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摸了摸后脑勺,犹豫了片刻,说:“这个,我在胸外科不是行家,你们都是大专家,大教授,我作总结,有点儿……这个……那个,你们都说了那么多了,我就不发言了,以胡教授、谭教授、李教授,以及各位教授为准吧。”
刘牧樵真不想装,他犹豫了半天只好这么说了几句。
李教授等人本来都准备洗耳恭听了,现在见刘牧樵并没有说什么,以为他不可赐教,什么事生气了。
你看一下我,我看一下他,他又看你。
几个教授都在问一个问题,我们得罪刘牧樵了?
本来,在他们的意识中,刘牧樵那是相当受尊重的,上两次,他实实在在救了两个人,没有他,病人就很可能嘎嘣了。
一次是快速开胸,一次是快速止血。
不是胸外科的绝对高手,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高明的技艺。
现在,还有好几次,刘牧樵都反复强调自己是胸外科外行,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刘牧樵在很多学科上都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技术,这一点,德欣医院外科医生都知道,胰腺外科、肝胆外科、肠道外科、神经外科、脊椎外科、骨科、烧伤整形外科,等等,刘牧樵都是绝对高手。
按理,不可能单单胸外科是例外。
同样,他们也注意到,譬如皮院长就说过,刘牧樵曾经也说过在骨科是外行,并且还坚持了几个月。
这种“谦虚”,刘牧樵已经是很多次故伎重演了。
所以,没有人相信刘牧樵对胸外科是外行。
现在,他还是故伎重演,没有人能够想出其中的理由。
行就行,内行就内行,为什么硬要说自己是外行呢?
不管这么多。
李教授说:“刘博士,请你拍板!我们都已经分析完了,手术的术式做了详细的设计,风险,也认真讨论了,最后,我们请你拍板,手术做还是不做,您一句话,做结论。”
刘牧樵觉得,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就问:“我问你,不做会怎么样,做,又会怎么样?”
胡教授赶紧说:“不做,死路一条,是没有活的希望。做,有风险,也有活的机会。”
刘牧樵手一摊,说:“那不就得了吗?还有什么犹豫的呢?当然做啊!”
道理没错,刘牧樵这句话绝对正确,有机会,当然要试试,人不能等死啊!
但是,这句话,每一个人都会讲!
问题是,这风险!
李教授忍不住说:“风险很大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风险是有两层意思的,一层意思是病人的,那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不手术是死,手术,有活的希望,当然要做手术。
他们现在所谈论的风险是医生身上的。
不做手术,医生毫无风险,一旦手术,医生就要担责了。
很多情况下,别看家属说得好听,说风险自己承担,但一旦出事了,就会责备医生,甚至会闹到法庭上。
所以,医生都会采取一些规避动作,尽量规避风险。
这是没办法的事,伤医事件不是没有,有不少的医生就死在病人和家属的刀下。
李教授这一声“风险很大”,在所有的医生中产生了共鸣。
一个人除外。
刘牧樵年轻,他按规矩,还是一个规培生,他虽然也在媒体上看过伤医事件,但感受不深,再说,他救过的病人,有几个不是有很大风险的?
他也遇到过不讲理的家属,但是,更多的人对医生感激不尽,绝大多数病人和家属是通情达理的。wWW.ΧìǔΜЬ.CǒΜ
总之,刘牧樵的胆子比较大。
“风险大不是事,有机会生存,我们就要帮助患者,否则,他就没机会了!”
刘牧樵说得很坚定。
“嗯,我明白了,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不过,我们还是要谨慎,手术,刘博士,请你在一旁指导,当然,要是你主刀,就更好了。刘博士,你看呢?”胡教授的病人,他希望刘牧樵主刀。
做风险大的手术,即便是老教授,也是有压力的,这种压力,有时候很折磨人,医生容易得抑郁症,与这个原因有关。
刘牧樵推了推眼镜,说:“主刀,还是你胡教授吧。我最多观摩观摩。我还是一句老话,胸外科,我真的不是行家。”
又来了。
都已经不想听了,你明明是大行家,偏偏装做不懂,等会,看着我们出丑,你再出手,哎,你是爽了,我们可就苦了。
不过,既然刘牧樵答应了在一旁观摩,够了,有他在一边,风险应该是可控的。
刘牧樵是这样考虑的,摆脱是不现实的,既然自己已经有其他外科技术基础了,在一旁观摩观摩,兴许也能学一些知识。
过去,技术都来自于医疗智慧系统,现在,刘牧樵也想自己学一学了。
现在学,应该是有条件的,基本技能掌握了,学起来会很快。
胸外科虽然是外科手术中难度比较大的,但能难过神经外科吗?能难过脊髓手术吗?
不会,不会学吗?
不能总等着系统送啊!
再说,胸外手术,最大的风险是出血。
要是一般的血管出血,刘牧樵的徒手止血技术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上次就用上了,救了人一命。
所以,第二天,他答应了上台。
刘牧樵是以观摩者的身份上去了。
在别人眼里,他是技术指导。
刘牧樵很少有机会做旁观者。
胡教授主刀。
谭教授做一助。
李教授也在一旁做旁观者。
李教授是不可能做二助的。
二助是一个副主任医生,三助是一个主治医生。
一台手术上了两个正教授已经是破格了,也说明医院很重视了。
手术开始。
手术中规中矩,开胸就用了20分钟。
胸腔打开了。
看到纵膈。
胡教授有些紧张。
因为,往里走,都是重要器官和组织,每一刀下去,都有潜在的风险,巨大的风险。
刘牧樵看着胡教授和谭教授在战战兢兢中做着手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哎!”
他哎的原因有三。
一是他们都是大教授了,可是,技术不够标准啊,练坏了手。他很想纠正他们的错误。
二是,怎么可以这样紧张呢?越是紧张越是有风险啊。
三,刘牧樵也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医疗环境不好啊,害得医生都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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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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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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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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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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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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