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再次来了,谢茹见又是他,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是不会泄露顾客隐私的。”
张叹笑道:“我知道,这是职业操守,不过,我是事出有因,这位是丁佳敏警官,负责我们这一带的派出所民警,当年白雨新去世,她也是办案人员,她可以为我作证,请你帮个忙。”
丁佳敏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谢茹仔细看了看,还给她,请他们进来坐,倒了两杯清水,坐他们对面,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了解白雨新的事情?事出有因,是什么因?”
丁佳敏看向张叹,张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当年和白雨新认识,对她的死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想了解清楚,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谢茹:“就因为这个?”
研究心理的观察力惊人,竟然看出张叹没有说实话。
面对她仿佛看透心灵的目光,张叹尴尬地说:“白雨新当年留下一个孩子,我想知道她的生父是谁。”
丁佳敏吃了一惊,看着张叹长大嘴……
反而是谢茹并没有太多惊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后,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想问什么?”
张叹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白雨新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心理疾病的?”
丁佳敏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坐到远处看窗外。虽然张叹没有说让她避开一下,但是她主动选择避开,很显然,这些事情是张叹很隐私的事情,她不好旁听。
张叹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其实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丁佳敏旁听,他压力好大。
谢茹说道:“我不知道白雨新是什么时候生病的,但是她来我这里看病时,是冬天,记得是12月份,浦江难得的下了一场雪,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她怀孕了,有三个多月了。”
“怀孕的时候抑郁的?”张叹惊讶地问道。他原本以为是姜平去世打击了她,导致她抑郁的,没想到是怀孕的时候就抑郁了,“为什么?”
谢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因为她怀的孩子不是她老公的,她心中很愧疚。”
张叹表情僵硬,万分的尴尬和愧疚。
谢茹继续说:“她老公对她很好,但是对她越好,她心中的愧疚就越强烈,久而久之,就有了心理上的问题,加上产前抑郁,导致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了,她第一次找到我这里,是她老公陪着来的。”
张叹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说话时声音沙哑,差点没说出声,咳了两下才缓过来,问道:“她老公知道这些?”
谢茹点头:“知道,喝点水吧。”
她指了指张叹身前的玻璃杯,透过杯身,她看到张叹的手指发生折射、扭曲。
张叹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看向谢茹。
谢茹说:“我知道的很多,因为她前前后后在我这里治疗了将近两年,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不是因为丁警官的保证,而是希望白雨新的女儿找到正确的归宿。”琇書網
张叹沉默着点头。
谢茹详细地讲述白雨新的事情。
白雨新是在怀上小白的时候开始找谢茹看心理疾病,因为她心中愧疚姜平,久而久之,自我压力太大,导致产前抑郁。
这一切,姜平都知道。
后来生下小白后,白雨新逐渐恢复,直至痊愈,大概有半年多没再来找谢茹,就当谢茹以为白雨新完全痊愈了时,有一天她又找来了,那是姜平去世的时候。
因为姜平突然去世,白雨新伤心过度,心理上的问题再次复发,加上白雨新上姜平的公司讨要说法,因为她人单势弱,带着小白孤儿寡母的,不懂法,没途径,公司给了5000块钱慰问金,把她打发了,导致精神更加不稳定。
谢茹见到她时,她精神状态很差。谢茹使尽全力,也没有有效的办法帮助白雨新,直到白雨新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
那时候白雨新已经怀了三个月了,谢茹抓住这个机会,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放过自己,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的孩子着想,这是姜平的最后一丝血脉。
白雨新果然听进去了,精神状态渐渐稳定、好转,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前进,直到白雨新流产了。
她从怀上孩子开始,身体一直没有好好调养,加上精神状态很差,一日三餐不准时,甚至时有时无,小白跟着她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穿着打扮像个野孩子。
虽然她努力想要保住孩子,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这一次,几乎要了白雨新的命。
她内心的自责和愧疚达到顶峰,时常念叨她把姜平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弄没了,最终抑郁自杀了。
说到这里,谢茹满脸的凄然,擦了擦眼睛说:“她自杀前几天,我还去看过她,她在走廊里晒太阳,那个孩子饿的在家里啃胡萝卜吃,看到我的第一句就是,阿姨我饿了。”
张叹捏紧双拳,心情复杂到极点。
谢茹继续说:“我打包了一些饭菜回来,喂她吃了,又和白雨新聊了很久,她精神状态很差,听不进去,天黑了我才走,没想到过了几天再来,被告知说她已经死了,她女儿也被人接走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张叹听完,心中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沉默无语。
谢茹耐心地等着,直到张叹再次问道:“你知道她女儿的生父是谁吗?”
谢茹摇头说她不知道,“白雨新从来没提过。”
张叹:“那你知道她去世前,给女儿改了姓和出生年月吗?”
谢茹摇头说也不知道,忽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只能让他人理解。
其实,她刚才说的这些话,已经向张叹呈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白雨新对她的女儿并不是很关心。白雨新可以为了肚子里流产的孩子而自责自杀,却不能为了快2岁的女儿而坚强的活着。
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自己想想,一个人被逼到自杀的绝境,一定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每一个活着的人是难以真切体会到的。
但有一点可以推断而出,那就是白雨新对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没有感情的,或者当时可能有,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不能说这样的话,只能张叹自己体会,她相信张叹能体会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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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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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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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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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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