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祠堂外的同族之人,顿时炸开了锅。
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上门女婿,多丢人呐。”
“可不是嘛,三叔公家过的可不差,当年可是四个儿子赚钱,干啥让小儿子给人当上门女婿。”
“徐氏每年都回来住几个月,瞧着不像是上门女婿啊,要真是,徐家图啥。”
“徐家可就徐氏那么一个闺女,而且徐家是地主,家财万贯。是你,你舍得把唯一的闺女嫁出去?家产咋办?”
“图啥,肯定是图博文,那可是童生,不知道啥时候就能考中秀才,到时候咱们都得喊声秀才老爷。”
“对对对,说不定就是这个呢。”
韩水生站在旁边,老脸羞臊的恨不得挖个深坑钻进去。
他没想到,小儿子做赘婿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爆出来了,之前明明隐藏的很好。
想到里正的孙子韩博文在县里读书,说不得是他听到了风声,回来告知了里正。
族长翻开族谱,找到韩水生这一页,准备将韩四牛的名字抹掉。
里正此时却开口制止,“五叔,且慢!”
韩水生眼神迸发出希冀的光芒,双唇颤抖的看着对方。
“除族乃是大事,我们还是等四牛回来,询问后再做决定吧。”
族长眯着布满皱纹的眼,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
此时的韩福生已经被族人找到,说是族中有事,须得让他回村一趟。
天还未亮时,里正就派了村里的两名青壮年去了县里,将韩福生带回。
而秦鹿对此一无所知,正和找上门的韩博文闲聊。
“改嫁?”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日后谁又说得准。“
韩博文被秦鹿看的心脏狂跳几下,说不上哪里的问题,曾经总是低着头,胆小怯懦的女子,此时变得锋芒毕露。
看似温和,实则眼神直抵人心,好似内心的想法,被她瞬间勘破。
“三婶勿怪,非是我做晚辈的不懂事,只是韩镜毕竟是韩家人,我爷爷那里也惦记着。”
“惦记什么?”秦鹿轻笑,“你比我尚且大一岁吧。”
“是,小侄今年二十三岁。”韩博文不解,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秦鹿道:“你是晚辈,但你年龄比我大,还是读书人,而我只是一个无知村妇,所以你觉得自己的话能骗过我。”
“……”韩博文表情有一丝龟裂,“三婶,您这是何意,我此次上门并非恶意。”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否则早被我打断腿扔出去了。”秦鹿扔给他一枚桂花酥,“但是你的目的不纯啊,说什么惦记韩镜,惦记他有读书的天分才是真吧?”
“如若韩镜是个不开窍的,我们母子的生死,韩家怎会惦记。承认自己的目的不丢人,但是你不该小看我。莫要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诓骗我。小子,你还嫩着呢。”
韩博文面露尴尬,“让三婶见笑了。”
“不管我会不会改嫁,韩镜不会更改姓氏。”秦鹿顿觉没意思,“不是因为韩家,而是看在韩三牛的面子上。当初他为了我和儿子进山打猎,被野兽咬死,我不能让他连个烧纸的后代都没有。所以,你没必要担心。”
但凡韩三牛是个不负责任的,秦鹿早让韩镜跟随自己姓了。
她养大的孩子,跟着她姓,有什么问题吗?
秦氏是个无能的,韩三牛却不一样。
那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对妻子非一般的好,对儿子的出生也带着全部的期待。
不能让他死后无人祭拜。
“记住,是韩三牛的韩,不是韩家的韩。”
韩博文点头,“是,三婶说的是。”
不管哪个韩,只要不改姓,那就是韩家的子孙。
他不会和三婶在这上面争辩。
得到想要的答复,韩博文也没留下来讨嫌,态度恭敬的离开了秦家。
另外一边,韩福生跟着族中的兄长返回东桑村,直接被带去了祠堂。
时间还不到午饭,村子里的族人都没离开。
见到祠堂前如此大的阵仗,韩福生心生忧虑。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让族里在不到祭祖的日子,开了祠堂。
“爹!”看到面色凄惶的老父亲,韩福生赶忙走上前,“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等韩水生开口,里正那边先发话了。
“四牛,你是否给人做了赘婿?”
“轰——”
青天白日,韩福生的脑袋好似被一道雷鸣击中,炸的他七荤八素。
众人见他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心中了如明镜。
“奎子,你说。”族长点了去往县城的青年名字。
韩奎上前来,道:“五叔公,我和青哥在县里打听了,好几位掌柜的都知晓这件事,他们都说徐家的确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这边韩福生没抗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看来还真没凭白冤枉了他。”族长冷哼一声,“现在,我当着韩家列祖列宗以及众族人的面,将这不孝子孙逐出宗族。因罪名不恕,夺其姓氏,死后不入祖坟。”
“五叔……”
“五叔公……”
韩水生父子俩肝胆俱裂,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父子俩再如何的求情也无济于事,韩福生的名字最终还是从族谱中抹掉。
眼见木已成舟,韩福生全身的力气好似被一瞬间抽走,软绵绵的坐在地上,张大嘴嗬嗬的发出痛苦的嘶哑声。
韩水生同样狼狈,本来年龄就大,此时比儿子好不到哪里去。
“四牛,日后你就不是韩家人了,韩姓也不能用,且好好的陪你父母两日,离开村子吧。”族长交代两句,摇摇头离开了。
韩福生看着负手远去的族长,心里怒气顿生。
“五叔公,如若我入赘的是高门大户,你们可还敢如今日一般,将我驱逐出宗?”
族长闻言,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Χiυmъ.cοΜ
“自然不会。我身为一族之长,最终要考虑的是族人。如若你入赘的是高门大户,还会如今日这般,瞒着阖族上下?”
韩福生适才涌上来的怒意,消散了。
他做不到如族长那般坦诚,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
商户赘婿,是没有科举资格的,他在入赘徐家时,图的是徐家的富贵,从未往读书上边考虑。
韩水生的子孙,压根就没有读书的天赋。
已经入了学堂的韩永平兄弟仨,至今连三字经都读不了几行。
韩镜则是个异类,可惜知晓此事的只有韩家的几位族老,他们听了里正的分析,并不打算告知韩水生一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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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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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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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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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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