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暂且先不去了,等过两年再说。”
韩镜也觉得羞恼,表情也看不出分毫,“为何要等两年?”
“你用这种我好似要丢弃你的眼神看我,我还走的了?”秦鹿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光,是罪过吗?
是也不是。
身处黑暗,一瞬间的光芒是魔鬼的诱惑。
永恒的光芒,才是救赎。
他自小吃尽苦头,秦氏对儿子的爱,让秦鹿不齿。
苦难不是美德,拉着儿子和她一起沉沦在苦难中,更是自私自利且恶毒的。
韩镜是无辜的,丈夫去世后,秦氏本应好好照顾这个儿子。
韩家上下的确污秽横生,但凡秦氏能硬气三分,这孩子也不会过的猪狗不如,任由旁人随意打骂。
她的确想吃辣,比起韩镜来,辣椒可以无限期延后。
“老师教你的道理,懂得便好,有些事情无需照做。”
“哪些事?”韩镜不解。
“比如孝顺父母……”
韩镜脸色一沉,“孝顺父母,何错之有。”
秦鹿抬眉,这孩子,话都没听完呢,就急眼了。
“孝顺没错,我只是要告诉你孝顺的方式。”给他重新添了一碗粥,“你无需万事都听我的,更不需要日日向我请安,母子之间相处本应用一种更舒服的方式。你是个有思想有追求且独立的人。”
“我不否认很多父母生育子女纯粹是为了养老送终,但我不是。我生下你,只是为了将你带到这个世上,看遍万千风光,体验人生百态。绝非为了日后让你给我养老。”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会为了你无底线的付出。同样,你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
这番言论,震惊了韩镜。
如若是作为子女来说,绝对是不孝之辈。
可此番话却出自母亲口中,一时之间他反而无法回神。
“母亲这是不想要我了?”否则缘何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语。
“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为何不要你?”秦鹿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你出生在世上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自由的,你的意志、身体,以及任何决定,都可以全权做主,你并非我的私有物。”
“韩镜,人生来便是自由的,你懂吗?”
“当然,自由是在法度的框架之内的,而非胡作非为。”
给他塞了一个包子,“快点吃,理解不了没关系,日后总能明白的。”
用过早饭,韩镜带着母亲给他准备的拜师礼,糊里糊涂的出门了。
**
“老师!”
书房内,韩镜写完一张大字,送给白秀才过目。
白秀才看到字的第一眼,就觉得震惊。
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幼童,却写出这样一幅好字,关键之前从未学过。
他是照着自己的字帖临摹的,只是端看字形,已经模仿了近九成。
若非他年纪小,身体骨骼还未发育好,才让这幅字少了几分锋锐。
即将入土的年纪,收了这样一个天赋超绝的弟子,白秀才欣喜欲狂。
“这些字可都识得了?”白秀才故意板着脸问道。
韩镜点头,“听老师教导两遍,学生都已认得。”
“如此甚好,纵然聪慧,也切莫疏忽懒惰。”
“弟子谨记。”韩镜恭敬应答。
午后,白夫人想着去给丈夫添一壶茶,来到书房外,还未进门便听到丈夫的笑声。
透过门缝看进去,见白秀才手里拿着一张纸手舞足蹈,喜悦之情毫不遮掩。
忍着笑将书房的门合上,摇摇头离开了,并未入内打扰。
学堂里的其他学生没有欺负韩镜,这些人都比韩镜大些,得知他是先生的关门弟子,身份不同,也没人来找他不痛快。
如今他仍旧有些不习惯,日子太过平静,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院中的桃花因倒春寒再次盛开,散发出沁人的香气。
春寒似乎正在过去,气候开始回暖,他心里却反而变得无法安定了。
一股无法言说的暴躁情绪在心里盘旋,无法散去,也无法纾解。
韩镜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暴躁因何而起。
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对现在的一切都很难适应。
前世的种种压在心头,一日闷过一日。
看完一页书,他放下书本,找到了白夫人。
“师娘,家中可有佛经?”
“自是有的。”白夫人就是向佛之人,每年都会手抄几本佛经送到佛堂供奉,“你要佛经作甚?”
“还有不到两月便是父亲的忌日了,母亲夜里无法安眠,学生便想着为母亲读一读佛经,平心静气。”
白夫人闻言,感动的险些热泪盈眶。
“好孩子。”她走进右花厅里,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木匣子,从中取出一本佛经,放到韩镜手里,“你是个孝顺的,呦呦知晓必然欣慰。”
“呦呦?”难道这是母亲的乳名?
白夫人笑道:“你母亲名唤秦鹿,呦呦鹿鸣,呦呦便是她的乳名儿。”
他不知道这个并不奇怪,乳名儿寻常人叫不得,知道的人自然也就不多。
韩镜的父亲早逝,秦鹿的乳名儿在婆家自然也便用不上了,这孩子也就无从得知。
“佛经里的字多是生僻拗口,可需要师娘教你?”
韩镜忙拱手道谢,“不敢劳烦师娘,若有生僻字,学生会请教老师的。”
送走韩镜,白夫人也怀揣着一颗好心情,回房小憩。
来到桃树下,韩镜翻看佛经,里边的字似乎真的有抚慰人心的力量,看了一会儿,心底的躁动消减不少。
**
秦鹿不知儿子的遭遇,买了十几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在剁馅儿。
先做一些灌肠,剩下的晚上可以包饺子。
肥皂还没有完全定型,暂且没办法用。琇書蛧
等到成型后,她会将其买到杂货铺和胭脂铺里售卖,也算是多个进项。
如果可以,再买一辆马车,当然这个难度极高。
大盛朝的马匹,是由朝廷统一饲养,统一管理的,除皇族外,能驾驭马车的少之又少,王侯勋略才有资格乘坐。
寻常的官宦只能乘坐牛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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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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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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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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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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