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韩博文是十七岁考中了童生,如今都二十三岁了,中间考了好几次,愣是没办法再进一步。
他是东桑村的里正,更是韩氏一族的族老。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韩氏一族出来一个大官,他死也瞑目了。
很显然,一个家族想要繁荣,绝不能只靠一个人,须得全族人共同努力才行。
“不行,我得去和水生说说,怎么着也得把他们母子劝回来。”
韩博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赶忙上前阻止。
“爷爷,您可千万别好心办坏事。”
里正不解,黑着脸道:“咋啦?”
“您忘了前段时间三爷爷家里分家,三婶和他们闹得多不愉快了?三婶好不容易分出去,而且日子比在韩家过得更好,他们母子怎么可能再回来。”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狗蛋那孩子读书真的有天分,水生也不会再苛待她们母子。”说不得还得供着。
“这是您的想法,三嫂可不是那么想的。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嘛,他们只是分家了,韩镜还是咱们韩家人。而且当初我瞧着三婶很不待见三爷爷他们一家,我私下里经常看到永平他们几个欺负韩镜。别把人给逼急了。”
里正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还是尊重了孙子的意见。
“万一秦氏带着狗蛋改嫁了,可咋办?”
韩博文心里没底,“您先别担心,等我回去找三婶探探口风。我觉得改嫁也不会急在一时,三婶离开韩家,都没有回娘家去,说明她心里也没有改嫁的想法,至少短期内不会有。”
“你说得有道理。”
里正多多少少算是放心了。
**
当韩水生被请到韩氏祠堂,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还以为是简单地祭拜。
随着族中的族长和族老们到齐,族长一开口,把韩水生给问懵了。
“水生,四牛是不是给人做了赘婿?”
韩水生脑子瞬间炸开,好似变成了一滩浆糊,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算是个赘婿了,但是徐家那边没有挑明,自己也故作不知。
再加上徐氏每年都会回来住上几个月,村子里的人谁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小儿子在县里的杂货铺做掌柜,这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村里人去县城,没少光顾。
不了解的谁不羡慕小儿子是个出息的,都不会往赘婿上想。
毕竟韩家虽然不富裕,在东桑村却是第一大族,两百来户人家,其中有近七成是韩姓。
可谓说一不二。
而且东桑村的地理位置尚算不错,哪怕是临近大盛朝边境线,至少水源充沛,几乎遇不到旱年,每年种的粮食也够家里吃的,没道理去给人做上门女婿。
族长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五叔……”看着坐在上首的白发老者,韩水生口舌发苦,面色悲哀中带着祈求。
他并未反驳,他们也相信韩水生不敢当着众多人的面撒谎。
一旦被证实他撒了谎,韩水生一家在东桑村就得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族长已经近八十高龄,是里正和韩水生这一辈的长辈,在韩氏一族德高望重。
此时不免也怒火中烧,“水生,你糊涂啊,我们韩家已经穷到给人做赘婿的地步了嘛?博文那孩子是童生,日后万一高中,让人知晓四牛给人做了上门女婿,就算不是本家之人,那名声也不好听。你,你……”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族老们想到未来的那种可能性,对韩水生也是心生不满,各个没有好脸色。
里正看向韩水生的眼神带着怜悯,却也透露着恨铁不成钢。
他看事情比一般人都长远些,否则也不会被族中长辈推举出来做里正。
想到秦氏如果没有分出去,继续留在韩家,狗蛋那孩子这辈子是没有读书的机会。
连自己的孙子对狗蛋的读书天分大加夸赞,足见那孩子是真的厉害。
这样一个读书的好苗子,险些毁在他的手里,里正如何不气愤。
正如孙子韩博文说的,秦氏对韩水生一家心生嫌隙,他也没把这件事告诉韩水生。
万一这家人知晓最不喜欢的孙子有可能读出个名堂,再厚颜无耻的贴上去,惹得狗蛋那孩子没了读书的心情,反倒不美。
“既然这件事是真的,咱们韩家是留不得他了。”族长颤抖着胡须开了口。
韩水生吓得全身发抖,赶忙跪下,“五叔,万万使不得呀,您也是看着四牛那孩子长大的,真要把他除族,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呀。”
说着,韩水生老泪纵横,心中悔不当初。
在场的人却不为所动。
之前里正已经把其中的门道,都和众人说的明明白白。
赘婿本身就遭人唾弃,自觉是个男人的,谁能瞧得起。
为了富贵日子,连爹娘都不要了,更是舍弃了男人的尊严,如此还要让别人给他留条活路,着实可笑。
族长摆摆手,懒得与韩水生多言,“请族谱。”
“五叔,您行行好,真的使不得呀。”韩水生就差自杀明志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也是可怜的很。
但族长的责任,就是为全族的人考虑,决不能只顾虑一家。
“水生,赘婿比起外嫁的女子都不如,女子尚且不能入族谱,何况是上门女婿,此事没得商量。”一位同辈的人开了口,“莫要为难我们。”Χiυmъ.cοΜ
韩水生急火上涌,险些厥过去。
小儿子做了上门女婿的事情传出去,他势必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日后哪里还有脸在村中走动。
而且徐家每年都会给韩家五两银子,得知小儿子被除族,日后还有的钱拿吗?
某人除族可不是一件小事,这边早有人把这件事告知了同族之人。
前后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尚留在村中的男人媳妇,纷纷赶了过来。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以儆效尤,起到震慑作用。
就如同那些死刑犯,为何要等到“秋后问斩”?
秋后,老百姓几乎都收完了庄稼闲散下来了,这个时间斩杀死刑犯,围观的百姓必然很多,再将其罪名公之于众,就是为了震慑百姓,别犯同样的错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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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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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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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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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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