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生手掌在陡峭的石壁上一按,悬于半空,向下眺望,只见数十丈下,一处藤蔓交织之地,有一方小小平台。
这处石台仅有一尺不到,隐于藤蔓之下,上有三百章峭壁,下有近千丈悬崖,可谓绝地。
而此时,那石台之上,却有一小小孩童卷缩在那藤蔓之间,以根根藤蔓捆住自己,在这绝地之上悬空而眠
那孩童看上去约莫七八岁模样,小脸蜡黄,一头乱发蓬松,嘴唇干裂好似开裂的土地,破烂的衣衫掩盖不住一身伤势。
“这孩子好高的气运.......”
安奇生眸光微动,想的深远。
于这灭门之灾中独自存活,跌落悬崖尚且能抓住救命藤蔓,五天来靠着啃食藤蔓存活,居然让他苦苦挨到自己到来。
这份旺盛至极的求生欲且不必说,单单这份运气,已经是好的惊天动地了。
无需望气,他便知晓这孩子的气运是何其之深厚。
甚至于安奇生都能够想到,若是自己不至,不用多久,也终归是有人会发现他,并救下他。
呼呼~
峭壁悬崖之上,安奇生几个下落,已经来到石台之上不远。
“水......”
那孩子呻吟一声,从昏睡之中醒来。
孙恩于恍恍惚惚中醒来,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便见垂流的阳光之下,十丈之上的峭壁之上,一个仙风道骨,白袍飘飘宛如天人一般的老道士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之中,似是蕴含了大海,星空,深邃,浩瀚的好似没有边界。
“救......救我.....”
男童挣扎着深处满是伤痕的手掌,隐隐可见他五指指甲都已脱落,指尖骨头都被磨的扁平。
安奇生一个下滑,已经握住那满是伤痕的手掌。
男童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被抱在了怀里。
安奇生抱着男童,手掌在悬崖峭壁上不时点了几下。
便如自由落体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悬崖上落下。
........
灰尘扬起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呼~
一道黑影从远处翻身而来,轻轻的落于马车之侧,恭声道:
“禀圣子,那云海天已自万龙峰回到侠义门中。”
“嗯。”
马车中正自盘坐的丰青玄缓缓睁开眼,神色中带着一丝慵懒:
“那位侠王爷状态如何?”
黑衣刀客微微躬身:
“那云海天踏行间脚下不挨地面,刹那便是百多丈,随风雷而动,气息鼎盛,宛如盛怒的狮虎,属下不敢靠近。”
“师尊曾点评云海天,说他是千年以来,当代最强气脉,本质上来说,若非赤练法王伤其魂灵,早已成就神脉了。你不靠近,是对的。”
丰青玄不以为意:
“你且自去,侠义门之行,吾当独行。”
“是!”
黑衣刀客闻言却是半丝犹豫也没有,不见动弹,已经消失在官道之侧。
唯有那无人驾驭的马车,缓缓而动,向着数十里外的侠义门而去。
“云海天,希望你对得起师尊的点评,能给我一个惊喜......”
丰青玄微微自语了一句,缓缓合上眸子。
马车缓缓行驶,直至日上中天之时,丰青玄突然睁开了眼,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声:
“呵呵~”
唏律律~
微风吹过,马匹发出一声长嘶,车帘摇动。
隐隐可见,笔直的官道尽头转角处,一行踩着布鞋,披着僧衣的大和尚静静而立,微风掀起僧袍,露出他们精壮无比的身躯。
那些大和尚一字排开,横亘在前,虽沉默寡言,却好似山峰耸立于前,遥隔百多丈,这数匹上等蛟马却已经不敢前行。
似是感到了无比危险,又似是面前空气已经成了实质,让它们寸步不能前行。
“佛说四大皆空,诸位却似乎心怀杀意而来.......”
掀起的车帘之中,丰青玄眸光淡淡,脸上带着一丝厌烦:
“果然,秃驴的话半点也信不得!”
“阿弥陀佛。”
一众大和尚诵念佛号,似如铜钟撞响,禅音回荡在长长的官道之上。
“人行魔道为魔,行佛道为佛,佛魔且不论,人终归还是人,是人,便有爱恨情仇,我等杂念深重,此生想来是成不得佛。”
众大和尚之中唯一的老僧双手合十于身前,雄浑真气若隐若现:
“若为降魔故,我身不成佛。”
“哈哈哈!”
马车中,丰青玄大笑出声:
“降魔?老秃驴,就凭你吗?”
“施主武功登峰造极,老僧或许不是对手.......”
三德神色平静,淡淡回应:
“大势至此,却也可断,你胜不过云老先生!”
笑声戛然而止。
丰青玄的面色漠然,眸光冷冽至极:
“老秃驴,为断我大势,便要拼上你们这七条命?”
三德乃是与皇觉寺当代方丈三空同辈之人,气成大周天数十年的高手,而在他身侧的六个大和尚,虽然只是小周天,但彼此站位隐隐沟通,显然精通某种合击之法。
七人联手,他虽不惧怕,但一战之下,也不敢说必然全盛,而一旦受阻,数月积累之大势便要回落。
“承蒙云老先生信任,我等又如何能让老先生独自面对?”
三德淡淡说着,神情自若。
“阿弥陀佛!”
随即,在高诵的佛号之中,七人齐齐踏步,发出雷霆炸裂,铜钟震荡之音:
“命便在此,你可来取?!”
轰隆!
在数匹蛟马惊恐的长嘶声中,钢铁骨架的马车一下被无形真气震的粉碎。
长长的官道之上陡然扬起汹涌肆孽的气流,荡起重重烟尘如龙。
呼呼~~~
纵横激荡的气流之中。
丰青玄大氅扬起,修长五指已经握在了漆黑如墨的长刀之上。
轰!
下一瞬,大地开裂,澎湃真气滚滚而动。
丰青玄踏步,
躬身,
拔刀!
铮~~~
如龙刀吟声中,一抹璀璨宛如大日横空一般的刀光好似匹练一般腾空而起。
呼啸间斩开百丈气流,森森而至官道尽头:
“老东西,你在找死!!!”
........
大日当空,阳光炙热,七月天,天气极为炎热。
侠义门的正厅之前,大日直直照耀之地,却挤了满满一群人。
白仙儿侧立不远处的假山之畔,遥遥看着。
云海天立于正厅之前,身子挺拔如枪,纵使一头长发花白,气势之强也宛如群星之间的烈日一般突出,让人无法忽视。
在他身前数丈之外,数十人与他相对而立。
那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当先之人,却是一三十许左右的儒士。
两队人之间,还有不少人哭喊,控诉。
云东流站在云海天的身侧,脸色难看无比,却是认出了这在场二十多个人,全都是曾经蒙受过侠义门恩情的人。
“侠王爷,侠王爷啊!”
一口褪色的红色棺木之前,一老妪扑到在地,涕泪横流:“你骗得老婆子好苦啊,好苦啊!我可怜的儿啊,他才活了十八啊!”
“侠王爷啊,你若要老妇的命,只管取走便是,为何,偏偏死的是我儿啊!”
老妪咳血厉喊,好似厉鬼一般的声音听的一众武林人士直皱眉头。
偏偏四周还有七八个人也跪倒在地,哭喊连连,控诉着侠义门做下的种种伤天害理之事。
让一众武林人士将信将疑,不好打断。
“老太婆!”
有武林人士受不了这哭喊声,不由高声打断:“你说是侠王爷杀了你儿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错!侠王爷何许人也?如何会平白无故杀你儿子?”www.xiumb.com
“莫非是你那儿子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还有你们,说侠义门做下这许多恶事,可有什么证据?”
其他武林人士也嚷嚷了起来。
“天可怜见,我那儿子平生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会做下什么恶事?”
老妪颤颤巍巍的手抚着棺木,通红的眼看向云海天:
“侠王爷啊,我儿死于你弟子之手,是也不是?”
“黄阿婆。”
云东流脸色难看至极,再也忍不住了。
他前踏两步,看向那老妪:“黄阿婆,我师兄杀你儿子,已由我师掌毙于门前,你曾见尸体,是也不是?”
他的气势强大,一言发出,那老妪就是身子一抖。
云东流也不理那老妪,看向一个四十多岁,仅有一臂一腿的中年汉子:
“金向荣!十六年前,独行大盗左星剑奸杀你妻女,杀你父母幼子,可是我师奔行七千里,追踪三昼夜,为你报仇?”
云东流胸膛起伏,接连看向哭诉的其他人:
“李阿生!你兄一家死于大盗冀高原手里,是谁为你报了仇,找回你李家传家之宝?”
“南二牛!你子被山贼绑架,可是你求到我侠义门头上?我埋伏四天四夜,杀了山贼一百二十六人,身中十六刀,为你救子,可有虚言?”
“叶朋!十七年前,你一家老小被人所杀,是我老师奔行八千里而来,为你报仇.......”
“李三!那刘三刀玷污了王小娘,杀了王云宝一家,并将那王小娘卖入青楼,我杀之,可有丝毫不对?”
“赵大!你家家奴伙同你小妾夺了你家财产,砍了你十三刀,幸好我师路过,为你治伤,为你夺回家产,对你可有半分亏欠?”
........
云东流怒气勃发,连踏七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点了出来。
让那些人全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一众武林人士更是惊叹连连,纷纷怒骂那些人狼心狗肺。
“口舌真个利!”
那中年文士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戚长平!我师十七年前奔行数千里,为其报了灭门之仇,你今日带人前来污蔑我师,又是什么道理?”
云东流怒目而视。
大敌将临,这些人若是搅乱了他老师的心境,便极有可能让他老师直接败亡。
这是他万万不能够忍受的。
“是吗?”
戚长平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径直看向默不作声的云海天:“老匹夫,我戚家三百四十六口人,可是你杀的?!”
四周的武林人士都是心中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侠义门众人。
“血口喷人!”
云东流与一众侠义门的弟子全都怒极,真气鼓荡,恨不得立即出手。
“住手!”
迟迟不言的云海天一摆手,压下了满场的喧哗。
他环顾四周,眸光一一扫过众人,数十个‘苦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纷纷低下头去。
唯有戚长平直直的与他直视,脸上尽是怒气。
“你们既然敢来,既然敢说,那便一定有证据.......”
云海天立于炙热阳光之下,不喜不怒:
“拿来让老夫瞧瞧!”
他的声音浩荡阳刚,于垂流而下的阳光一般炙热。
“我......”
戚长平的脸上浮现一丝挣扎,但转瞬便消失,伸手从身后拉出一个宛如人来:
“这是我家的家丁,那一夜大火之中,他藏身粪坑之中,侥幸逃过杀身之祸!”
噗通~
那人一下跪倒在地,向着四周武林人士连连叩首,被烧的宛如恶鬼一般的脸上一片狰狞:
“是,是云,云海天,杀了戚家所有人,是他,是他.......啊!不,不要杀我!”
他转来转去,看到云海天之时突然大叫一声,好似疯了般一头栽在地上,竟是硬生生的撞死了!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厅之前数百群雄一下沸腾了。
不同于这些普通人,在他们看来,便是这些事真是侠义门做的也未必打紧,但戚家当年名头也是极大,受过他们恩惠之人也是不少。
若其一家真是侠义门所杀,那才真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只是如此?”
云海天突然笑了,笑的好似极为开怀。
“你笑什么?”
戚长平忍不住怒喝:“老贼,你一生沽名钓誉,杀我全家还要装作大仁大义,实在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混账!”
云东流勃然大怒,就要上前。
哪知肩膀一沉,回首看去,却是云海天。
云海天微微摇头,继而淡淡开口:
“六十年前,我气脉大成之日起,但凡我要杀之人,纵使藏身六狱魔宗,要杀,也便杀了。”
他的声音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是他这六十多年来,始终如一的贯彻。
即便是对他无比仇恨的戚长平,听到这话,也沉默了。
因为这是事实。
“我要杀人,在场谁人能活?谁人能逃走?”
云海天环首四顾,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
“诸位,以为如何?”
一片沉默。
诸多武林中人皆是无言以对。
“云老哥此言,却是牵强。”
那只,云海天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质疑。
寒峰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如老哥所言,那当年魔宗杀林万万一家,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寒峰.......”
云海天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这一生,树敌无数,友只两三,寒峰已然是为数不多的之一了。
他突然摇头,长叹一声:
“原来,你也不信我.......”
一声长叹,烈日暴晒之下的所有人,心头却不由的泛起一丝凉意。
这一丝凉意并不强烈,却好似由心底升起。
凉的让人心头发酸,凉的让人想要痛哭。
“这样的强大的‘神’”
远处阴影之下,一袭红衣轻纱之下,无双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容。
遥隔数十丈,她的心头都升起一丝悲凉。
她知晓,这不是她自己的感应,而是那云海天的‘神’无比强横,无意间的心情变化便影响了在场所有武林人士,乃至于诸多气脉大成的高手!
这样强大的‘神’,无双从未想过能在一个神脉未成之人身上体悟到。
但同时,她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云海天固然强横无匹,但曾经赤练法王留下的神伤仍在,精神不得圆融,此时终于还是产生了波动。
就如万里无云的晴空上突然浮现一朵云。
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圆满与不圆满之隔,其中差距之大不可以道理计。
“我还有人证!”
戚长平一咬牙,突然指向了侠义门中的一个消瘦身影。
“不错!”
众目睽睽之下,那消瘦汉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回答:
“十七年前的血案,的确是我师所做,那时,我便在一侧。”
“云东风!”
“七师兄!”
“你!”
四周人群顿时哗然。
一众侠义门弟子更是目眦欲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儿子!”
“是他杀了我师兄!”
“就是他!是他奸污了我的女儿!”
云东风这一抬头,之前沉寂的‘苦主’们顿时叫嚷起来,好似终于看到了仇人。
一个个怒吼着,欲要择人而噬。
“云老哥,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沽名钓誉至此!可叹,可笑!”
“我燕苍大好汉子,如何能与你这般人为伍!”
到了此时,一众气脉高手也终于发话,离开。
转瞬之间,云海天身侧除却自己弟子之外,几乎已经一片空空荡荡了。
“云老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寒峰长叹一声,也走到了对立面。
一时间,千夫所指,众人唾骂,汹涌的杀意,比起曾经的敬重更为狂猛十倍,让一众侠义门弟子脸色苍白,心中绝望。
群情汹涌之下,唯有云海天依旧平静,身子也仍旧笔直,没有一丝变化。
“云老哥,此事其中当有隐情,我南宫庆与你相交多年,断然不信你这种人。”
南宫庆咬牙看向云海天。
“难得南宫兄还信我。”
云海天对其摇摇头,继而看向戚长平:
“说完了?”
“说完......”
戚长平不自觉的点点头,在他看来,云海天此番在劫难逃了。
“云某人一生行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众生,无愧无心,却不想,如此可笑.......”
第三次环顾众人后,云海天长长一叹:
“但又是什么让你们以为,我云某人活了九十岁,连弟子都教不好的?”
“嗯?”
远处阴影之中,无双的面色一变。
果然,就见那云东风突然发出一声大笑,一下跪地,向着云海天扣了三个响头,之后抬起头来,无比嘲讽的看向了戚长平:
“金银虽多,美人虽好,武功虽然精妙,丹药虽然诱人,却如何比得过我师教诲?”
“你!你竟然!”
戚长平勃然色变,身子一转,便要腾空而起。
却只觉无形劲气如山岳镇压而下,将他死死镇压在地。
轰!
在四周武林人士宛如大染坊一般的脸色变化之中,云海天突然脚下一踏,无形气流呼啸而起,宛如无边大海一般呼啸而起,纵横激荡!
霎时间,千百武林人士被其一人横推数丈之外。
继而他发出一声长啸,长臂扬起,一掌横推而去。
轰隆!
偌大侠义门地动山摇,诸多假山纷纷倾倒,土石横飞四溅。
只见一道宛如实质一般,雄浑的不可思议的真气在他一掌推出之刹那发出惊涛骇浪一般的声音。
宛如天河垂落,好似无边汪洋扬波!
只是刹那,数十丈长空已经被汹涌真气打成了真空,狂猛的气压一下贯穿数十丈,将一座房屋打的离地而起,破碎成漫天烟尘。
“哼!”
阴影灰尘之中,无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倒飞出去。
一掌而已,竟然如此石破天惊。
所有武林中人齐齐色变,躲藏在众人之内的白仙儿更是脸色苍白至极。
“如此掌力,惊世骇俗!”
红衣掠空,登临侠义门前高耸的旗杆之上,衣衫猎猎:
“侠王爷,不愧是侠王爷!”
无双眼中异彩连连,为云海天的掌力所惊叹。
但她知晓,今日此番,到底不算失败,云海天此时心境绝然没有表面上如此平静。
“白莲心经,原来是那老鸨子的弟子,怪不得如此阴损!”
一掌击出,云海天长袍猎猎,面色冷凝。
却是没有继续出手。
只因远处一道极致锋芒之气已经冲霄而起。
那刀意锋锐至极,冲天而起几乎要刺破天穹,搅乱云层一般。
“女人,到底难成大器!”
遥隔千百丈之远,丰青玄的声音却似刺破了虚空,清晰的回荡在整个侠义门中。
而在话音垂落之间,他的身影已经由远而进,来到了侠义门前。
此话,却是对旗杆之上的无双所说。
“云海天!你果然不曾让我失望!”
纵使相隔重重屋舍,丰青玄却似与云海天相对而立般,发出淡淡声音。
“到底是让你成了气候。”
云海天大袖飘飘,眸光沉凝:
“那便一并杀了,让那老魔头也痛上一痛!”
“老家伙,你想的未免太多!”
丰青玄淡淡一笑,冷冽如刀锋的眸光却是看向了无双:
“今日之后,你便是本圣子胯下玩物了。”
“丰青玄!你以为,就只如此吗?”
闻听此言,出乎意料的是,无双反而不怒,面纱之后无瑕的玉容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
“你莫非忘了,我最擅长的,是夺魂大法吗?”
“什么?”
丰青玄心头一震,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就在无双话音垂落之刹那,侠义门中陡然传出千万道破空之声!
“赤练破气针!”
丰青玄面色顿时阴沉下去。
气脉大成之时,气脉网络遍布周身,形成一层无时无刻不在防御自身的真气网络。
这一层气脉网络贯穿筋骨皮膜,坚韧的超乎想象。
若不是极度锋锐,或者是绝对碾压的力量,等闲的手段根本伤不到气脉高手。
能够击杀气脉的暗器,只有寥寥无几,朝廷的破脉针,六狱魔宗的赤练破气针就是这般暗器。
“云东流!!!”
果不其然,侠义门中道道凄厉的惨叫声都无法掩盖的怒吼声响起。
“怎么可能!”
大厅之前诸多侠义门弟子目眦欲裂,难以置信。
最后一下抱起发动暗器的,竟然是从始至终都跟在云海天身侧的云东流!
“东流!”
面上尽赤的云海天一掌拍击而下,澎湃真气鼓荡着,就要一掌拍死云东流。
但最后一刻,他的真气突然一收,重重一掌将云东流打出十多丈高空,几个翻滚抛飞到侠义门之外!
重重的跌落尘埃之中。
“噗!”
随即,云海天雄壮的身子一晃,喷出一口滚烫如岩浆的黑色血液。
“老师!”
“侠王!”
“云老哥!”
四周的武林人士全都蜂拥而来。
南宫庆等人面露痛苦之色:
“云老哥,你,你为什么?”
“咳咳!”
云海天一手一挥,荡开众人,踏步向着侠义门外走去:
“来者是客,若死,当死于吾后!”
纵使距离极近,即使猝不及防,以他的手段了,也足以躲过那赤练破气针了。
但若是他躲开,那一波暗器之下,此地武林人士必然要死十之七八。
此地是侠义门。
他是云海天。
发暗器的是他徒弟。
他如何躲?
怎能躲?
“无双!!!”
侠义门前宽阔空地之上,丰青玄扬天怒吼,就要拔刀。
但那无双发声之时便已远远退开百多丈,只留下一声轻笑:
“云海天尚未死去,垂死之挣扎,也未必不能助你破开那道门槛,此刀你若发于我,可就是半丝机会都没有了!”
“贱人,贱人!!”
丰青玄心中杀机炙烈,但微微犹豫后,还是松开了长刀。
因为此时那面色赤红,身子却依旧挺拔的云海天,已然走出了大门,与他遥遥相望。
虎老余威在,此时重伤在身,其气息却远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多。
让他都不敢大意。
气势一下为之,剑拔弩张!
呼呼呼~
扬起的气流灰尘四散之中。
云海天身子矗立如山,泛红的眸光目视丰青玄:
“你我,同死!”
“老东西.......”
丰青玄大氅扬起,手掌下按于长刀之上,刀出半寸,寒光已经几欲喷薄而出。
唏律律~~~
便在此时,一场高亢入云的马嘶之声破空扬起。
众人看去。
只见远处风尘滚滚如龙间,一白袍道人骑红马绝尘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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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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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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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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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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