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药罐里正在咕嘟嘟的药材,价值却并不高。
他甚至觉得就凭这些普通常见的药材,真的能治好他体内的毒吗?
具体算过后,三年下来差不多也就三四十两,这笔钱夫人已经提前扣掉了。
刚开始,被秦夫人“逼迫”着签下十年的卖身契,心底最深处始终觉得被对方折辱。
现在看来,留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他为秦夫人做事,对方帮他解毒,而且自己还能躲避一些麻烦。
**
这日上午,秦鹿去码头买了两条鱼和几斤江白虾。
随后察觉到不少人都在咳嗽,这点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拎着买来的东西快速回到家中,先给自己泡了个药浴,然后熬了一大锅的药,稍稍放凉后仰头灌下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疫病传过来,为了小命着想,也不能疏忽。
洪灾后,不知道上游的伤亡如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尤其是污染性较强的水灾。
买回来的鱼和虾暂时也不能吃了,只能找个地方进行掩埋。
哪怕是现代医疗健全,要研制出抗疫药物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何况是医疗落后的古代。
寻常的天灾,或许不需要如此恐慌,可水灾的散播性极强,且还是上游。
万一有人把尸身抛入水中,沿江的各大州府县镇,恐怕会全部沦陷。
胡言从外边回来,就被秦鹿催促着去泡药浴。
同时从外边带回来的衣裳也进行了焚烧掩埋。
看到她如此做派,胡言心里不免也产生了怀疑和忧虑。
“夫人,您是担心会有疫症?”
“还不知道上游的受灾情况呢。”秦鹿将调配好的一箩筐药材交给他,“研磨成粉,越细越好。”
胡言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药材扔到药碾子里,来回碾压。
“县里还没有动静呢。”
“有动静就晚了。”秦鹿表情严肃,儿子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抵抗力不如他。
胡言更是个毒罐子,本身就体虚,一旦爆发疫症,这俩人势必无法出门。
古代疫症几乎很难大范围的爆发开,主要是交通不便利,但是水灾不同,稍微不慎就能顺着水流四散开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咒骂一声。
“草!”大意了。
胡言:“……”不懂,但肯定不是啥好话。
“碾磨好后,用一桶水熬煮至沸腾,之后喷洒在墙壁四周,家里的家具和墙壁,用帕子浸过药汁后擦拭一遍,每日早晚两次。”
胡言点头,“夫人,管用吗?”
“只能预防,真的被感染后,须得对症下药。”她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疫症,哪里知道。
“我今日在码头,见到数人有咳嗽的症状,不似寻常的伤风。今日你去接韩镜,告诉白先生,让书院暂且休息一段日子。”m.χIùmЬ.CǒM
“我明白。”防患于未然,很正确的做法,“夫人,咱们府中是否要采购菜蔬?”
“厨房储藏室有晾晒好的菜干,外边的暂且别买了。肉家里也囤积了不少腊肉,能迟些日子。”
秦鹿倒不是未雨绸缪,她知道古代蔬菜只能吃应季的,因此才提前准备些干菜,省的想吃的时候吃不到。
如果华阳县真的爆发疫症,只能说明上游的灾情恐怕到了严峻的地步。
想要摆平这次疫症,前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恐怕已经死了无数人了。
**
临近傍晚,胡言来到白家门前候着。
韩镜是被管家送出来的。
胡言接到他,向管家转达了秦鹿的意思,并且将自己磨红了手掌才研磨出来的药粉,交给对方,并告知了用法。
“我家夫人的意思,不管如何,为了安全起见,希望白先生能暂停授课。自今日起,我家公子须得禁足府中,无夫人的意思,不得出门。”
管家自然做不得主,只和两人道别后,脚步匆匆的返回府中。
“老胡,我娘是觉得华阳县有疫症了?”
“老……”胡言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没憋死,“小公子回家问夫人呗。”
韩镜仰头看了他一眼,“你比我大,叫胡管家难免生分,老胡就很好,亲近。”
“……”胡言沉默,他没觉得亲近,只觉得被羞辱了。
他今年正式血气方刚一十七的风流少年,怎么就能和“老”字沾了边?
二十加冠才是青年,他距离二十岁还有两年半呢。
“小公子还是叫我胡管家吧。”
韩镜随意的摆摆手,“行吧行吧,不经逗。”
胡言:“……”想骂人,真的。
两人回到家中,韩镜直接去找了母亲。
“娘!”进门就闻到一股混乱的药香,很多种味道糅杂在一起,浓烈至极,并不好闻。
走上前坐下,帮着秦鹿一块打包药材,“这些做什么的?”
“华阳县要爆发疫症了。”秦鹿的语气透着肯定,“自明日起,你便不能出门了。”
“娘呢?”韩镜动作一顿,“娘要出门?”
“老娘我惜命的很,也不出门。这些药是治疗风寒的,这些是止血化瘀的,都是日常必备的,日后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自己取了煎服。”秦鹿把两拨药归置起来,放入抽屉,随即拍了几下,“抽屉别记混了。”
韩镜松了口气,他是真怕亲娘跑出去。
“娘,别的我不管,您如何折腾,日后儿子都能给您兜着。”韩镜小脸变的严肃起来,“就算您把这个天捅个窟窿,将来我长高了,也能撑得住,但是娘必须要活的长长久久。如若华阳县真的有瘟疫散播,娘哪怕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也断然不能以身涉险。”
秦鹿静静地看了儿子好一会儿,曲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小年纪别总是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童年时光本就如弹指光阴,转瞬即逝。你且该笑笑该哭哭,该闹闹该疯疯,这是你的权利,人一旦长大,烦恼就多了,责任也多了,到时候或哭或笑,恐怕都得憋在心里,再难示人了。”
“娘有烦恼和心事吗?”韩镜好奇,现在的娘,让他想亲近。
“这世上之人,谁没有烦恼,又有谁没有心事呢。”秦鹿不是个自艾自怜的性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是轻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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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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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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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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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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