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凡活着,不论好坏,总有追求。
好点的是大义、天下等等。
要么就是美酒美食、香艳美色等等。
有弱点就能策反。
“如果他们真的叛主,等待他们的将是相府无穷无尽的追杀。”
韩镜不愿意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谁知道你留下的是助力,还是奸细。
可母亲看着似乎很热衷于此。
“你们给相府报信了?”秦鹿问带头的那个。
对方沉默不语,并不想和她说话。
“看来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秦鹿话锋一转,“你们今日跟着我,日后说不定会事业有成,娶妻生子。继续硬撑下去,我只能送你们下地狱了。想到未来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只因他们的老子不愿意弃暗投明。”
“娘,正经点。”韩镜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秦鹿清了清嗓子,“你们真想继续在泥淖里挣扎,放弃唾手可得的平静日子?或许你们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定位。恩人是绝对不会看着你们双手沾染血腥的,更别说是亲手将你们推向地狱的深渊。我知你们心中迷茫,觉得离开了相府,便是那飘零的浮萍。说到底,早晚都是一死,何不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为主尽忠,那也要主子值得,他一手将你们打造成杀人机器,这种人有何脸面以恩人自居。”
“若我的儿子日后落到你们这种地步,身为母亲,为了儿子我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韩镜被触动了。
想到母亲的前后变化,或许这位母亲正是见不得他受苦,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你们呢?与我儿子有何区别?”
“但凡你们敢跨出去一步,我管你们吃喝拉撒,也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当然,我也不是逼迫你们……”
韩镜哼了两声,“娘,你就是在逼迫他们。”
“……”秦鹿暴躁的揉搓着儿子的小脸,惹得梨花不耐烦的窜出来,爬到旁边的树上匍匐着。
“我有一喜欢的女子,如今在春风楼。”
其中一男子突兀的开口。
韩镜眼皮轻颤一下:“……”
“赎身呀。”秦鹿道,“你们的收入应该很高,还不够给那女子赎身吗?”
“春风楼背后的主子是相爷。”男子道:“若你能将她救出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桑九,你敢背叛相爷?”带头男子回头厉声呵斥。
远处,胡言赶着马车回来。
停稳后,他搬下几坛酒,摆在秦鹿面前。
“里面有个首饰盒。”秦鹿招呼一声,“咱们的辛苦费。”
胡言听命取出来,送到秦鹿手中。
打开后,借着火把,看到了金灿灿的首饰,里面甚至还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以及一串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品相极好。
其余的就只是些金饰点翠等。
“舍得?”秦鹿笑问。
温舒摇头,“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如今嬷嬷和温伯已死,只留下我一人,这些首饰自然是留不住的。”
秦鹿挑眉,“这些首饰是买你的救命之恩的,不包括你的两位家奴。”
“莫觉得我贪婪,如若我今天不出现在这里,你的命和财宝都没了,你觉得呢?”
“夫人说的是。”温舒没其他想法。
唯一的遗物是她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这些首饰多是七皇子赠与她的,两人之前订婚了,谁能想到七皇子就这么入了相府三小姐的眼呢。
“夫人,这颗夜明珠,价值不菲。”
胡言看着散发出荧光的主子,拿起来把玩着,随后送到韩镜手中。
“起码也值个二三十万两。”韩镜随口道。
秦鹿叹息:“这么不值钱的吗?”她还以为价值百万千万两呢,毕竟是夜明珠嘛。
韩镜知晓母亲的财迷性子,笑道:“真正值钱的肯定在宫里,夜明珠的确昂贵不假,但是寻常人用不起,被发现了也留不住。”
“胡言先收着,日后看看是留着还是卖掉。”她觉得卖掉换钱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银子的用处更大,这颗夜明珠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压根无法照明。
这一匣子首饰,温舒最不在意的就是夜明珠了。
自从温家急剧落败,七皇子就再也没有出现。
不管是被皇帝禁足还是其他,温舒对那边不得不断了心思。
再继续留下对方的东西,只是徒增伤感。
原本想着卖掉后换成银子,以后留作生存所需,今日却险些死在此地。
两锭银子出现在她视线中。
温舒惊讶的抬头,见秦鹿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出门在外,总得有点银两傍身,这二十两你拿着。日后若活不下去了,自可来寻我。当然不能是以千金小姐的身份,得卖身。”
“当然,最近两年最好别来,我家房子小,住个三五日没问题,长期的话容不下。”
温舒怔怔的接过银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耽误下去,我儿子该困了。”
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扫:“你留下,其他的还有没有弃暗投明的?如果说非要做杀手,可以随时赴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们。肯定不能放你们离开去报信的,我这人比较爱计较。”
桑九规规矩矩的走到秦鹿身边,那带头男子冷笑:“今日他能背叛相爷,来日你就不怕他背叛你?”
“你觉得何谓背叛?”秦鹿反问,“先背叛的难道不是你们相爷吗?你们不把自己当人看,居然还好意思看不起思想觉悟高的人。”
“敢得罪相府,相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被秦鹿说动。
像这群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神经病患,秦鹿接触的还真不多,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她的嘴遁似乎没练到家。
“嗯,说得好。”秦鹿点头,“好像我会放过你们相爷似的。”
“桑九现在是我的人了,他的女人还落在你们相爷手里呢。”秦鹿伸手在桑九的手腕上一磕,长刀脱手,被秦鹿攥在掌中,下一刻寒芒在他们中间交错闪现,短短两个呼吸,余下的杀手已然没了呼吸。
“嚓——”
手腕灵活一甩,长刀向后打着旋转飞出去,精准的插入桑九腰间的刀鞘中。
拍拍手道:“回家了。”
“娘,马车怎么办?”韩镜接住跳下来的梨花,小跑到母亲身边。
秦鹿不在意的道:“就放到城外,明早招呼下值的守卫送到家中就是了。”
胡言和桑九在外边赶车,三人钻到马车内。
不得不说,马车外表看着朴素,里边却很是精致。
下边铺着长毛的雪白狐皮,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可惜了。”她嘀咕一句,靠着车壁假寐。
胡言收拾好刀具,将他们是尸身和桑九一块挪到林子深处,驾着马车往县城方向去了。
抵达城门后,众人从车里下来。
胡言抻长脖子,冲着城墙上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于头儿,在不在,我是胡言。”
城墙上很快出现一个人,探头向下道:“胡管家,你刚买了酒,又想干什么?”
“我家的客人来了……”胡言道。
不等他说完,那守卫回道:“那也不能开城门,还想要什么,我给你扔下去。”
就之前买酒时,也是那守卫去县里酒肆买了后,帮忙从城墙上吊下来的。
“什么也不要,这辆马车我拴在城门口,早上你下值的时候,帮我送到家中,可好?我得空请你喝酒。”
“行行行,找地方拴着吧。”对方别提多痛快了。
“谢了啊。”
胡言栓好了马匹,跟着秦鹿绕到另外一侧。
秦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背后抓着韩镜和温舒,“咬紧牙,不许出声。”
说罢,一个提气,带着两人飞跃城墙,落到县城里边。
韩镜是习惯了,反倒是温舒险些被吓晕过去。
落地后,秦鹿以同样的方式把韩镜和桑九带了进来。
大盛朝的城墙只有六米高,如此下边的府城县镇城墙是绝对不能超过六米的,否则就是违制,因此州府的城墙高度一般在四米多,而县城的城墙是四米左右。
这个高度对秦鹿来说,形同虚设。
目前周边国家的情况都是大差不差,城墙的材质均是夯土搭建的,只有京都是石料材质,虽说结实,搭建却极其费力,再高就劳民伤财了。
最初的大盛开国先祖肯定是不错的,可惜一茬不如一茬。
现在再让他们加盖城墙那不可能,多费钱呐。
有那钱,他们只会想着吃喝玩乐。
放轻脚步沿着小胡同回到家中,婉娘早已做好夜食等着了。
“夫人回来的有些晚。”婉娘之前在家中一直惦记着。
“遇到一个被追杀的小丫头,顺手帮了一把。”打开胡言手里捧着的匣子,从里边取出一支银钗,插到她的发髻中,“今晚让着小丫头和你凑合一夜。”
“好,夫人快洗漱吧,我去端饭菜。”
一眼瞧见漂亮到好似在发光的婉娘,就连温舒都有些看直了眼。
桑九也跟着看了几眼,很快移开视线,他只喜欢素娘。
饭菜上桌,秦鹿招呼他们入座。
“人再多点,日后就得分桌了。”婉娘把筷子分发下去,“夫人,小公子还小,日后您避着点。”
“听你的。”秦鹿点头,“这是桑九,日后就留在咱们家了。”
“这位……妹妹呢?”看对方的年纪与自己差不多,摸不准就只能叫声妹妹了。
“明日让胡言送走,她是投奔亲戚的。”
每一个来秦家用饭的人,都会被这里的美味折服。
熬煮的鲜美的肉菜粥,几样从未品尝过的菜品,还有外酥里嫩的葱油饼。
秦鹿晚上不会吃那么多,韩镜的自制力也很好。琇書網
但胡言这个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一个人顶他们仨。
桑九和温舒都比较拘谨,还是婉娘往他们手里不断的塞吃的。
“明儿早上多做几张葱油饼,给这小丫头带着。拿了人家的钱,售后服务得做好。”秦鹿交代下去。
“夫人放心吧。”
来之前,桑九心里没底。
此时看到他们主仆居然能同桌用膳,知晓这位夫人还真不是个苛待下人的。
有钱人买仆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彰显自己的身份嘛。
如秦鹿这般,能和家仆随意闲谈,在相府,也只有相爷的心腹总管才有这待遇。
即便如此,也没见两人同桌进食。
“喵~”梨花开口就是甜腻的叫声,娇滴滴的趴在小主人怀里,催促着投喂自己。
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梨花才懂得撒娇。
平时干脆就是高冷傲娇的模样,就连求着主子撸毛都表现的一副施舍的态度。
它似乎很清楚自己有多讨人喜欢,并且将身边的人拿捏的死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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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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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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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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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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