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过后,禄东赞到底还是没把第八盏酒喝到嘴里,众目睽睽之下,脑袋杵在桌上,睡了过去。
丢人败兴,跟着禄东赞前来的副使脸色铁青,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神特么宁可喝死也不能被吓死,以前咋不知道这家伙酒品这么差呢,连老子都给整出来了,这也就是大唐皇帝好说话,否则还不知道惹出多大麻烦呢。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杜荷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别人吟诗作赋都是风花雪月,咋到他这里全都是打打杀杀?
不是斩楼兰就是破楼兰,楼兰招你惹你了,人家都亡国好几百年了,真以为谁都听不出来你含沙射影想要吞并西域的意图咋地。
吐蕃副使这样想着,那些来自西域的使团一个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至于李世民……,就挺尴尬的。
你说人家使团还在这儿呢,你就嚷嚷着要灭了人家,这多不好,虽然咱确实有这个意思,可咱能不能含蓄一点,都是读老了书的文化人,怎么跟尉迟敬德那个武夫一样。
再看一眼自己手下那些武疯子,嗯,已经看不成了,基本上全都喝高了。
甚至不仅仅是武疯子,文官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叫嚣着何须生处玉门关,大呼过瘾的同时,烈酒不要钱一样往嘴里灌着。
之前是担心杜荷输了丢人,现在怕什么,从开始到现在仅仅一刻的时间,接连十八首冠绝当代的华丽诗篇横空出世,不说是绝后,但绝对称得上空前。
所有大唐的读书人都应该记住今天,杜荷以两九一十八首边塞诗震慑西域群丑,力压吐蕃大相,迫使其借酒装疯,从此不敢言诗。
同时又凡唐人,当贺之!
别说禄东赞是真的喝醉了,在场的都是老狐狸,眼都不瞎,真醉假醉难道看不出来?
李二的一场宴会办下来,宾欢不欢不知道,但主确实很欢,一个个酩酊大醉,这个要斩楼兰,那个要破辽东,搞的李世民哭笑不得。
……
是夜,两仪殿。
望着几乎挂满一面墙壁的十八幅字,长孙皇后为之大感惊讶,一边替李世民揉着嘣嘣直跳的太阳穴,一边问道:“二郎,这些诗真的都是杜荷在一刻之内所作?”
“朕还会骗你不成。”李世民头枕在长孙皇后的腿上,脸上带着饮酒过量的迷之笑容:“观音婢,你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哈哈哈……,尤其是杜荷那小子吟到,直为斩楼兰的时候,朕亲眼所见,那些西域使一个个脸都是铁青色的,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哦对了,观音婢,朕不得不提醒你,杜荷这个学生你怕是教不了了,宫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那小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天下士子的代表人物,呵呵……,你啊,下手晚了!”
长孙皇后纤纤玉手顿了顿,轻嗔道:“二郎这话说的,好歹妾身还是母仪天下呢,怎么就教不了他这个文人表率了。”Χiυmъ.cοΜ
“呃……,对对对,是朕失言了,是朕失言了。”李世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面色一正,翻身坐起:“观音婢,你知道么,朕今日很开心,好像又回到当年征战沙场的日子,杜荷此子,深得朕心,你……千万不要把他给教废了。”
“陛下……”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如此说,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陛下误会了,妾身说要教导杜荷,不过是给他一个身份罢了,便是他以后真的闯出什么祸来,也能便宜行事。”
欸?!
听长孙皇后如此说,李世民方才恍然大悟。
杜荷那小子就不是个安份的主儿,有皇后弟子这个身分,就算惹出祸来,也有转圜的余地,了不起就是执行师法,让皇后叫过去随随便便骂一顿完事。
可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到时候就只能自己舍了这张老脸去保他,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说自己这个皇帝处事不公。
想通了其中关窍,李世民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观音婢,朕没想到你竟然会想的如此长远,之前甚至还误会你……”
长孙皇后伸手挡在李世民嘴前,打断他道:“二郎不要说了,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妾身为你着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须道歉。再说,二郎贵为天子,岂可对一个妇人道歉,没的折了身份。”
李世民再次苦笑,长孙皇后明事理,知进退,这么多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自己操任何一点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望着妻子那如花娇颜,虽年过三十,却依旧如二八佳人……。
“夜了……安寝吧!”
……
“哎呀,哎呀呀呀……”
长孙冲咋咋呼呼的声音几乎让杜荷以为他本山大爷来了,无可奈何的看着与他同行的李承乾抱怨道:“这家伙怎么了,你下车关门的时候夹着他尾巴了?”
“滚犊子,你长尾巴呢!”长孙冲顿时不呀呀了,咬牙瞪眼冲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杜二郎,你行啊,一句何须生入玉门关,吓的西域各国使团抱头鼠窜,吐蕃大相解酒装昏,真给咱们长安纨绔长脸。”
李承乾也在边上点头:“孤也没想到,二郎你竟然志在开疆拓土,怪不得以前想要调你当左卫率你会拒绝。”
吧唧吧唧……。
杜荷无声的眨巴着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着:“你们俩什么意思?我怎么觉着今天你们说话阴阳怪气的呢。”
“行了,大家都是兄弟,你再装可就没意思了啊。”长孙冲揽住杜荷的肩膀,一副基友的样子:“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道你杜荷杜二郎胸有百万兵,在陛下面前直抒胸臆,又是不教胡马度阴山,又是直为斩楼兰的,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杜荷当时就迷了。
“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要说那天的事,我那就是吹吹牛·逼败败火,纯属看那个什么吐蕃大相不顺眼,故意灌他酒喝,真没别的意思。”
李承乾上前拍拍杜荷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二郎,不必解释,你的心思孤明白,孤现在也想明白了,留在我的左卫,只会限制你的发展,你应该去更广阔的舞台,去发挥你的作用。”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冤枉我!
杜荷都快哭了。
老子在家里宅的好好的,鬼在想去什么边关,傻子才想去西域那个满地都是沙子的破地方。
长安城的姑娘她不漂亮么?
长安城的美食它不香么?
去西域和漠北干什么。
“承乾,冲前,你们听我说啊,这事儿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杜荷愁眉苦脸的说道:“别说我没有现在从军的意思,就算真有,你们觉得那些老货哪个能受得了我这样的性格,哪个又敢放收把兵交给我带。”
杜荷掏心掏肺的说着,顺便瞪起无辜得大眼睛,尽量用最纯洁的目光与二人对视。
“嗯,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真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冲前你最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更知道你不想屈居人下,这事儿很正常,老百姓都知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不过……我明白是明白,可是咱大唐就这么几支能打的部队,十六卫已经算是顶尖的了,你不去十六卫还能去哪儿?总不会去边军吧?”
杜荷:……
我去你大爷的,今天这话是聊不明白了是吧?
老子什么时候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了?
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去边军了。
特么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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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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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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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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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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