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乘帆又给他拿了帽子带上,还帮政宝的小书包里装上礼物。
政宝晃动小腿,看着爹地干活:“爹地,政宝马上就要见到妈咪了,好开心喔。”
“嗯。”
“爹地,你为什么看上去有点紧张?”
“小孩子少说话!”
“装错了!这个是政宝的袜子,不能放进书包里。”
“谁让你把袜子拿出来的?!”
“呜呜,不小心拿出来的,你好凶喔。”
“……”
政宝趴在窗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他又回来了!
他还以为这个坏爹地真得不让他见麻麻了,还以为他昨天在骗他,没想到,爹地很讲信用,带他来了。
政宝幸福地吃着手里的棒棒糖,开心地看着眼前路过的车辆。
乔乘帆收拾好东西,这才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冷峻疏离的面容上有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温情。wWW.ΧìǔΜЬ.CǒΜ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车流声,伴随政宝咿呀呀说话的声音,如同海浪拍打在他的胸腔上,发出深沉的回响。
昨天,他一夜没睡。
他想起很多事,但自答应政宝那一刻起,他便没有犹豫过。
深夜梦回,他的眼前总是出现她那张温柔清丽的面庞,无论是在宣州还是在国外,她总是这个样子,温柔且坚定,那双透亮的眸子里是对心境的坚定。
母亲不想他重复她与父亲的弯路,他自己又何尝想去走那些崎岖不平的路。
就在这时,乔乘帆感知脖子一凉。
他睁开眼睛,原来是政宝的手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政宝举起一瓶可乐:“爹地,政宝想喝可乐!”
“到家再喝。”
政宝立马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要是被麻麻看到,会打哦!”
“你信不信我告诉她?”
“不信。”政宝笑嘻嘻,“政宝要是挨打了,就不叫你爹地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威胁人?”
“跟爹地学的。”政宝故意学着他的样子,学他说话,“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想出门了!”
乔乘帆:“……”
头痛。
车子开进波士顿,在小区停车场停下。
熟悉的停车场,熟悉的环境,仿佛离开还没有多久。
肖似似不在家,但门锁密码没有换,乔乘帆轻而易举打开了她家里的大门。
让他意外的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桌上甚至有一层灰。
“土豆!”政宝到处找土豆,“土豆!”
可是,土豆也不见了。
政宝的儿童房锁着,没有钥匙进不去。
政宝推了推房门,没有推开。
乔乘帆随后又推开肖似似卧室的房间,房间里也一样,没有留下什么物件,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他随即将行李放下,叮嘱政宝道:“你在家里等爸爸,爸爸去去就回来。”
政宝看着和往日不一样的小家,有点难受:“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政宝的房间为什么打不开?”
“爸爸去找她,很快。”
“可以带政宝一起去吗?”
“你在家里等着,要是妈妈回来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政宝点点头。
乔乘帆将司机留下陪着政宝,他一个人开车去大学找肖似似。
乔知行说她每天都在校园里,那为什么不回公寓?
乔乘帆眉头紧锁,车速加快,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头微微颤抖。
刹那间,他感知到自己心跳的异常。
当初,他不顾一切抱走政宝,将政宝带回国,留下在医院里撕心裂肺哭泣的肖似似,头也不回就走。
他明知道政宝是她的命,是她的软肋,却做出这种混账事。
回国后他的耳边总有她的哭声在回旋,她憔悴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丝,那样绝望。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在背叛他、在伤害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一直都是他。
他从五年前就对她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他又有什么资格请求她的原谅?
五年前的事,他还欠她一个道歉,而道歉又怎么能够弥补她受过的伤害。
他已经想起五年前的事,不会再忘记。
他知道,也许穷尽他的一生都无法弥补这个伤害。
就算她不愿意原谅他,他也认。
车子路过红灯,乔乘帆微微闭了闭眼睛,眼底是沉重的思绪。
他又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抱着政宝毅然决然离开,留下伤痛绝望的肖似似,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因为乔知行的一个“恶作剧”痛苦了很多天。
他和乔知行都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他不敢想象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空荡荡的公寓。
她没有回来过,她一直在学校里。
夏天的学校绿意盎然,随处可见走路的学生。
乔乘帆将车停下,踏着烈日的光,一个人去实验楼找肖似似。
乔乘帆询问路过的学生,打听肖似似的下落。
有知情学生道:“我早上有见到凯思琳,她好像去了克鲁奇教授的办公室,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
乔乘帆又奔向克鲁奇教授的办公室。
他来过哈佛很多次,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乔乘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刻有了回应:“进来。”
克鲁奇以为是他的学生,没想到来人是一个长得很像他得意门生乔知行的男人,只是比乔知行年长一些。
克鲁奇知道乔知行有一个哥哥,他几乎没有怀疑,下意识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乔知行的哥哥。
乔乘帆简单说明来意,克鲁奇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乔先生,我很想帮你,不过对于我学生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保密。”
“可是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你是她什么人?”
一时间,乔乘帆语塞。
很久很久,他才道:“她是我妻子,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
兴许是出于乔知行这层关系,克鲁奇教授沉默半晌,还是对他道:“凯思琳上午刚刚来过我办公室,她的状态很不好。前段时间我在外地出差,没有能照顾她,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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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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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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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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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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