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至尊传承就能成为圣地,东洲古今三十皇与尊,不可能仅有三大圣地。
除非成为圣地还有着某些不被外人所知的条件。
“元阳道兄不知?”
璇玑点于湖中莲叶之上,似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道兄不是圣地出身,却能以一敌十几,天资才情却是远超璇玑了。”
仅此一句,她已然知晓安奇生非是出自圣地了。
虽然这个秘密对于圣地中人来说也是隐秘,可这元阳能够横压十多尊万法高手,若是在圣地,也是够资格知晓某些隐秘的。
“超过自然是超过,却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安奇生却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泄了底,一拂袖,面前白玉石桌上已然多了几盘瓜果,一壶灵酒:“坐下慢慢讲。”
洞天之中正自在长鞭震慑下拔除灵田之中的杂草的郑龙求面色就是一变,自己的乾坤灵戒突然消失了。
“道兄倒是好气魄。”
璇玑面上不动声色,身子不见如何动作,已然落座安奇生身前:“万法楼的顶尖法酒,也是许久没有喝过了。”
“道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安奇生捏着酒杯,眸光幽幽道:“圣地比之宗门强在何处?若说法,冥月之法也强不过太一嫡传,若说是宝,‘冥月’也未必强的过万法龙楼......”
东洲大地王朝更迭,宗门也有变迁,唯三大圣地不曾被撼动过,这可不仅仅是三大圣地懂得在恰当的时候伏低做小。
也必然有着更为深层次的东西。
“道兄既然不知,那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璇玑玉手芊芊捏起精致玉壶为安奇生斟酒:“若道兄真有兴趣,不妨虽璇玑回冥月圣地一看?”
“总要去看上一看,却不是现在。”
安奇生微微摇头。
对于此界的诸多大宗门,圣地,他都是极有兴趣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此界的岁月底蕴,不在天下,而在宗门圣地之中。
但不会是现在。
他的横空出世吸引了大量的目光,现在去,岂不是自寻麻烦。
事实上他很清楚,东洲诸多宗门,圣地此时都在关注他的动静。
“呵呵~”
璇玑不以为意的一笑,继而扬起修长玉颈,饮下一杯法酒,姿态优美:“若有那一日,璇玑必将出山三千里,以恭迎。”
她,姑且算是信了。
“好。”
安奇生也饮尽杯中酒:“那就静等那一天了。”
璇玑之来意,他也很清楚,不外乎是招揽之类。
他能够感知到,自悭山之战后,推演过他的人不下三十人,而这三十人,都给他以危险气机。
而其中一道皎皎若月,气息清冷而圣洁,必然是来自冥月圣地。
可惜,他神意更胜体魄,身怀入梦之法,他对于自身气息痕迹的收摄远远超过郑龙求等人,要推算他的痕迹,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圣地,不是无所不能。
他,也不会引来圣地的倾巢而出。
璇玑放下酒杯,看着安奇生,眸光深处泛起一丝幽幽神光:“道兄既不去,那璇玑也只有告辞了。”
她放下酒杯微微抬手施了一礼,起身,就要告辞。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她却已经做完了所有事,打听来历,招揽,试探敌友,揣摩性格。
自然,也就没有停留的道理了。
她可还记得之前那一个恍惚的失神,这元阳道人似乎有着某种影响人心志的秘法,或者神通。
留的越久,就越是危险。
她刚刚起身,安奇生也放下酒杯,淡淡开声:“留步。”
“嗯?”
璇玑回首,无瑕的面上带着一丝诧异:“元阳道兄还有其他事吗?”
“门也进了,酒也喝了,问题不回答,不合适吧?”
安奇生声音平淡,眸光更无波动:“你要做的都做了,我想知道的,自然也要知道。”
“圣地之隐秘,即便我说出口,道兄未必就敢听,日后或许会后悔”
璇玑平静开口,一缕缕月华也似的光芒在其周身流溢而出,如同一条条丝线,一道道彩带环绕。
映彻的她越发的清美不似凡人。
安奇生自斟自饮,神情自若:“我从不后悔。”
“可我却不能告诉你呢。”
璇玑微微昂首,光洁的下巴散发如玉光芒:“道兄想要拿下我?”
安奇生抬眉:“有何不可?”
“看来道兄对于自己的神通有着十足信心。”
璇玑摇头,轻轻叹息:“可你以为,我是郑龙求,墨长发,风长明吗?”
她声音变得清冷。
她出身冥月圣地,与那风长明是同代之人,两人一人是太一门第一真传,一人是冥月圣地第一真传。
可两人却从不曾齐名,因为风长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各自出山,十次交手,十次皆是她胜,风长明之‘灭道诛仙剑’根本不是她的‘冥月神轮’的对手。
“在我看来......”
安奇生放下酒杯,清明的眸光之中映彻出璇玑的身影,那身影如他的声音一般缥缈:
“并无不同!”
“却要领教一下元阳道兄的神通,是不是有资格留下我!”
璇玑面色微怒,声音顿时变得清冷。
轰隆!
话音尚未落下,整座车辇已经彻底爆碎开来。
拉扯的朱大海猝不及防之下被鼓荡的气流一下冲击的倒飞数百里,一头栽向了群山之中。
他在空中‘呜呜哇哇’的大叫着,惊恐不已。
砰!
朱大海重重落地,一座小山顿时被其砸翻在地,烟尘混杂着土石腾空而起,弥漫数十里。
“发生了什么?”
群山之外,有着一队散修,似乎正在护送一支车队,见得烟尘漫天顿时警惕起来。
“看,看天上!”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
其他人纷纷抬头看去,就看到云天极高出,突然悬起一轮明月来。
其色纯,其意高,其光无尽,滔滔如浪,滚滚如潮。
顷刻之下,似自穹天之上拉扯出了一片夜幕,分明其他地方仍旧大日炎阳高照,那一片天空却成了明月高悬的夜色。
就好似有人夺去了一片天空,一眼看上去,何其之古怪!
“不好,有大修交手!”
但只看了一眼,诸多散修就骇的肝胆俱裂,纷纷取出法器,运转手段,鼓荡血气,如临大敌。
尘世有言,大修交战如天灾,稍微不留意就会被殃及池鱼,他们如何能够不紧张?
呼呼~
月华如水间,璇玑白衣飘飘,圣洁如仙,眉眼清冷,远离尘世,声音似如月华般飘荡长空:
“道兄太过霸道了,纵真是过江猛龙,也不能在东洲放肆,遑论道兄修为神通也不足以横行东洲。”
璇玑的声音清冷至极,似乎含有怒意,似乎也没有料到安奇生如此之霸道。
“圆月如镜可以照人,留影,留痕,自然也可留下痕迹。”
安奇生凌空而立,也不在意车辇被毁,淡淡的看着那一轮高悬的明月:“听闻诸多宗门之后都有圣地的影子,邪极山灭情道的背后,就是冥月圣地吧?”
他擒拿法无灭等人并不久,但对他而言已然足够在洞悉‘灭道诛仙剑’‘霸拳’‘三七法灭箓’奥秘之余,梳理清这些宗门,圣地之间的关系了。
圣地与几大宗门之间的关系复杂却无需多言,这冥月圣地与灭情道之间却是有着关系的。
冥月收敌人气息,以‘三七法灭箓’咒杀,彼此自然是绝配。
“嗯?”
这一下,璇玑才知晓这元阳竟然早已知晓了自己的目的。
但她却也没有太过惊慌,只是微微诧异道:“道兄既然知晓我的来意,为何还要请我进去?”
冥月如境,能映天地宇宙,纵然如何个不漏,什么样的灵宝镇压,都无法阻挡被摄取气息。
古往今来唯有一次意外,那就是广龙至尊。
数万年前广龙至尊召见诸圣地,曾以冥月照其身,冥月却没有能捕捉到其身形,如同其已然超脱出天地宇宙。
但自冥月流传至今,数百万年里,也仅仅只有一人而已。
当然,她自然不可能拿着至宝冥月,但这元阳道人也不是广龙至尊!
甚至,他也不是大能,自然要被自己捕捉到气息。
“那自然是因为......”Χiυmъ.cοΜ
安奇生探手自虚空之中轻轻一捏,一道肉眼,乃至于神魂都感知不到的细微气息已经被其夹在两指之间:
“我也在捕捉你的气息,比你,更快......”
“嗯?!”
安奇生话音吐出的刹那,璇玑的心头顿时一寒,大危机袭来。
她眸光一寒,已然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双手上扬,十指变换捏出道道法诀来:“叱!”
嗡~
一声轻鸣。
夜幕笼罩的天空之上,那一轮圆月已然镇压而下,所过之处,虚空寸寸颤抖,磅礴巨力如潮般滚滚而下,
似要将安奇生彻底淹没。
而那明月之光垂落之刹那,这一片夜幕笼罩的长空之中顿时被一片死寂所充斥,那月华美轮美奂,其中却没有丝毫的美好。
蕴含着的,只有无尽的死气。
月落之地,即是冥地!
冥月圣地之祖,相传那是数百万年前一尊至尊以秘法尘封的子嗣,而那至尊,执掌冥月,人称冥帝!
以杀伐闻名,是东荒古今三十皇与尊中,杀性最大的几人之一!
相传其曾以冥月橫击万亿里长空,镇杀了星河深处一处有至尊灵宝护持的圣地,以及那圣地统辖的数十颗生命星辰!
一击戮杀京兆生灵!
璇玑当然没有那冥帝那般强横,但其出手之间,月光缭绕之处,顿时迸发出一道道恐怖凶戾至极的杀气。
顷刻之间,这一方夜幕之下已成真空,连同空气,灰尘在内任何可见不可见之物,已经被彻底‘杀死’。
呼!
安奇生白发根根扬起,森森寒意如瀑如潮,自四面八方而来,欲要将他彻底击杀在此。
但他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在那璇玑出手之时,随手一探,自‘洞天’之中法无灭怒吼声中将其灵宝‘三七法灭箓’拿到了手中。
哗啦啦~
月光拍击而下,安奇生却恍若未觉,在璇玑震惊的神色之中,将自虚空之中捕捉而来的气息点在了这一册法理交织,漆黑如墨的‘黑皮书’上。
“你!”
璇玑神色终于大变,清冷的声音中尽是不可思议:“你竟然学会了‘三七法灭箓’!”
这元阳怎么会‘三七法灭箓’?
莫说那法无灭有着封王级灵宝的气息笼罩神魂,纵然没有,这短短几天而已。
这元阳道人怎么可能掌握这样一门以难度极高而闻名东洲的‘封王级’秘法?!
“呀!”
她心头寒意狂涌,当即顾不得其他,身子一起,翩翩若蛟龙般破空,欲要与滚滚而落的‘明月’相合。
下一瞬,黑皮书上泛起一丝涟漪,黑色法理交织的书页之上,泛起了璇玑二字。
“你说的不错。”
安奇生黑皮书,淡淡回应。
他学东西从来很快,且越来越快,这一门‘三七法灭箓’又是万阳界少见的神魂秘法,对于他而言,学的就更快的。
不止快,且比浸淫此道数百年的法无灭还要更胜一筹!
啪~
安奇生一指点下。
嗡~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倏忽之间已然蔓延向高空,没入了璇玑的体内。
“啊!”
下一瞬,只听一声蕴含着无尽痛楚的尖鸣之声响彻长空,继而明月消失,化作一口似圆月般的古镜与璇玑一同跌落而下。
“你......”
剧痛如潮淹没心神,璇玑强忍着剧痛,发出一声轻斥:“月悠悠,月悠悠,明月悠悠,冥月幽幽!”
嗡~
音波似蕴含深邃法理,纵然被这几乎捏碎了三魂七魄的剧痛充斥心头,璇玑还是第一时间反击。
那古镜再起幽光,如同一轮大月爆碎,最后的光华化作大江大河,拍击千里,似要玉石俱焚。
但下一瞬,一片星空不知何时出现,笼罩了月华之河,也将她笼罩之中。
“擒下我,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最后被收入袖口的刹那,璇玑强忍剧痛开口。
“天鼎帝逍遥千年,你等尚且无法......”
安奇生一拂长袖,收起漫天月华星空,于气流滚滚中飘然远去:
“又能奈我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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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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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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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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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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