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帝要让男子参加科举的举措,刚提出来,就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陛下,自古就是女主外男主内,您此举是有悖人伦,万万不可。”
秦鹿勾唇,哎呀,她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呢。
“是啊陛下,男子自古就是在后宅相妻教子,如果让男子踏入官场,岂不是会后宅不安,天下大乱。”
“陛下,请三思。”
“陛下,请恕臣等不能答应。”
“陛下……”
秦鹿看着群情激奋的朝臣,倒还是抱持着最基本的仪态。
“你们怕什么?”秦鹿俯视众人,“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对的吗?还是说你们觉得男子踏入官场,会夺走你们的位置?”
上一世,到了后期,女子的地位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有她这个一品军侯在前,一些人对女子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虽说女子为官者还是不多,至少女四书已经不是女子的必读书籍,天下相继出现了很多的女学。
如今,她的确在为男子争取权利,就如同曾经的大秦也为女子争取权利一样。
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人,为何非要加个性别,产生对立。
世间阴阳调和,缺一不可,明明是相同的生命体,谁又比谁高贵?
或许维持现状,国家可以稳定。
却早晚都有崩溃的那一日。
与其尾大不掉,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如今天下世家林立,女帝不就是被世家给弄死的吗?
她就不信,丞相一点都不知道。
“崔府和凌王府,调查的如何了?”
刑部尚书站出来,“回陛下,谋逆之事没有实证,但相府有贪污巨额银两的账册,凌王府也有和……崔氏男的往来信件,两人的确已经暗通款曲多年。”
她们没想到,居然能看到皇帝被绿,陛下千万别恼羞成怒,顺带弄死她们。琇書蛧
“按律处置,谁若敢从中牟利,亦或者是与相府和王府暗中继续往来,别怪朕不顾君臣情分,活剐了你们。”秦鹿面容冷肃的扫视大殿一圈,“明年男子科举提上日程,也让你们家中的儿子多准备准备,明年的科举,一律用正楷作答,后续沿用。”
“陛下……”前排的礼部尚书高声道:“陛下,此举有违祖制,万万不可呀。”
说着,以头抢地,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其中还有不少官员跟着跪地附和。
秦鹿淡漠的看着她们,“朕意已决,看不惯只管闹腾,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范家清白到哪里去,之前朕既往不咎,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真要追究到底,你们有几个是干净的?想辞官就尽管上折子,真以为没了你们,朕无可用之人了?吸了朝廷这么多年的血,还自觉理所应当了?朝廷新律不日就会传达天下,你们为官者谁若是敢触及我天下律法,三代不得入仕。退朝!”
说罢,挥袖离去。
而礼部尚书此时后背一片濡湿,她还以为皇帝是曾经那个不理朝政,只知道附和群臣的无能之辈。
今日被她一番训斥,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感到惊惧。
陛下的气势,何时这般慑人了。
回到清泉宫,裴然正在看书。
他目光专注,秦鹿进来都未察觉。
偏殿很安静,所有的宫人都在外边忙碌着,没人赶来这边打扰。
秦鹿始终觉得,男人要有男人的阳刚,女人要有女人的铿锵。
这个世界的男女完全互换,也没什么,却不能彻底成为另一方的附庸。
之前的人生,只要是有后代的,对于孩子的另一半,秦鹿从不会觉得相夫教子就是合格的,这个只是时代强加在她们身上的一层枷锁,她们应该有自己的喜好和事业。
除非她的喜好就是相夫教子。
那秦鹿也没办法。
“陛下!”抬头想缓和一下眼睛疲劳,裴然看到了秦鹿,忙起身见礼。
秦鹿压压手,“别那么多礼数,你我夫妻一体,随意就好。书看的如何了?”
“幼年时父亲教过我读书,后来很多年都是自己摸索,如今看的稍稍有些吃力,到底是能学的进去。”裴然家世低微,在宫里真的挺不直腰杆子。
之前陛下宠爱贵妃,但凡他有贵妃那样的家世,也不至于患得患失。
万一离开皇宫,他连一处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他的家,在父亲过世后,就已经不存在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裴然如何舍得放弃。
秦鹿静静的看了他两眼,扔掉手里的话本,起身坐在他对面,“哪里不懂,我教你。”
“陛下……”教他?
“没有不懂的就自己看吧。”秦鹿也不勉强。
本身这位君后就是个性子内敛,甚至有些怯懦的。
真要和这一位生孩子,秦鹿还有些抗拒。
她没打算掌控皇权,以后肯定是要将全力分出去的。
所以,有没有孩子,不重要。
反正不是秦鹿生孩子。
如果让她生,她宁愿去结扎。
上个世界那是没办法,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揣在肚子里了。
“有!”裴然忙道。
之后的日子,除了早朝和批阅奏章,秦鹿大部分时间都在辅导裴然。
宫外,百姓听闻男子也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引起的反响极大。
一些男子得知这个消息,纷纷忙碌起来了。
靖州。
一座素雅的小院里,一对父子正相对而坐。
“父亲,明年科举,朝廷允许男子参加,我要去试试。”
中年男子擦拭着眼角的湿润,欣慰道:“吾儿天赋非凡,只是欠缺一个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你必定能一飞冲天的。”
“能否一飞冲天暂且不提,我只是想让您不再这般辛苦,母亲心狠将您逐出家门,日后我便是您的依靠,纵然我非女儿身,我也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父亲热泪盈眶,连连点头,道:“好,好,吾儿能有这般远大志向,为父深感欣慰。”
时间晃瞬来到第二年秋,科举也如期来临。
京城贡院外,一辆马车随着车流停在贡院门口,一位相貌绝艳的女子,一身飒爽白衣跳下马车。
“小姐,祝您旗开得胜,金榜题名。”娇俏的小丫头说着吉利话儿,“小姐一定会成功的。”
卓青鸾接过篮子,手中折扇轻点对方额头,“我先进去了,考试需要数日功夫,你们且回府吧。”
“是,我看着小姐进去再走。”
卓青鸾也没多言,随着人流进入贡院,接下来就是检查搜身的阶段。
这次科举,其中有两成是男子。
她对这种情形没有什么看法,本来嘛,谁的能力好谁就做官,分什么男女。
和其他人不同,卓青鸾家中也有庶出的弟妹,不过兄弟姊妹之间相处的很好,而卓青鸾作为府中嫡长女,对弟妹都很是照顾。
她们家算不得贵重,却也好歹是清贵门庭。
八月桂花飘香,女帝钦点的三甲,也在一片馥郁桂花香中,蟾宫折桂。
这一届的三甲是一女两男,状元出自京城的卓青鸾,榜眼是汴州的袁桂生,探花则出自靖州的卫瑾。
这其中,尤以卫瑾相貌最是不俗。
至于当今的君后,则是二甲第十六名,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到底是底子差些,纵然由秦鹿辅导,仍旧比不得这些十数年苦读的学子。
随后,前三甲被安排进了翰林院,余下的则进入各个衙门,从底层开始学习。
卫瑾成为了朝廷的正七品官,任职翰林院编修。
他的生母则是靖州的地方官,也是靖州名门。
可地方官,终究比不得京官,毕竟在天子脚下,更容易升迁。
很多地方官一辈子都进入不了朝堂。
在授官后,卫瑾便衣锦还乡,准备将父亲接来。
至于生母,他没打算接触,更不想原谅。
生母为了一个侧室,将与她同甘共苦的父亲驱逐,其一的罪状是成婚十余载,无所出。
这里的无所出是没有生下女儿,他这个儿子丝毫没有被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他有何必去自找麻烦。
裴然这边有些纠结,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秦鹿身边,二是和其他的人一样,外放为官。
这个外放,只能从最小的七品县令做起。
县令和翰林院编修同是七品,地位却天差地别。
“做好选择了?”秦鹿看着裴然找来,就知道他有了决断。
裴然点头,道:“陛下,内臣想外放为官。”
他或许是怕了,怕陛下现在的好,只是虚幻的昙花,梦醒后就彻底的不存在了。
他太想离开皇宫了,这里真的很无趣。
秦鹿也没有勉强,很痛快的答应了。
“若是在外边,你遇到喜欢的女子,只管写信告知于朕,朕会放你自由。之前你受了委屈,朕都知道,在这之前,你的身份便是保护你的铠甲,日后不需要了,莫要惊慌害怕。”
裴然抬头,震惊的看着秦鹿,“陛下这是……不要内臣了?”
秦鹿微微拧眉,“你可真正听懂了朕的意思?在不违背律法的前提下,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包括这次你选择外放为官,本就无可指摘。朕也非不通情理之人,你对我本就没有多少情谊,无非是被礼教束缚。人生能寻一相伴终老的人不易,遇到了就要珍惜。同时你也要谨慎些,或许有些人纯粹就是看上了你的相貌,甚至是背景,真要和某人交心,定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如果遇到喜欢的,且对方也喜欢你的,不需要顾虑我,和离不丢人。”
裴然沉默许久,“陛下可有心仪之人?”
“我有没有不重要,甚至有没有后代也不重要。之前我与你说过,在我临死之前,天下大权将不再掌控在皇帝一人手里,我如今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天下百姓过上太平日子。你是我亲自教导的,也算是我半个学生,上任后,一定要安抚教化黎民,切莫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
“是!”裴然跪地谢恩,“内臣,告退。”
半个月后,裴然带着陪嫁的两个男仆离开了皇宫,远赴建州上任。
此次一别,少则数年见不到面,多则十数年。
到底是君后,秦鹿亲自把人送到城门口,并给了他一叠银票。
“朕让夜七陪着你,她武艺超凡,在那边遇到危险可护你周全。”
裴然心中感激,看着一身黑衣的夜七,内心复杂,道:“陛下就不怕内臣和她日久生情?”
“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朕说过,一切看你的心意。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朕不是那等弑杀之人,只要官场清明,行为端正,每个人都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前提是不要伤害到旁人。”
两人聊了许久,眼瞅着时间不早,秦鹿催促着他上路。
非是秦鹿想“甩掉麻烦”,而是以她前世的那个德行,真的配不上裴然。
纵然自己来了,改正了态度,可伤害已经造成。
之后该做的不是强迫,而是致歉。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尽头,她才返回宫中。
后来,宫里的后妃发现了,自从君后离开,或者说自从贵妃被杀,陛下就再也没有宠幸后宫。
原本他们还心存期待,到了如今纷纷认清了现实。
有些人收拾东西去郊外行宫住下了,待遇和从前一样,还能时不时的出宫散心,总比留在宫里好。
也有些人直接出宫嫁人了,或者干脆被父母接回家。
到了最后,后宫里只剩下那么三五个,似乎还对陛下心存幻想,盼着有一日能独得圣宠。
可秦鹿却没那个闲工夫了。
但凡宫里有个一子半女的,秦鹿也不会如此清心寡欲。
如今身边清净,还不如早些把天下打理好,然后再将剩下的时间,用来享受。
她比较喜欢“今日事今日毕”。
朝堂官员喜欢倚老卖老,似乎已经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习惯了。
不过秦鹿见不得这种臭毛病。
她喜欢用年轻人,虽然经验少,可有拼劲,敢想敢做。
等三个年轻人正式进入朝堂,这些老臣发现,她们似乎有些被边缘化了。
三年时间,晋升最快的是卓青鸾和卫瑾,这俩人平日里似乎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样子。
卓青鸾如今在户部任职,而卫瑾则是调任到大理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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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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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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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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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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