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时候，王泉在一旁小声说出几类产品名称，张浩明转述给内勤，让她们给分包此类产品的承包商打电话。
“沟通话术简单一点，你们只需要问询他们有没有意向去外省分包产品，保证都是大场屠宰量，其他细节照旧。”
张浩明声音中带着轻快，不知道听到内勤说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是说道：“如果真的有人问去哪里包场，你们直接问他，是不是只愿意守着中原？是不是要主动放弃外省开辟出来的屠宰场资源？对，就这么问，不用客气。”
电话挂断之后，内勤立刻按照张浩明的吩咐开始筛选分包商，而后开始一一拨打电话。
……
自从在九鼎商贸分包产品后，孙文政像是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除了照看着工人生产开工，基本上不需要他操心别的事情。他认识的好些个承包商跟他一样，说不上无所事事，但也不能说忙。
就在刚才，他接到九鼎商贸内勤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问他有没有出省包场的想法。如果不是每天都要结算货款，对内勤的声音和办公室电话号码极为熟悉，孙文政差点以为接到了骗子的电话。
最早的时候，王泉确实问过孙文政有没有多承包几个场子的想法，孙文政知道这是王泉想要提携自己，让自己多赚钱。可那个时候资金压力太大，他根本没有能力和多余的精力接手更多的场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孙文政确实跟着九鼎商贸挣到钱了，但屠宰场资源也变得愈发的紧张。跟相熟的同行聊天时，孙文正不止一次暗暗感慨，有的人还在为寻找合适的场子奔波劳累，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慢慢的，多承包场子的想法也就越来越淡。
猛的听到内勤为想不想出省承包场子，短暂的错愕之后，孙文政下意识的回道：“想！”
“好的，那我就帮你记下了！”
内勤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接通电话到挂断电话，总共也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孙文政挂断电话之后不禁有些恍惚，缓了缓劲儿，赶紧给林秋拨打电话。
可惜的是，林秋并不知道出省包场的事情，反而问孙文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孙文政把内勤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心里不禁疑惑，难道这件事还没有敲定，要不然林秋这个生产主管不应该不知道消息啊！
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孙文政还是决定给王泉打电话问问情况。
王泉看到孙文政打来的电话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接通之后笑呵呵的主动问道：“是不是接到电话了？”
孙文政微微一愣，王泉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心丸一般，心里的猜疑瞬间清空，坦然承认：“嗯，内勤给我打电话，上来就问我想不想出省包场，啥都没说就挂了电话。我想跟林主管了解一下情况，结果他也不知道出省包场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问问你。”
王泉跟孙文政相识于桂省，在云省包场的时候尝试过合作，后来九鼎商贸需要分包商的时候，孙文政又帮忙介绍了一批分包商。虽然平时联系不多，王泉一直念着人家给自己提供的帮助。
听孙文政这么说，也没想着隐瞒，当下笑着说道：“咱们这边马上要把铜锣旗下所有加工厂全部承包下来了，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抓紧时间准备钱和工人，不出意外的话五月份就能开工了。”
铜锣全部加工厂？
孙文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跳速度不受控制的加快，九鼎商贸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大集团公司的副产品一直都是采用招标的方式，九鼎商贸居然能让大集团公司做出改变，而且还是全部加工厂一起承包，这得投入多大的资金啊？
“好，好，好。我这就开始准备！”
孙文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说三声好之后，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就开始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主动挂了王泉的电话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给王泉发条信息解释一下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而起。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孙文政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琇書蛧
“老孙，九鼎商贸给你打电话了吗？”
电话是钱德明打过来的，自己跟钱德明的关系并不算很亲密，只是当初九鼎商贸开发豫北市场时，他给九鼎商贸提供了助力。九鼎商贸赶走大小宋后，他顺理成章的从九鼎商贸拿下了分包权。
“打了，上来就问想不想出去包场，结果啥也没说，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咋滴？你知道啥情况不？”
孙文政故作不知的问了一句，电话里短暂的沉默过后，钱德明叹了口气，跟着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啥情况才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跟王泉关系不错嘛，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啥情况，咱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孙文政无声撇嘴，又是装作不经意的说道：“这有啥问的，多包场就意味着多赚钱，难道你不想多赚钱？咱们只要准备好钱和工人就行了，到时候听从九鼎商贸的安排不就好了么。”
钱德明急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呀老孙，万一九鼎商贸新包的场子在偏远地区，咱们还要跟着去偏远地区么？”
钱德明这句话似乎提醒了孙文政，不禁暗暗思量铜锣的加工厂分布情况。紧接着脸色一变，钱德明还真说对了，铜锣大部分加工厂都在东北地区，对于中原来讲，确实有些远了。随后，孙文政神色飘忽不定，沉默了几秒钟后，对着电话笑着说道：“云省都去过了，还有啥挑三拣四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钱德明怅然叹道：“那行吧，我建议你还是问问。”
电话挂断，孙文政眼神变得灵动起来。赶紧打开手机网页，查询铜锣加工厂的具体位置，仔细看了一遍后，孙文政笑着点头。
仅仅一下午的功夫，不少分包商都接到了九鼎商贸的电话，因为内勤说是出省包场，这些分包商也没有顾忌太多，好几个分包商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把消息传递到了朋友圈里。
临近傍晚的时候，中原行业圈子内很多人都在讨论九鼎商贸出省包场的事情。
有人疑惑九鼎商贸在哪里包场？也有人疑惑九鼎商贸又包了多少场子？更有甚者，重新讨论九鼎商贸的野心。
“中原已经装不下九鼎商贸了吗？他们居然把业务做到了外省？”
“呵呵，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我很好奇，外省的同行会怎么对待九鼎商贸，这可是一条抢食的过江龙啊！”
因为不知道九鼎商贸准备的包场位置，很多人只能口嗨，并没有实质性的讨论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几个大型行业销售群里突然出现这么一条信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讨论。
“我大中原九鼎商贸要走出中原大量包场了，就问周边邻居，你们怕不怕？”
信息被复制转发到多个行业销售群，不知道九鼎商贸的人只当作是一条垃圾信息，知道九鼎商贸的人则是反应不一。
特别是北湖地区的同行，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九鼎商贸的业务人员出现在北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把九鼎商贸当成下山猛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听说有哪个同行被人抢了饭碗，久而久之警惕心理也就放了下来。
突然看到这条消息，刚刚放松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对号入座，北湖可不就是中原的邻居吗？
消息都传出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九鼎商贸要动真格的了？
北湖熊听说这一消息后有些惊疑不定，林东来北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实质性的举动，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吃一顿饭就下定了决心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算不算是为虎作伥了？
北湖熊眼神变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你们跟九鼎商贸签订合同了？”
阚志强听北湖熊这么问，立刻猜到了原因，直接否定道：“没有，林总今天连电话都没有打一通。你该不会是以为咱们帮九鼎商贸下定了决心吧？”
北湖熊沉默不语。
阚志强呵呵笑道：“我不知道你跟林总怎么沟通的，但若只是指望我们高巾一家就让九鼎商贸下定决心，我觉得不现实。”
“不管怎么说，既然消息传出来了，那就说明九鼎商贸真的要行动了。我们这边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九鼎商贸敢签署不在北湖市场销售的合同，我们很乐意跟他们达成合作。”
北湖熊轻叹一声，九鼎商贸来北湖包场，对他而言，好处大于弊端。跟大型商贸公司合作，收货的时候会变得更加轻松便捷，他之所以愿意帮林东介绍关系，就是奔着提前投资，以后收益的心态去的。
可现在，他又变得矛盾了！
如果九鼎商贸在北湖得手了，承包的场子越来越多，掌握的资源越来越重，谁还能保证他们没有插手北湖市场的心思？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把自己踢到一旁？
见北湖熊沉默不言，阚志强也是跟着轻叹一声，接着说道：“现在就是不知道三汇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要知道三汇在北湖地区可是拥有两个加工基地的，如果九鼎商贸拿下的资源太多，肯定会影响到北湖市场猪副产品的价格。”
说着，阚志强突然笑了一声，快速说道：“如果三汇置若罔闻，就等同于给了咱们机会。”
北湖熊听后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阚志强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九鼎商贸在北湖包场，产品却是销往外省，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北湖市场猪副产品供应量下降，价格肯定会随之波动。只要三汇不强行干涉市场价，对于手里有货的人或者公司来讲，就是机会！
想到这里，北湖熊嘴角扬起弧度，眼神明亮的回答道：“三汇刚刚经历一次滑铁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过分的行为。再说了，老周不是怀疑过九鼎商贸跟三汇的关系么？并不一定会出现你猜测的情况。”
阚志强轻声笑着，“但愿如此。”
北湖熊眼睛愈发的明亮，又是接着说道：“如果这样看的话，咱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推着九鼎商贸加快进程了。”
……
晚上，饭局如约进行。
没有了利益牵连，每个人都比较放松自然，聊天的内容以风闻趣事为主，偶尔牵扯到行业内的东西，也都是浅谈即止。
饭局结束的时候，略带醉意的张浩明揽着老钱的肩膀笑道：“老钱，今年就不说了。明年，等明年的时候，对外承包的两个场子一定要给咱们自己兄弟做。”
老钱此时也是面红耳赤，舌头都有些发直，拍着胸脯保证道：“必须的，只要合同到期，我立马给你打电话。”
说着，转头对着王泉伸出大拇指，笑道：“王总，你们九鼎商贸是这个！你也是这个！”
王泉嘿嘿笑着，一摇三晃的走到老钱身边，“这次有点仓促，等这边的业务开展起来，咱们兄弟再好好聚一下。”
把老钱送上出租车，王泉和张浩明同程一辆车前往酒店。
两人坐在后排座喘着粗气，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两人的举动，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生怕两人吐在车里。
把两人送到酒店，出租车司机明显松了一口气，收过钱后猛踩油门直接离开。
“你不回家？”
王泉疑惑的看着张浩明，张浩明直接摇头：“我要回家的话，你嫂子还得照顾我，还不如睡酒店里面，让她省点心。”
等张浩明开好房间，两人一同上楼，而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刚回到房间，王泉没忍住胃里的翻涌，直接冲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脸色难看的从卫生间里出来。
拿起酒店提供的矿泉水一阵猛灌，稍微舒服一些后，王泉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王泉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
“北湖熊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要帮咱们承包场子！”
林东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兴奋，音调虽然不高，语速却是很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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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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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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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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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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