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要不信,去4病室45床看看,连监护室也不需要进了。”
不进监护室并不是因为病情,而是监护室没有床位了。
“我还是要眼见为实。”
说完,神经外科的江教授坚持要去看病人。
“你们科室的陶教授刚走,首先也是不信。”
江教授也不争辩,径直走到4病室45床。
一看,吃了一惊。
他正想做压眶反射,谁知病人眼睛睁得大大,正瞧着。
“醒了?”
“刚醒。”
答话的是刘牧樵,他刚吃完饭,检查一下病人,正准备回去。
“你是他家属?”
旁边一老人赶紧说:“他不是家属,是主刀的刘博士。”
“你就是刘牧樵?”
“嗯。”
“我要看看他的ct片子。”
家属赶紧拿出来。
这已经是第五次拿出ct片了。
“嘶!你胆子真不小啊,这个地方你也敢?”江教授吃惊不小,“你总共做了几个了?”
“第三个。”
“都活着?”
“活着。”
“这就奇怪了,能说说诀窍吗?”
江教授是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也是一个敢闯的猛将,脑干,他闯过,可是,闯一次,死一个。
“其实就是一个准字,看准的路线,穿进去,不差一分一毫,死人的可能性就小到可能不会死了。”
江教授长叹一声,“也只有你这种天才才行。穿刺,不差一分一毫,人,哪里能够做到?”
“也不是,我觉得吴迪就有可能。”
“吴迪?不提他好么?他神经病!谁敢向他学?100个大脑,研究三年,想都不敢想。”
吴迪,在附属医院算是一个传奇,3年搞研究,100个大脑解剖,亏他怎么得到的100个脑袋。
那时候,他痴迷于解剖人脑,3年吃腌菜萝卜干,吃得患了缺铁性贫血,几身旧衣裤从年头穿到年尾,满身都是福尔马林味,工资奖金全部投进买标本了。
所以,刘牧樵一提到吴迪,江教授们就吐舌子。
“刘牧樵,我有一个病人,脑干有个囊肿,三年了,你敢不敢动它?”江教授已经是彻底被征服了。
“你得详细一点。”
“三年前,一个车祸病人,脑挫裂伤,脑干损伤,植物人,现在检查脑干形成了一个囊肿,我们估计,这个囊肿压迫了脑干,除掉它,病人就有可能醒过来。”
刘牧樵迅速检索脑海里的知识。
查到了,7个类似的植物人,就是因为囊肿压迫脑干成为了植物人,只有其中一个,因为囊肿自行破裂而清醒了。
“行,我可以试试。”
……
神经外科迅速启动了大会诊。
这是必须的。
作为教学医院,哪怕是为了获得一次性经验,也必须履行一下手续,完成一下程序。
这个植物人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会诊了,全院性会诊也不下十次,说得难听点,这也是这个病人能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要不,早就会因为坠积性肺炎,或者血栓死了。
附属医院之所以全力抢救这个病人,完全不是因为希望某一天治好他,而是纯粹是一种医生的本能,医生的职业习惯。
很多时候,患者都已经死了,救活的意义为零了,医生也会做一番努力,人工心肺复苏大多时候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植物人,家属早已经放弃了,他们后来连对会诊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尽义务每天来病房探视一次。
他们说了,所有的治疗方案都由医院做主,连签字的权力都放弃了。
大会诊在神经外科示教室里举行,参加的科室总共有13个,会诊的专家加上本科室的副主任医师以上的,有32人。
虽然都知道是走形式,但附属医院的传统还得坚持,也就是说,走形式也要做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就是说,要正儿八经。
报告了病历。
主治医生报告了近况和这次会诊的目的。
“什么!穿刺囊肿?”
随着主治医生报告完毕,下面嗡嗡声响了好一会。
江教授咳咳两声,说:“我也是突发奇想,既然脑干不一定是生命禁区,那么,我们把这种囊肿穿破,解除脑干的压力,患者是不是就醒了呢?当然,可不可行,请各位来讨论。”
下面又是嗡嗡声。
有人发言了。
不算是正式发言,而是提出质疑。
“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没有。”
“既然没有,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神经纤维压迫太久了,已经不能恢复功能了。”
“对,对,压迫太久了。”
“没意义。”
“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对,这个险不值得冒。”
……
刘牧樵在看核磁共振片。
他看核磁共振片的时间比别人看得九很多。
其他教授都稍稍看一遍就走了,也不是他们不认真,这些片子,他们都看过很多遍了,每一次会诊都会搬出来。
有人也注意到了他。
“这小哥看核磁共振片好投入啊。”
“比看那种片子都认真。”
“在看动漫?”
“在看动作片吧?”
“你说,他能看懂吗?”
……
确实看得久,足足有半个小时。
“我来发个言吧。”
正儿八经的发言开始了。
第一个发言的是神经外科的周教授,和江教授资历差不多,他们相差一届,一个是湘雅医院的研究生毕业,一个是同济医院研究生毕业。在神经外科,他们是绝对主力。
是主力,资历相同,自然,竞争就很难免了,既然有竞争,平常关系就会比较紧张,这很好理解。
很好理解,在会诊中,火药味就会比较浓郁。
同济毕业的周教授一上来就开炮了。
“这个病人讨论过很多次了,就简单点吧,其他的基本情况就不嗦了,直接说结论。”
住持会议的是老科主任,75岁的宋爹,元老级。神经外科的大会诊一般都是由他坐镇,否则,会不会打起来,很难说。
宋爹接着他的话说:“节省时间,都别说过场话了,并且我还有个意见,没不同意见的可以不发言。”
他说完,都说好,节约时间。
过去的会诊会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关键是对这个病人,大家都觉得疲惫了,都没有兴趣了。Χiυmъ.cοΜ
说白了,讨论也不会有任何价值。
周教授说:“好,那我就发言了。有些同志听到后要是不舒服,可以不听。一个毫无生命价值的植物人,我们冒险去动他的脑干,是不是你们听到航医的伤医事件不过瘾?作死啊!”
周教授看了看周围,见有不少人点头,接着说:“科研就是要突破前人的观念,没错。但是,不讲常识,单纯为了试一试,我说,这是瞎搞!”
他看了看江教授,见他没有发作,又补充一句,“请注意,植物人,也是人,是人,我们就应该这条生命!不能昧着良心去做所谓的实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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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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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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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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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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