被打得哭着跑了,一回头又巴巴地跑过来,估计赶是赶不走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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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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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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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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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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